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修？”

“我弟弟。”江初也沒藏著，一聲“弟弟”答應得大大方方，還衝鏡子瞅瞅自己的腦袋，“我的還行吧，過陣子再來。”

“弟弟個兒高。”老板順手從櫃臺上抓了顆糖拋給覃最，“小帥哥，以後修頭發直接來找我。”

那糖直接拋到了覃最口，他隻好兜手接住，沒說什麽，衝老板幅度很輕地翹了下角。

回到車上，江初掃了覃最一眼，過會兒又看一眼。

“看什麽。”覃最盯著窗外，突然問。

“你會笑啊。”江初打著方向盤進小區，特無聊地說，“笑起來不好的麽，再笑一個？”

覃最沒理他，繼續默默記著路線，手指尖在大上輕輕劃拉。

這便宜弟弟從見麵到現在攏共說了兩句話，江初倒是開始習慣他這冷不丁來一句的發聲方式了。

“1號樓二單元403，進了小區大門直接左拐，出了小區對麵就是個商場，超市在負一樓。”江初把車開進地下停車場，想著哪兒說哪兒，漫不經心地跟覃最介紹，“這是咱們家車位，拎上你包，旁邊直接上電梯。”

覃最在停車場左右看看，跟在江初後進去。

電梯裏沒別人，江初從電梯門的反板裏看著覃最的倒影，麵對麵時沒覺得，從第三視角來看，發現覃最是高。

他自己有一米八二，覃最才17，已經沒比他差多了。

來到家門口，江初把鑰匙捅進門鎖裏，通知了覃最一句：“家裏有點兒。”

覃最沒反應，江初能這麽說帶他回來就帶回來，肯定是一個人住。

單男人能把家裏住什麽模樣都不稀奇。

門一開，江初果然沒有謙虛。

覃最站著玄關口往裏看，就玄關連著客廳的這一小片視角就得可以，沙發腳冒出來半截子，拐角地上竟然還放著一隻……碗。

江初在鞋櫃裏翻了會兒，翻出來雙拖鞋讓覃最換上，領著他把幾間屋子介紹一下，邊走邊順便撿了一手的服子。

“……廚房，書房，臺，浴室。”江初推開浴室的門，“沐浴，洗發水，淋浴，往左熱水往右冷水。”

“浴巾帶了麽？”他給覃最介紹完，指指盥洗臺上的架子，“牙刷牙杯巾放這兒就行。”

“嗯。”覃最答應一聲，出去拉開自己的大包找東西。

“你先洗著，換下來服直接扔洗機裏，”江初拎著吸塵去副臥，“以後你就住這屋。”

覃最看看旁邊虛掩著門的另一間臥室，應該就是江初自己的房間。

浴室裏傳來水聲，江初“嗡嗡”地推著吸塵，都想不起自己上回正兒八經收拾屋子是什麽時候了。

平時他睡醒就去公司，三頓飯基本都在外麵解決，偶爾回家吃也是點外賣，洗個澡玩會兒遊戲看看電影，也就倒頭睡了，活範圍就那麽幾步路。

這副臥裏東西置辦得齊全，跟個樣板間一樣，除了偶爾像大奔這樣的哥們兒喝多了來趴一宿，他自己都沒睡過。

頭回正兒八經的啟用，竟然是用給這個不同父也不同母的“弟弟”。

江初隨便吸吸地，去翻了套床單被罩來準備給覃最換上。

套到一半，他作突然一頓，想起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兒來。

——先前大奔送他的飛機杯，好像還扔在浴室裏。

江初著被角在床邊杵了會兒，試圖回想是擱在哪兒了，是櫥櫃裏跟吹風機在一起，還是窗臺架子上，想了半天都沒印象。

他扔掉被子往床沿上一坐，暗暗罵了聲“”。

這要被看見了，多有點兒尷尬。

如果換被江連天看見都沒什麽，關鍵是他跟覃最一點兒不，那還是個未年，不太合適。

未年會知道這些玩意兒麽？

還是從小縣城來的未年？

江初的思路不由地跑偏，開始回憶自己高中的時候知不知道飛機杯長什麽模樣。

覃最暢暢快快地洗了個澡，甩甩腦袋，照著江初代的把服都扔進洗機裏。

扔進去後，他扶著蓋子想了想，又把拿了出來。

江初家的洗和洗皂不知道放在哪兒，他站在洗機前掃了一圈，拉開懸在洗機上麵的櫃門。

看一眼，他又給關上了。

江初套完床單被罩，捎帶手把自己房間也拾掇拾掇，點了兩杯冷飲。

大奔給他打了個電話，問今天還過不過去，建材公司那幫又在催進度。

“不過去了，你告訴他們要我做就等，要不挑人就安排加個班，明天就給發過去。”江初去臺點了煙。

“他家不就是又點你又不樂意等，”大奔煩的，“媽的點個鴨子也得讓人準備準備吧。”

“去你大爺。”江初笑笑，“你看著辦就行，我今天反正是騰不出空了。”

“你那弟弟接著了？”大奔一提他們家閑事兒就來勁，“怎麽樣，能相麽？”

“啊。”江初聽見浴室門打開的靜，沒再跟大奔多說，“明兒見麵聊，掛了。”

他摁著手機回客廳，眼就看見覃最一片溜溜的脊背。

穿著那髒t恤的時候看不出來，沒想到服一抹還有樣兒。

不說多結實，好歹還是個青年，但是肩膀腰背的線條很舒展，繃繃的，不知道覃最平常除了上學都幹點兒什麽，竟然有。

“飲料還沒到，要喝水飲水機上有杯子。”江初說著，老想進衛生間找找那個飛機杯。

見覃最低頭沒，他又問：“盯什麽呢？”

