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安對這古人以文選婿并無興趣。
他覺得這事極不靠譜,或許能夠選到一真正的才子,可這才子若是生的一幅不堪的模樣……剛才那俊俏年說鐘離府的三小姐貌如花,這豈不是了在牛糞上的花?
看那氣派的畫舫,想來鐘離府也是非富即貴的存在,這樣的人家,這樣的人家的小姐,何必用這樣賭運氣的法子?
等春闈結束放榜之后,從那榜上去擇一良婿豈不是更好?
也或者從權貴世家的子弟去挑選還能起到聯姻的作用,這些都比以文選婿更加靠譜。
他僅僅是這麼一想,畢竟這事和他沒有半錢的關系。
他的心若古井而不波。
前世的他年已經三十有五,被這個字傷得很深,以至于他創造了巨大的財富卻依舊未婚,了金閃閃的鉆石王老五。
現在想來,那時候的心態究竟是為了報復曾經的那個人還是為了彌補心的寂寞空虛?或者兩者都有。
總之上輩子的他長期穿梭在花叢中,常常天南地北夜不歸宿,邊的花當然是換了一茬又一茬。
他見過太多的花。
甚至還有泰國產的!
嗯,就像剛才那俊俏公子一樣。
其實現在靜下心來,才發現那是何等的荒唐。
荒寂了的是歲月,也讓一些真著他的姑娘心涼。
那個世界的自己應該是死了吧?
那麼誰會在自己的葬禮上魂斷愁腸?
或許一個都沒有。
啞然一笑,李辰安搖了搖頭,將曾經的過往甩在了腦后。
走出了洶涌的人海,他已來到了畫屏湖畔的南邊,轉頭去,畫屏東全是人頭,如此看來那個鐘離府的三小姐當真有著莫大的吸引力,那麼多的青年才俊,誰有那氣運為那畫舫上的座上賓呢?
那艘畫舫已經靠岸。
接下來應該就是所謂的文會了吧。
李辰安轉,沒再回頭去看一眼。
他了日頭,日上三竿,該回去了——
回那已經倒閉的鋪子,他就住在那里。
那是個食鋪,曾經賣一些蒸餅草糕,既然只能在這里安頓下來,他決定將那食鋪重新開業。
做菜他并不拿手,蒸餅草糕這腦子里倒是有做的法子,不過已經倒閉過了一次再開就不能再做那玩意了。
開個小酒館吧。
釀酒這活計自己知道,曾經因為好這一口甚至專程去某個酒廠看過。
兜里還剩下二兩銀子,這是前些日子前的母親托妹妹塞給他的。
本來有四兩,這十天花掉了二兩。
正是因為這些銀子才讓他暫時活了下來,所以他對這母親的印象極為深刻。
那是一個慈祥善良的人,也是一個勤儉持家的人,還是一個格頗為懦弱的人。
以至于作為李家正房,反倒是被那小妾給欺,李文翰估計是嫌棄那人人老珠黃,當然也可能是因為生下的這兒子不爭氣,總之在原主的記憶中,李文翰對母親并沒有多好臉。
不過那小妾的兒子倒是傳了李家脈,而今年十四,去歲時候就已經考取了秀才,為了李文翰希的寄托。
在這個母憑子貴的年代,沒有任何背景的母親在李府的日子恐怕會越來越難熬。
母親不好過,妹妹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得把那鋪子經營起來,賺到了銀子將母親和妹妹接過來才是最好的。
如此想著,李辰安離開了畫屏湖,走了七里橋巷子。
穿過七里橋巷子,再拐過八角亭就到了他所居住的二井巷子。
不遠,這樣慢悠悠而行大致也就是半個時辰。
他并不知道他的后略遠跟著一個背著一把劍的子。
就是四公主手下四大高手之一的玉衡。
玉衡看著他的背影眉間微蹙出了一抹疑——
他的背原本是微微勾著的,可隨著他向前而行漸漸地直立了起來,最后筆直。
步履雖然依舊很慢,卻很堅定,就像移的標槍一樣。
就像忽然之間蛻變了一樣。
蛻變了什麼呢?
玉衡想不明白,也沒有再想,的任務是跟著他,不驚擾到他。
只是覺得有些怪異,掌管著寧帝國最高諜報機構的麗鏡司的四公主寧楚楚,怎麼會對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男子產生了興趣呢?
……
……
畫屏東。
有侍衛將煙雨亭外數十丈距離的范圍給隔離了開來。
鐘離府的三小姐鐘離若水已經在侍衛的保護下離開了那艘畫舫來到了煙雨亭里。
當然,畫舫那邊現在極為熱鬧,因為要想登上畫舫,就必須對出那對聯的下聯。
畫舫的甲板上擺著三張桌子,桌前坐著三個面容矍鑠的老者,他們是博學之士,為本次文會的評判。
岸上學子們所對出的下聯都將署名呈給這三位評判,若是能夠得到其中兩位的好評,此人便會邀登上那畫舫的二層樓。
若是能同時到三位評判的好評,便能夠登上這畫舫的三層樓。
若是三位評判都對某一道下聯評審為甲上,此人便能為三層樓里的坐上賓。
鐘離若水回頭了那的熱鬧,撇了撇坐在了四公主寧楚楚的面前,的婢取了幔帳將這煙雨亭給圍了起來,于是里面發生的事外面便再也看不見。
手就揭開了食盒,從里面取了一粒致的點心,毫不顧忌形象的將那點心塞了小里,腮幫子頓時鼓鼓。
“還是京都云錦記的馬蹄糕最好吃!”
