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林滾在沙發上，笑了狗，冠禽一樣整潔的襯衫被他自己作得發皺，毫不理會傅落充滿殺意的目。

“你，去電視上那個教人穿服化妝的那個男的那打雜，發現急需梳妝打扮的上門顧客是未來的首長，”葉文林抹掉笑出來的眼淚，“你真是倒黴催的。”

“需要打扮的是首長——他、的、媽。”傅落定定地盯著他看了兩秒鍾，不是牙尖利的人，但在葉文林麵前總是忍不住破一下例，比如現在，就忍不住慢吞吞地補充，“另外師兄你知道嗎？有時候你真的很賤。”

葉文林清清嗓子：“所以你這幾在堆裏學到了什麽？”

傅落詭異地沉默了。

葉文林：“怎麽了？啊。”

傅落：“……修理工作機人。”

話音沒落，又遭到了葉才下一慘無人道的嘲笑。

那無比倒黴的一過去，下班後沒多久，就接到了葉文林的電話，這位臭不要臉的學長正好結束了一次任務，要返航地球休息，腆著臉傅落周末過來幫他辦點事。

雖然此人是個不折不扣的賤人，但是真的很有本事，傅落一方麵覺得他王八蛋起來很王八蛋，一方麵又無可抑製地有點崇拜他，這使得每次都在心深深地唾棄著自己的同時，被當冤大頭給葉文林宰。

等他笑夠了，傅落才麵無表地問：“你請我過來幫忙，又先對我進行神攻擊，請問這是什麽心態？”

葉文林坦然地：“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有樂子不找鄉佬。”

傅落：“……”

“你真太不是東西了。”傅落站起來，夾起自己那依然空無一的公文包往外走去。

“哎，等等等等！”葉文林縱一撲抓住了傅落的角，“真有事求你幫忙，不白幫！”

傅落腳步一頓。

“真的，我以人格發誓，一點力活，報酬厚！”

傅落當然是不相信的，因為姓葉的從來就沒有人格那玩意，不過被葉文林奴役了這麽多年，早已經養了習，終於還是向後轉，坐在了葉學長家的矮墩沙發上：“。”

“幫我搬家。”葉文林，“我打算搬到‘尖刀’總部去住，你幫我把東西弄到地麵運送車上就行了，它已經設定好了航線，會給我送回去的。”

“至於報酬……”葉文林的目在屋裏掃了一圈，最後，他拉開了一個櫃櫥，裏麵的東西讓傅落一下坐直了。

“古今中外，最全的所有經典戰例收藏，經過詳細歸檔，有些更古老的還是紙質版本，每本案例收錄了至三位名將或者軍事專家的點評，以及我個人的一些看法，這些都在我腦子裏了，現在是你的了。”

“尖刀要倒閉了嗎？不發工資嗎？你窮瘋了嗎？就不能雇個搬運工機人嗎？”這四聯問在看見了這些東西的同時，就果斷葬在了傅落自己的肚子裏，抬起頭出一個異常積極的笑容：“什麽時候搬？”

一整以後，傅落一屁坐在了葉文林家已經空無一的地板上，活著自己酸痛的——是個軍校生，不是扛大包的，一整被葉賤人吆五喝六地幹這幹那，也是某種生理上和心理上的極大摧殘。

不過……

傅落的目掃了一眼葉文林答應給的東西，那已經被打了包，整整齊齊地放在了牆角。

“算了吧，”傅落苦中作樂地心酸著，“反正不給東西最後的結果也是幫，現在好歹收獲還不呢。”

……這個狂正努力地把和勞不匹配的報酬想象了一堆上掉下來的餡餅，平複著自己不平衡的心態。

葉文林把冰箱裏最後兩瓶飲料拿了出來，遞給傅落一個——兩個瓶子自然是被粘在一起，果然又是買一送一的貨。

傅落狐疑地接過來，心翼翼地對著瓶口尋找了一圈保質期，卻意外地發現竟還沒有過期，頓時有些驚詫地問：“我有生之年還能喝你一口水？地球公轉方向擰了吧？”

葉文林在的刺蝟頭上抓了一把：“寬厚一點，不要這麽刻薄。”

傅落頓了頓，真誠地抬起頭：“我認為世界上比我寬厚的人真的不多了。”

