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耳聞嗎?他先和我說想要渡神劫,讓我去找扶桑要扶桑果,知道沒戲之後就把心思打到我上,生死丹一旦服下,即刻生效,合著他渡神劫,我替他抗?”
“這四海八荒,就他想得最。”
倉俞認真聽餘瑤說完,臉上的笑始終恰到好,既沒有厭惡吃驚,也沒有表現出半分同仇敵愾,上前一步,虛虛握了餘瑤的手。
“我能明白你的顧慮,我一大把年紀了,也不做強人所難的事。將雲燁帶回去的這三個月,我同你保證,他不會渡神雷劫,甚至不會一點能波及到你的傷,三月之後,你們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我親自將他揪到你麵前,共同商量解決辦法,你看這樣,可行?”
餘瑤睫靜靜垂在眼皮下,認真想了一會,道:“我不明白,為何師母會想替雲燁求。”
倉俞仍笑得寬和:“我這把老骨頭,本不想來淌這趟渾水,隻是我欠錦鯉族一個,前幾日錦鯉族的族長去我那喝了喝茶,敘了個舊,說了這事,想我來說個。”
倉俞滿頭銀發,笑起來卻不見一皺紋,依稀可窺見年輕時的風華,哪怕是現在,一舉一也盡顯優雅,拍了拍餘瑤的手背,道:“這事,就當是給師母一個麵子,三月之後,我親自捉了他來蓬萊,你看這樣,可行否?”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對方還是長輩,餘瑤多多要給些麵子。
三月的時間,對他們來講,彈指一揮間而已,這個要求倒也算不上多過分。
想了一會兒,餘瑤十分認真地道:“既然師母都這樣說了,瑤瑤就在蓬萊等三月,屆時,希師母如約而至。”
倉俞笑:“甚好。”
九重天的人走的時候,臉上或多或都掛著怒氣與不滿,他們是客,還獻上了那麽珍貴的禮,結果宴會一結束,就被人找了茬了手,最後還要九重天的老祖師前來說,今日才得以。
至於蓬萊的主人,和收了禮拍拍屁走人的帝子,更是半個人影都不見,任他們怎麽打,打翻了天都聽不見,就是聽不見。
風無限地來,夾著屁灰溜溜地走。
這都什麽事啊!
餘瑤也很納悶,瞎了眼談個,現在鬧得天下皆知不說,人也沒能留下來。
倉俞說是說得好好的,但這中間萬一有個什麽變數,誰能說得清?
來客散去,蓬萊島的製自開啟,整座仙島再次消失在世人眼前,下一次出世,不知道又是什麽時候了。
夜裏,餘瑤去找財神。
“你的意思是,讓我把上霄劍和鯤鵬令轉給帝子?”財神才喝了一些酒,臉頰紅撲撲,說話都有些含糊。
餘瑤連連點頭,然後把勾畫著鯤鵬圖案的玉佩塞到他手裏,比了個拜托的手勢,道:“咱兩好朋友啊,幫幫忙把東西歸原主,我這心裏也能踏實些。”
財神打了個酒嗝,目渙散,得虧還尚留了一清明,問:“你為……為什麽不自己去?”
“顧昀析沉睡前,就和你關係好點,其他人都答不理,你還是自己去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上回被他削過,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個月半。”財神打了個寒,酒也醒了一半,不由分說就把玉佩塞回手裏:“白天你坑我的事還沒完,現在還想坑我,門都沒有。”
餘瑤拽著玉佩上的流蘇穗,好聲好氣給他打商量:“白天那個是誤會,而且你拿著這兩東西去首山,分分鍾的事,給了就回,半句多的都不用說,這我還能誆你不?”
財神突然看了兩眼,從裏嘖的一聲,道:“餘瑤,這不像是你的作風啊。你說的欠債,不會是欠的債吧,怎麽你現在,躲帝子跟老鼠躲貓一樣的。”
第10章
餘瑤被他口而出的那個債嚇得渾一激靈,想不想地搖頭否認:“你說什麽醉話呢,快別嚇我了。說好了啊,你幫我跑一趟,等解決了雲燁的事,我府上的酒,隨你敞開了肚皮喝,怎麽樣?”
財神一聽到酒,嘿嘿笑了兩聲,自發自地接過了餘瑤手裏的玉佩和匕首,拍膛那個勁頭和拍門板一樣,豪氣衝天道:“放心吧,包在我上,等會就給你送過去。”
餘瑤看他醉醺醺的模樣,走前忍不住叮囑:“一定記得啊,他要是問起我,你就說我被雲燁氣得哆嗦,靈力也停滯不前,心裏不舒服,回屋苦修去了,不修出點進展來,暫時就不出門了。”
財神:“知道了知道了,我給你兜的事沒有千回也有百回了,我這張,你還不放心?”