“我說……上個月你來信不是說要親去北漠的麼?怎麼忽然又改了主意要跑這廣陵城來?”
寧楚楚對鐘離若水的這番舉似乎司空見慣,也捻了一粒杏仁餅小小的咬了一口,“父皇改了主意,估計……估計是太子想要這個功勞。”
小口的咀嚼著,看上去比鐘離若水更加淑,可偏偏是寧國兇名在外的間諜頭子,而鐘離若水卻是寧國大名鼎鼎的大才。
在吃相上似乎搞反了。
“去歲九月,北漠荒人犯邊,北漠有大將軍夏侯卓守衛,荒人哪里是他的對手,可偏偏荒人卻打下了九關,甚至占領了九城……”
“這夏侯卓不是太子殿下的家奴麼?此舉……莫非是故意而為,以便太子殿下能斬獲軍功來二皇子一頭?”
寧楚楚又小小的咬了一口杏仁餅,那雙漂亮的眉頭一揚,“鬼知道呢?如果真是這樣……只怕他們是在火中取栗!”
“荒人又不可怕。”
“北漠承平已久,曾經的荒人是不可怕,可現在卻不一定了!”
“怎麼說?”
寧楚楚咽下了里的杏仁餅,“而今荒人的首領名宇文峰!這個人在五年前崛起于秀山部落,他用了三年的時間統一了北漠,在秀水原建立起了荒人有史以來的第一座真正意義上的城池!”
“那座城大荒城,昔日的北漠十六個大小部落被他征服,他創立了北漠二十七州,事實上他已經建立起了一個強大的國家,只是……只是廟堂之上并沒有意識到他接下來極有可能的野心!”
鐘離若水一怔,“有這麼厲害?”
寧楚楚角一翹,“恐怕比許多人所想的還要厲害!”
“皇上是什麼意思?”
“父皇他……估計也是想看看太子哥哥的能力吧。”
這話寧楚楚說的比較委婉,事實上早已向的父皇諫言,但顯然并沒有引起父皇的重視。
也或者皇上另有考慮。
誰知道呢?
“我來這里可不是和你說這些的,我就是想問問你,為什麼要弄這一出以文選婿的破事?”
鐘離若水抿了抿,又從食盒中取了一粒桂花糕,使勁的咬了一大口,“程國公想要為他那兒子向我提親……那廝你知道,當年在京都我一直拿他當兄弟,他現在居然想要睡我!”
“父親又不愿得罪了程國公府,我能怎麼辦呢?”
“思來想去沒個主意,后來還是沈家大小姐沈巧蝶給我出的主意,在程國公尚未從京都趕來之前向廣陵才子放出風聲……你瞧,這效果不錯的!”
寧國大才鐘離若水此刻毫沒有才的樣子。
那張俏的臉上是洋洋得意的神,腮幫子依舊在一鼓一鼓的,倒更像是一個子頗野的丫頭。
寧楚楚也沒覺得奇怪,因為私下里鐘離若水本來就是古靈怪的子。
奇怪的是那個沈巧蝶的姑娘。
“沈巧蝶又是誰?”
“哦,廣陵糧商沈千山的兒……才雙絕啊,可惜命也不好。”
“怎麼個不好法子?”
“還不是怨那爹!”
鐘離若水憤憤不平,又道:“爹給訂了一門親事,娃娃親,對方是李家……就是一門七進士父子三探花的李家,可惜并不是當今戶部尚書李文厚的兒子,而是這廣陵城竹下書院院正李文翰的兒子。”
“這不是好的麼?畢竟出自書香門第,怎也配的上一商賈之。”
“你就不知道了吧,這李文翰的兒子名李辰安,這家伙上非但沒有李家的書卷氣息,反而……怎麼說呢,雖然廣陵城的人說他是個傻子這有些過了,不過這人確實極為普通,聽說而今還被趕出了家門,落了個破敗境地。”
“那確實也是誤了沈姑娘。”
寧楚楚對這事沒啥興趣便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忽然俯過了子,神兮兮的對鐘離若水說道:“剛才我倒是遇見了一個年,他隨口對上了你出的這對聯,我聽了覺得極好,你要不要聽聽?”
“樣兒怎樣?”
“生的還算是英俊,關鍵是他上流出的那子氣質……怎麼說呢?十七八歲的年紀,卻偏偏有著一七八十歲的老……嗯,也不能說是老,有些看不。”
“你也看不?”
“嗯,我也沒有將他看。”
“好呀,這樣的人才有趣,哪像程家那小子,淺!他那對聯是怎樣的?”
“你聽好了!”
寧楚楚清了清嗓子,極為慎重的將那對聯給誦了出來:
“眼里有塵天下窄,中無事一床寬。”
“你覺得如何?”
鐘離若水沉片刻眼睛一亮:
“……當為上賓,他人呢?”
種田,亦可以成爲梟雄。即是梟雄,自應該活出一段捨我其誰的人生。且看一頭孤狼,如何在亦農亦梟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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