“本宮想洗澡。”當小夕走近殷寧,殷寧從口中沉沉地說了這樣一句。
小夕遲疑地多看了殷寧一眼,紅著臉道:“公主,若是覺得疼,不如召太醫來瞧瞧?”
“疼?他才會疼呢!”殷寧低喃了一句,恍然反應過來小夕口中的疼是什麽意思,隻覺得雙頰火辣辣地燒了起來。
“啊!駙馬原來是傷了,才會……”小夕回想昨夜幾位宮娥姐妹說的話,原來駙馬甚好,隻是被公主傷了某個地方,才會……才會……
主仆兩人的臉剎那紅得好似四月桃,已不知是這喜殿的喜映紅了臉,還是心頭那些胡思想的景讓一顆心狂烈地跳個不停。
“小夕……別愣著了……快去準備熱水。”殷寧終於開了口,卻害怕哪句話又說錯了,讓這些宮娥胡思想了去。
顧清棠!本宮跟你沒完!
待小夕匆忙退出喜殿,這句話在殷寧心底響亮地回起來。
讓自己平靜下來,水靈靈的眸子轉了轉,微微一笑,似是想到了什麽。
喜殿之外,一樹梨花開得繁盛,一片片雪白的花瓣飄落,在晨曦中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暈。
“踏踏……踏踏……踏踏……”
馬蹄聲聲,京城街之上,顧清棠與年太尉並轡而行,似是準備同歸太尉府。
“清棠啊,今日你可以不早朝的。”年太尉突然開口了,他側臉看了一眼顧清棠,促狹地問道,“小公主天生帶刺,昨夜吃可是委屈了?”
顧清棠淡淡一笑,“義父都知道了,清棠也不必瞞了,確實,昨夜小公主是想要我的命。”
年太尉笑道:“陛下尚且沒這個膽子,沒想到這小妮子倒是比哥哥要更膽大些。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太尉府的人,義父覺得,是該給這小妮子點教訓,讓知道什麽是夫綱!”
“嗬,義父有心了,清棠心領了。”顧清棠連連搖頭,“今日清棠來早朝,就是為了讓眾人瞧瞧,小公主即便有殺我之心,如今也了我的人,太尉府的人可沒有誰是柿子的!誰想我們太尉府,可要好好掂量掂量。所以,這□□自家人的事,就不勞義父出手了,清棠相信不出一月,定能讓這小公主溫似水地待我。”說著,顧清棠把話題轉到了另外一件事上,“如今小公主已沒有結親大車的可能,陛下若要借大車兵馬,唯一可行的便就是娶大車的公主,義父可要多多注意這些才是。”
年太尉臉一沉,“還是清棠你警惕,此事義父定會聯合太後多加防範。”
“還有啊,義父,今年的各州賦稅三日後便會到達我府監,不知這個消息義父聽了可會高興一些?”顧清棠笑看向年太尉。
年太尉忍不住大笑道:“清棠,有你幫義父,義父甚是欣。”
顧清棠略微低頭,諂道:“多謝義父誇獎!”說完,看了一眼十步之外的太尉府大門,“義父,清棠就先送到這兒了。”
年太尉點頭笑道:“好,你也該回駙馬府了。”
顧清棠笑了笑,對著年太尉拱手一拜,待年太尉帶著侍衛們走太尉府,顧清棠臉上的笑容略微一僵,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複又微微蹙眉,勒馬回頭,看向來時路,苦笑了一聲,“公主啊公主,你今日又打算如何要我的命呢?嗬嗬。”
“駕!”
催馬前行,顧清棠一騎飛馬直奔駙馬府而來。
白的紙鳶飛在駙馬府上空,顧清棠在門口勒住了馬兒,臉上出現了一個促狹的笑,“哦,紙鳶啊。”
“駙馬回來了啊!”門口的小廝連忙迎上前來。
顧清棠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整了整白底青紋的服,笑道:“嗯,可是公主在放紙鳶?”
小廝笑然答道:“回駙馬爺,是公主在放紙鳶。”
顧清棠輕笑了一聲,“我去瞧瞧,你幫我把馬牽到馬廄去。”
“是。”
當顧清棠的影出現在小夕的視線之中,小夕連忙低了聲音,對著殷寧道:“公主……公主……駙馬回來了……”
殷寧給小夕遞了個眼神,小夕便迎上顧清棠去,“奴婢拜見駙馬!”
顧清棠看見了小夕額上的冷汗,從懷中出一塊帕子,親手給小夕了,“是什麽讓你如此……熱呢?”
小夕惶恐萬分,當抬眼悄悄看了一眼駙馬的笑臉,那一雙旋得甚是好看的梨渦竟讓小夕覺得腦海忽地一片空白,竟不知下一句該說什麽。
“拿著,自己。”顧清棠將帕子遞到了小夕手中,子便與小夕錯而過,徑直走向了殷寧。
殷寧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指甲忽地在線上一掐,紙鳶瞬間隨風飄遠,驚呼了一聲,“啊!本宮的紙鳶飄走了!小夕……”
回過頭來,竟差點與顧清棠撞了個滿懷,驚忙抬頭,視線之中出現的是一個暖暖笑著的白駙馬。
服已算不得新,卻漿洗得甚是幹淨,甚至駙馬上還帶著一淡淡的香味。
“你……”殷寧隻覺得有些慌,忍住心底的悸,也忍住心頭對顧清棠的討厭,說出了另外一句話,“駙馬,你回來了?”勉然一笑,竟是那般水靈人。
顧清棠錯開目,看向紙鳶的落,剛好是駙馬府高牆之外,溫地問了一句,“要我為公主去撿紙鳶麽?”