餘瑤於是了他頭上用紅綢綁著的兩個揪揪,十分滿意地回去了。
清風徐來,月華瀅亮,就像是九天之上,突然倒懸著一月牙瓶,那瓶口朝下,裏麵的星芒月便如瀑布般傾瀉下來,拉得纏繞在老樹上的藤蔓像靈蛇一樣的扭曲。
這樣的環境下,許多小妖都跑出來吞納吐息,修行固本。
餘瑤才走到住的老樹下,就見到了靠在樹上閉著眼裏還叼著草葉的尤延。
眼珠子轉了一圈,拍拍手一屁坐在旁邊的小木凳上,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麽,提前一步沉痛出聲:“你別說我了,我這眼睛跟瞎了沒啥差別,本來就菜,靈力還沒了,夠可憐的了。”
尤延早料到要來這一出,本不為所,秉著有一說一的心態道:“我回鄴都前還好好的,你也沒和我說春心萌了想要談個啊,談就談了吧,但這天族的人,那能有一個好的嗎?腦子想想就知道的事,你還飛蛾撲火一樣的撲上去,我真是搞不懂。”
“阿姐,你先跟我個底,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餘瑤手了眉心,聲音也有些蔫:“當時就是覺得他人不錯才想著試試的,天族雖然是個爛攤子,但他以後也不承天君位,就那麽一時的迷糊大意,這不險些把自己坑死。”
“……當時也可能,單純的見起意吧,稀裏糊塗的我自己也說不清。”
尤延臉上表和吃了蒼蠅一樣難看,餘瑤單看他那樣就知道他想說些什麽,無外乎是質疑雲燁的容貌,再把的眼從頭到尾嘲笑批判一遍,最後還得加一句,你是黑蓮花,不是沒眼花,以後能不能長點心。
琴靈淩洵那一夥人,就是這麽幹的。
“小右,你過來。”所以在尤延張之前,餘瑤朝他招了招手。
“阿姐。”尤延子頎長,又被月拉長了一截影,他鬆了眉,手裏變幻出了一,然後遞到餘瑤跟前,道:“這是萬鬼水,我和伏辰各取了一些出來,你收著,不夠再同我開口。”
要是換從前,餘瑤二話不說,直接手揣著了,但這一次,把那瓶萬鬼水推了回去,道:“我這靈力修為沒得七七八八了,萬鬼水用在我上,太浪費,怪讓人心疼的,你收回去吧。”
“這有什麽心疼不心疼的,自家人,拿著吧,你還同我客氣什麽。萬鬼水雖然對你現在起不了太大的用,然也可使筋骨強韌一些,日後重修,也能省去諸多煩惱。”
餘瑤皺眉:“重修?為何要重修?”
尤延眼皮重重一跳,反問:“除了重修,你還能想出什麽靠譜的辦法來嗎?你不會真想和雲燁同生共死,重修舊好吧?”
餘瑤角了,心想我是腦子壞了嗎和他重修舊好,還嫌被坑得不過癮想再驗一遭啊?
“我已經仔細問過查過了,扶桑跟我說,最先煉這生死丹的人心不正,也沒打算將這丹藥用在正途上,煉製時難,解時更難,所以世間破解的方法,一共隻有兩種。”
“兩種?”餘瑤眸一閃,問:“可昨日我們查到的,隻有一種。”
尤延涼涼瞥了一眼,道:“方才說了,這味丹藥,一開始就不是用在正途上的,所謂以邪製邪以毒攻毒,這後一種的確沒那麽複雜,簡單幹脆,取三百位仙人的壽,配靈服下,生死丹的藥力便散了。”
“當然……”尤延好心補充:“尋不到那麽多仙人的話,殺兩神,取壽靈也一樣。”
“壽,靈?”餘瑤震驚,瞳孔微。
凡為仙者,一壽,一靈,失了這兩樣,壽命與仙魂皆散,灰飛煙滅,而且取壽與靈的過程極其殘忍腥,不是心狠手辣慣了的本下不了手。
尤延說的方法,就是扼殺活生生三百條命。
別說沾上這樣大的因果會有怎樣的患,就是這個數量,也能在六界掀起風波,九重天必然不允,兩界絕對要起戰。
尤延點頭,“所以扶桑昨日才沒說,說了也等於白說。退一步講,許多才飛升仙界的散仙,沒人管沒人在意,我去虜了來,其實也不算是什麽難事。”
“但——這樁因果,不得不忌憚。”
尤延不是什麽善人,他坐鎮鄴都,死在他手裏的惡鬼沒有千萬也有百萬,但善仙與惡鬼,終究是不同。
凡人想仙,須曆無數劫難,一旦飛升功,就是得到了天道的承認,這使得他們在麵對其他妖鬼之流時,十分的自傲。
這份自傲沒錯,他們的確更得天道的眷顧,也更強大一些。
尋常的仙者,敢做這樣的事,必然心魔叢生,終有惡果,就是餘瑤他們,也不敢輕易沾染。
餘瑤蹙眉,問:“再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這種事,肯定做不出來。
尤延搖頭,長指嗒嗒地敲在被落葉覆滿的石桌上,道:“近乎所有的上古典籍,我們都翻看過,應無了。”
餘瑤沉默了好一會。
那段突如其來莫名其妙的記憶,沒有對別人說。
知道,雲燁後來是解了生死丹的效力的。
他用了什麽辦法?
沒有聽到任何一點他重修然後再次渡劫的風聲。
在他給吃下生死丹的時候,他就應該有了計劃與對策,如果真的隻有兩種解法,那麽無疑,他必然是選了後者。
隻怕是在替他擋神雷劫的時候,雲燁立刻就服下了那三百仙者的壽和靈,避免被連累得傷勢更重。
想到這裏,餘瑤抬眸,語氣凝重:“這第二種方法,是從天族古籍上看到的嗎?”
“那倒不是,我方才逮著扶桑問來的,我們幾個裏,就他知道的最多。怎麽突然問這個?”
餘瑤回神,道:“沒什麽,最近事太多,腦子不太夠用,轉不過彎。”
尤延深以為然,不疑有他,“這回,我,伏辰,琴靈和淩洵都會留在蓬萊一段日子,等你這個事解決了再回去。”
餘瑤忙擺手拒絕。
“你先別搖頭,也不全是為了你。”尤延見多了餘瑤怕麻煩的鵪鶉樣,現在已經學會了自行忽略,“扶桑應當也在你麵前說過,近百年間,六道將變,神靈隕落。”
餘瑤點頭,這個扶桑確實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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