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晚飯的時候，沈勇趕起床，心事重重跑出了屋子，就見蓮兒和石頭一人舉著兩串小木棒進來，木棒上麵串著一排明微微有些朱砂的蝦。

“爺。”蓮兒和石頭給沈勇行禮。

沈勇看了看們手上的吃食，好奇問，“這是什麽？”

“做的，醉甜蝦，可好吃了。”蓮兒道。

“是麽。”沈勇來了神，趕往後院跑去。

進了廚房，見方一勺正在往食盒裏頭放吃食呢，沈勇在門口猶豫了一下……按照他娘的說法，別管三七二十一衝上去摟住先親兩口……不過沈勇有些手，想了想，覺得一不做二不休，他也不吱聲兒，衝上去，一把摟住。

“啊！”方一勺驚得一蹦，一把抓住沈勇的胳膊，往後一擰。

“嘶……哎呀。”沈勇疼得直嚷嚷，方一勺也聽出聲兒不對來了，轉臉看他，“相公，怎麽是你啊。”

沈勇著好懸沒被擰斷的胳膊，道，“娘子啊，你手怎麽那麽重啊？”

“誰讓你進來都不吭聲的啊，嚇死人了。”方一勺給他胳膊，沈勇泄氣……差點忘了，方一勺功夫比他好。

“來，張！”方一勺邊給沈勇胳膊，邊塞了一隻甜蝦到裏。

……

“嗯！”沈勇嚼了一口，就覺得什麽不高興的事兒都沒有了。

“這蝦新鮮，拿回來時候，洗淨了先放到花雕裏頭醉！”方一勺笑瞇瞇道，“把柚子榨出來，放上蜂和糖，熬厚厚的漿，筷子一攪，能拔出來就算是了，再將醉好的蝦放到漿裏頭一滾，用細竹棒串上，好吃吧？”

“嗯，好吃。”沈勇就覺得甜津津的蝦又鮮又，再加上花雕的香味，比喝酒還過癮呢。“

“我給師父他們也做了一些，晚上帶去。”方一勺收拾著東西。

沈勇邊吃邊問，“晚上你也去啊？”

“那是。”方一勺點頭，“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

“剛剛……”沈勇吃著蝦，猶猶豫豫地說，“娘說想抱孫子。”

方一勺臉一紅，繼續拌糖漿，“唔。”

“你……覺得呢？”沈勇問。

“嗯。”方一勺點點頭。

“嗯什麽啊？”沈勇湊過去問，“要是行的話，咱倆那什麽……”

方一勺不做聲。

沈勇蹭蹭，問，“行不行？”

方一勺看了看他，搖頭。

“不肯？”沈勇問。

方一勺又搖搖頭。

“為什麽啊？”沈勇追問。

方一勺似乎有些為難，沈勇見像是有心事，想了想，就道，“嗯……不急。”

方一勺抬眼看他。

沈勇塞了個甜蝦到裏，道，“我等你，你想通了再說，不你，反正還小呢。”

方一勺嚼著蝦笑了起來，沈勇見笑了，就認真問，“娘子……為啥不肯，能告訴我不？”

方一勺眨了眨眼，老實道，“我想到我爹娘……有些怕。”

沈勇愣了半晌，才又往方一勺裏塞了個甜蝦，道，“我懂了。”

鴿鬆和惜真

方一勺一直想，如果當時沈勇跟說，“我明白了”，或者“我知道了”，可能都沒有那麽。

可沈勇說的偏偏是，他“懂。”

以前也從未鑽研過，懂與明白之間究竟有何差異，又或許，是一個懂字來得更快更直接些，所以聽到後，鼻子就酸了。

幸好沈勇給塞來了兩個甜蝦，甜的滋味緩解了一下那酸酸的覺……方一勺眨眨眼，對沈勇出一笑容來。

沈勇抓抓頭，看別，道，“一會兒就走了吧？”

“嗯。”方一勺點頭。

“騎馬去？”沈勇問。

“好呀。”

“唔……我去牽馬。”沈勇說著，往後走。

方一勺也整理食盒，卻聽沈勇說，“對了。”

“嗯？”方一勺抬頭，沈勇湊過去在角飛快地親了一口，隨後轉就跑……出門的時候，還被門檻絆了個趔趄……然後一蹦蹦地跑去牽馬了。

方一勺抹抹臉，被親到的那半邊臉上還是燙燙的，挑起角，輕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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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方一勺走到門口站定，就聽到一聲馬嘶聲，轉臉……

沈勇一白衫形拔，騎著一匹大馬遠遠向跑來，袖袂輕扶長發輕揚……方一勺忍不住出笑容來，他相公是個好男子。

“上來。”沈勇手接過了方一勺手中的食盒，於左手提著，又右手去拉。

方一勺一掃心中剛才拿一陣的酸楚，笑容也明朗了起來，一手住著沈勇的手，一手扳住馬鞍，蹬了一腳上馬石，輕輕巧巧飛躍上馬背。

“摟啊，別掉下去。”沈勇回頭笑著對說。

“才不會！”方一勺雙手摟住沈勇的腰。

沈勇一笑，左手提著食盒，右手拽著馬韁繩，一甩……

那馬兒甩甩頭，往前踱步，慢慢往城外走去……出了城門，前方便是無人的道，沈勇回頭看方一勺，“睡著沒？”

“哈啊~”方一勺打了個哈欠，“快了。”