殷寧笑問道:“駙馬如果肯效勞的話,本宮有賞。”
顧清棠臉上梨渦一深,“賞什麽?”
殷寧眉梢微挑,“自然是駙馬想要的東西。”
顧清棠故意走近了殷寧一步,近在咫尺,極為曖昧地深深嗅了一口,“公主今日好香呢。”
登徒子!先留你放肆一刻!
殷寧心頭暗罵一句,賠笑道:“駙馬,若是你再不去幫本宮撿紙鳶,本宮怕紙鳶被別人撿走了,你可就沒有賞了。”臉略微一沉,“說不定還有罰呢。”
顧清棠笑了笑,剛轉從正門走,餘捕捉到了殷寧臉上閃過的一張,又轉過了來,看著院中的那棵梨花樹,故作認真地道:“看來我該從這棵樹爬出去,這樣會更快一些,嗯。”
餘又悄悄地看了一眼殷寧,卻看見了臉上的淡淡笑意。
顧清棠走到了樹桿邊,拍了拍樹幹,作勢準備要爬樹,暗中警惕地看了看樹蔭下的草隙,當看見了其中殘留的碎末,心中已經了然,這棵梨花樹小公主到底做了什麽手腳。
竊笑著爬起了梨花樹,若是想讓從梨花樹上摔下來,最好的選擇便是鋸那些看似主幹的枝椏,所以呢,那些主幹可踩不得。
想好了對策,顧清棠爬得很快,也很快便到了殷寧過手腳的那個枝椏邊。
殷寧屏住了呼吸看著顧清棠,期待著最後設想的結果出現——駙馬顧清棠從梨花樹上摔下,不死也傷殘!
顧清棠把重心放在側枝上,突地在那做了手腳的枝椏上一踏,斷枝忽地砸了下去,故意呼了一聲,“哎呀,好險!”
殷寧臉一沉,看著準備好的一切似是又被駙馬給破壞了,萬千委屈隻能生生地憋在心底。
顧清棠看得心裏暗暗發笑,連忙從梨花樹上爬下來,沉聲對小夕道:“你去幫公主撿紙鳶吧。”
“可是……”小夕擔心公主,看了一眼殷寧。
顧清棠笑道:“有我在這裏,公主定是安然的。”刻意說重“安然”兩個字,走近了殷寧,仔細看了看的臉。
小夕知趣地退了下去,心頭喃喃道:“其實駙馬對公主也還是不錯的,隻是……為何駙馬要與年太尉狼狽為呢?唉,可惜啊……”
“可是被嚇到了?”顧清棠想去一探的額頭冷暖。
殷寧往後退了一步,正道:“顧清棠,你可是早就知道本宮在這梨花樹上做了手腳?”
顧清棠含笑點頭,“公主有興致與我玩個小把戲,清棠自然奉陪。”
殷寧仰起臉來,眼底已噙了一片淚花,“如此戲弄本宮好笑麽?”
顧清棠斂了笑容,聲道:“不哭了,可好?”
的眼底,分明是一片真真切切的關心,如此溫的一個駙馬,為何偏偏是佞臣?
殷寧看著顧清棠,忍不住又問了一遍,“你明知道本宮打從心底討厭你,想要你的命,你還執意要做本宮的駙馬,你到底是為了什麽?”
顧清棠故作認真地想了想,臉上的梨渦因為淺笑再次旋了起來,“一是因為不想公主作為政治籌碼嫁與大車,二呢?”顧清棠隻是笑了笑,將話換做了另外一句,“這朝堂上大人們把戲實在是讓人倦乏,多公主這每日樂一樂,這腦子也不至於生鏽。”
殷寧恍然道:“你娶本宮,原來是……”強忍住了要說的話,心頭卻冷冷道,“原來是為了阻撓皇兄借勢大車,好讓你們這對狼狽為的佞繼續為禍朝堂!”
佞臣!就算生了一張好麵孔,依舊是佞臣!
顧清棠依舊笑著,“所以公主今夜不妨再想想,明日還有什麽法子要我的命?”說著,眼中的笑意深了七分,原是看見了殷寧鬢發間殘留的梨花花瓣,喃喃念了一句,“人如畫……如畫……”
殷寧被的灼灼目看得甚是難,怒喝了聲,“顧清棠,你放肆!”
“我看看自家媳婦,哪裏放肆了?你我……可是有白巾落紅為證的……”
“你閉!”
“嗬嗬,日頭也不早了,公主該與我一起用午膳了。”
“本宮沒胃口,你走!”
“我若是不走呢?”
“無賴!”
“人總生氣可是會老得快的,這兒可沒有我故鄉的那些……”
“你……拿開你的手!”
“公主,你若是再鬧下去,隻怕陛下也不好做啊。”顧清棠牽著殷寧的手,微微一笑,“公主不妨先想想,如何能幫陛下多分憂解難一些?我可怕義父忍不住為我出頭,到時候責罰的可是公主你,難過的可是陛下啊。”
“你……威脅本宮!”
“那也要看公主願不願意被威脅了,不是麽?”
此時,梨花簌簌,顧清棠在落英之中,笑得好像是一隻……一隻清秀得可以掐出水來的……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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