覃最扭頭看他一眼，洗完澡他人也不髒了，整個人從裏到外著清爽，拎著洗完的朝牆角指指。

“你……”江初的注意力卻先被他的上那條給引走，“怎麽還破啊。”

覃最麵無表地跟他對視兩秒，垂眼看看自己剛換上的，拽了下邊兒。

“哎，別彈了。”江初都不知道是想笑還是無奈，想想還是忍不住想笑，他去拽了條大衩給覃最，“晚上涼快了去商場買兩條，還缺什麽到時候一塊兒置辦。”

關注完覃最的，他才看向團在牆角的周騰。

“我的貓。”江初低頭找了找，從牆角撿起周騰的水碗，給它接了點兒水，“怕生，不咬人。”

覃最也不知道是覺得喜歡還是不喜歡，跟周騰一高一低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地對看了會兒，問江初：“它什麽？”

“周騰。”江初說，“長得像周傑倫和沈騰。”

覃最看他半天，沒說話，低頭“咵咵”撓了兩下後背，去臺掛了。

江初又想起來些需要代的細節，比如家裏燈的開關都在哪兒，空調遙控電視遙控窗簾遙控之類的。

他全給覃最說明白，順便別有居心地教給他周騰的貓糧罐頭都放在哪兒，一次給它倒多，貓屎怎麽鏟。

覃最也不吱聲兒，江初說什麽他就記什麽。

都聽完了，他把他的大包拎去臥室往櫃子裏收拾服。

江初也去衝了個澡，出來後靠在門框上看了會兒，心裏默默合計覃最這穿得都是些什麽玩意兒，從裏到外都得帶他去重新買幾。

“我睡個午覺。”江初算了下時間，對覃最說，“你自己玩兒吧，困了就睡，了點外賣，不就等我醒了再說。”

說完也沒管覃最搭沒搭理他，直接回房間了。

前兩天熬了兩個大夜趕單，中午在公司也沒瞇踏實，江初這一覺一口氣睡到了晚上七點。

半睡半醒之間他還在想，家裏的零錢卡什麽的都放在玄關桌子上，如果覃最是個小賊，趁他睡覺圈點兒東西走，就走吧，這半天自己也算上了心了。

他是帶著些戒心睡的，等再睜眼，見門外進來的燈，聽著覃最在客廳不知道幹嘛，走來走去的靜，江初心裏雖然說不上高興，一下也覺得踏實。

他抻了抻腰，開門出去，說：“了沒？”

覃最正蹲在牆角喂貓，聽見江初問他，就抓抓肩膀想站起來。

剛一，江初突然往前兩步，手在他後背上摁了一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覃最跟被蟄了似的，猛地一掀站起來。扭頭盯著江初，說：“別我。”

說完他也覺得語氣太了，又抿抿，收斂些許眼神，補充了句：“。”

江初沒搭理他，扣著他的肩往後一扳，在覃最肩胛骨上又兩下。

“你……”覃最皺著眉要擋開他。

“你不誰，過敏了自己沒覺麽？”江初鬆開手，特利索地轉回臥室穿服，兜頭給覃最也扔一件，“穿上，跟我去醫院。”

第4章

覃最把服從臉上抹下來，去衛生間對著鏡子照了照自己的後背。

還真像是過敏了，背心靠左那一片肩胛骨像被滾水澆了一遭，通紅一片，冒著小疹子。

原本沒注意到的時候隻覺得有點兒，現在看在眼裏，他反手抹了一把，瞬間就覺得得糟心，快過背心連著前麵心口也跟著一塊兒發作了。

“人呢？”江初在玄關穿著鞋子喊。

覃最有些心煩地用力抓了兩把，邊套上江初扔給他的服，邊回房間揣上自己的份證。

“你是不是不能貓啊？”江初一路上都在琢磨過敏源，床單被罩是他那床上前天剛換下來洗好的，沐浴也不應該出現這狀況，想來想去也就剩個周鵬。

覃最微微皺著眉頭，隔一會兒就往後夠著手撓撓，著嗓子說：“不知道。”

江初看他一眼，出手機摁了幾下，往覃最上一扔：“幫我把這關過了。”

覃最接住手機，消消樂，傻子都能過去的第11關。

等車停在醫院停車場，覃最把手機遞回來，已經刷到31關了。

江初笑笑，接過手機夾在手指間轉了一圈，領著覃最去門診掛號。

雖然看一眼覃最的背就薅著他來醫院，還分析過敏原這那，覺跟多專業一樣，但江初本人打記事起，是真沒怎麽來過醫院。

不說他和他爸媽，就往上再掰扯到兩邊的爺爺姥姥姥爺，四個老人都邦兒的，僅有的幾次醫院之旅，要麽是他二姨家生孩子了來看看，要麽是他小叔個闌尾手來看看。

還從來沒著他給自己，或者帶誰正經看過病。

連周鵬都沒去過寵醫院。

經過護士臺，他還抱著點兒僥幸心理專門問了句：“過敏，急的，要掛號麽？”

“掛號掛號。”護士沒聽完就抬手朝掛號窗口一指。

醫院什麽時候最不缺的都是人，幾個窗口前全都排出老長一串。

江初挑了個稍微短點兒的隊伍站過去，覃最看看四周，撓著背說：“我排，你去找地方等著。”

“喲。”江初低頭摁著手機，“九個字，破紀錄了啊。”

覃最一臉無聊地看他一會兒，見旁邊的隊伍短了一截，他從江初旁過去，揣著兜也排了個隊。

隊伍看著長，真排起來也快。

江初前麵還剩一個人時，覃最就沒再接著排，去旁邊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