“那醒一醒？”沈勇笑問。

“嗯。”方一勺點頭。

話音剛落，就見沈勇重重一甩馬韁繩，踩著腳蹬子一踹馬屁……

就聽那匹棗紅的駿馬長嘶了一聲，撒開四蹄……飛奔向前。

……

太落山前，沈勇他們來到了莫凡堂的家門口，莫冬冬早就拿著稻草蹲在土牆邊等著了，他為了等方一勺帶來的晚飯，到現在什麽都沒吃，早急了。

果然，方一勺帶來了醉甜蝦，吃得師徒兩人眉開眼笑。

莫凡堂邊吃著醉蝦就邊讓沈勇練功夫了，神也不想平時那般和藹了，板著臉一本正經的樣子。

剛開始就是練力，又累又沒意思。

莫凡堂說沈勇不夠結實，以後每天先練力氣，提著水桶沿田埂跑，一跑就是兩個時辰。

方一勺可心疼壞了，問莫凡堂，“要練得那麽苦啊？”

莫凡堂瞅瞅，道，“哈，我還以為你這小丫頭明呢，怎麽這時候心啊。”

方一勺皺皺眉，心說……那是我相公，自然心的！

“我跟你說，”老頭搖搖扇子，道，“這為人-妻啊，就要舍得馴夫知道麽？別慣著他，好吃好喝喂著是一回事，但是要讓他上進就要嚴厲，別怕他吃苦。男人吃點兒苦沒什麽，年紀輕輕的，睡一覺就好了，懶不得。”

方一勺一臉狐疑地看他，問，“師父你不是男的麽？怎麽知道那麽多為妻之道啊？”

老頭撇撇看別，就聽旁莫冬冬，“嗨，年輕的時候被師娘管的唄。”

莫冬冬的話說完，方一勺就悶悶地笑，老頭臉通紅，舉著扇子追著小胖子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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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一勺趕溜過去給沈勇汗，“相公，累不累？歇會兒？老頭讓冬冬引走了。”

沈勇邊跑邊說，“沒事兒……對了娘子，晚上有宵夜吃不？啊！”

“哦！”方一勺趕點頭，“有的，我去給你弄！”說完，又給沈勇汗，跑了。

方一勺趁著夜還沒全黑，就去了趟村口的小市集，那裏有好些獵戶們擺的夜市。

溜達了一圈，發現了一個賣野味的小攤兒，那裏有鴿子買。

所謂一鴿頂十，別看鴿子小，可是大補，隻是吃著又怕不飽。方一勺買了三隻鴿子提在手裏，又在集市上麵轉，想著該怎麽做這鴿子呢？晃著晃著，就看到一個小攤兒賣鬆子。

方一勺靈機一，心裏有了主意，立刻就去買了一斤鬆子兒，又買了棵大白菜，就急匆匆地回去了。

等方一勺提著菜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沈勇還提著水桶在田埂上麵跑著，邊跑，還邊往路口的方向看。見方一勺回來了，他才鬆了口氣，跑過來道，“娘子，以後咱們早上買了帶來，你別晚上一個人走。”

“嗯。”方一勺盯著神勇看，就見他一張大花臉，笑問，“怎麽弄這樣啊？”邊給他。

兩人正在說話，就聽莫凡堂在遠喊，“唉！不準懶啊！不然再加你兩圈！”

沈勇趕一吐舌頭跑了。

方一勺見沈勇練得雖然苦，但似乎並不厭煩，也鬆了口氣，隻要練得高興就好了。

方一勺往院子裏走，莫冬冬眼湊過來，問，“小娘子，你晚上做夜宵吃？多晚啊？我不睡了等著！”

莫凡堂也往方一勺手上撒麽。

方一勺笑了笑，問莫凡堂，“相公什麽時候能練好啊？”

“再不到一個時辰就跑完了。”莫凡堂道，“跑完後能歇一會兒，然後我再教他些拳腳套路，之後就可以睡覺了。”

“那就一個時辰後吃宵夜。”方一勺將鴿子給了冬冬，道，“幫我殺了，把髒挖出來放盡，用熱水褪。”

“好嘞！”冬冬拿著鴿子就跑了。

方一勺搬了個小板凳出來，坐在院子口正好有些燈的地方，這樣可以看到沈勇，也可以看見手上的活計。

莫凡堂好奇地湊過來看，見方一勺正剝鬆子呢，剝出來的鬆仁放到小碗裏，就問，“一勺呀，吃鬆仁呀？”

“一會兒做菜用。”方一勺一顆顆剝。

“你一會兒做什麽？”老頭好奇。

“鴿鬆，聽說過沒？”方一勺笑問。

莫凡堂趕搖頭。

“也有做鵪鶉鬆的，不過鴿子比鵪鶉補。”方一勺給他解釋，“將鬆仁過油浸，然後鴿子去骨剁碎，把鬆子仁和鴿子加上蔥段兒、薑米、還有其他切碎了的菜粒放到一起，擱上許醬翻炒。米飯悶出鍋，蔥粒放進熱油鍋裏香，加上蛋和米飯，一起做個蛋炒飯。起鍋後，將蛋炒飯和剛剛炒得的鴿子鬆仁放在一起，加上許香油拌。最後，用燙的白菜葉子包上拌好的飯做飯包，就了鴿鬆了。”

莫凡堂聽得直咽唾沫，跳起來就催，“沈勇，傻小子你跑快些，還有四十圈，給我半個時辰跑完！”

“啊？”沈勇邊跑邊睜大了眼睛看他。

老頭也有些吃驚，這沈勇忒好了，這都跑了那麽久了，竟然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啊什麽？”老頭瞪他，“你媳婦兒在這兒等你呢，你不怕凍著啊？”

沈勇眨眨眼，就見方一勺正笑瞇瞇坐在小板凳上剝鬆子呢，覺得夜風是冷，就點頭，“哦，好！”然後加了步子，跑得更快了。

莫凡堂點頭，“嗯……可造之材。”

“對吧。”方一勺邊剝鬆子邊笑道，“我相公那是頂好的。”

“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