隨即，打量著葉文林已經被搬空的屋子——虛假的窗戶上顯示著以假真的景，屋主可以自定義任何喜歡的場景，森林、城市、沙漠、草地甚至海底……上麵的納米材料會顯示出相應的態照片，讓人有一種臨其境的錯覺。

不過也隻是錯覺，那些態圖片的長度是有限的，播完也隻會從頭再播一邊而已，盯著看的時間長了，哪怕是細致到納米級別的像素，也會顯得呆板又虛假。

沒錯，葉文林住在地下。

人口在減，而人均土地麵積在增加，這卻並不意味著古代時候人們夢寐以求的“居者有其屋”可以實現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住在地上”還是“住在地下”了某種鮮明的階級劃分。

地上的高樓隻剩下公務機構和寫字樓，所有的住宅都在從高變矮，經過數百年的變遷，已經發展到一座地上住宅配套一個公園的地步了，別墅與院是最差的地上住宅，莊園與大院是主要組，還有更奢華的，不一而足。

在人們無盡的窮奢極下，土地資源依然是極其稀缺的，寸土依然寸金。

絕大多數人終其一生都隻能在地下擁有一套自己的房產。

即使像他們這樣的英級別太空服役人員，工資水平在同齡人中幾乎是最高的，但初出茅廬，如果沒有富裕的家庭幫襯，沒有幾十年的財富積累，也是不可能負擔得起一座地上住宅的。

“你打算去單位蹭公寓住，把你家租出去嗎？”傅落問。

葉文林坐在旁邊：“我把房子賣了。”

傅落吃了一驚，知道，這房子是葉文林省吃儉用死摳門，攢了六年的稿費和學校補才買下來的。要知道地下房當然也分三六九等，葉文林的家地段不錯，通便捷，建築致，地下固噪聲汙染li得也非常好，算是地下房裏最好的，在當時也是不便宜的。

“為什麽？”

“因為最近幾年我大概沒什麽機會回來住了，”葉文林，“我一直不回來，也不方便打理房子，不好租。”

傅落敏銳地從他的話音裏聽出了一點別的東西：“你是……”

“快打仗了。”葉文林。

傅落激靈了一下，隨即，意識到，葉文林雖然人品不怎麽樣，但絕不是碎子把軍事機的人，所以不可能有正式的命令，多半是他通過某些匪夷所思的蛛馬跡自己推斷出來的。

“和誰？”傅落放下飲料瓶，“太空海盜？過路的外星人？還是……”

葉文林搖搖頭：“那些都不算什麽，我們們需要擔心的，永遠隻有自己的鄰居。”

“你是……”傅落頓了頓，不由自主地低了聲音，“人。”

“嗯，他星係人類。”

人類在太空的活逐漸增加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終於有能力向廣袤的太空發出有效的訊息了，在兩百五十年前，就陸續開始和外星人的接洽，就像古時候大航海時代讓人們意識到了其他大陸的存在一樣，令人驚訝的是，原本的地球登記居民中竟然也有那麽一撮來路不明的。

而後人類的腳步才開始擴展到整個太係，兩百零一年前，太係的第一個太空中轉補給站出現，隨後才產生了各國派出的護衛隊質的太空聯軍。

早期的太空聯軍無論是裝備、規模還是戰鬥意識上都不怎麽樣，直接導致一百六十年前太空流亡部隊侵時候的不堪一擊。

那時候，一部分地球人逃亡了，另一部分依然留在母星負隅頑抗，將那場原本一邊倒的侵略戰爭打了曠日持久的拉鋸戰。

整整六十年，傅落的祖母就是在百年前的大戰中出生的，因此做“戰爭的一代”。

侵略者用漫長的苦難為人類磨練出了一把太空刺刀，終於因為補給不足而敗退的時候，各國已經有了完備的太空防備係統。同時，在戰爭中逃亡的人類流落到了太係外不到一年的地方一顆行星上，人們利用技驚恐地在那顆行星上停留了下來，紮了，從此被稱為“他星係人類”。

“他星係人類的先人們，當年臨陣逃，裏不乏各國高層，帶走的不單單是人和資，”葉文林輕聲，“還有當時各國的尖端軍工科技，單以軍事實力而言，有和我們們一戰的能力。他們自政府，度過了最困難的時候，卻在終於模擬出生態係統之後，迅速地從同盟轉向鬥，到目前為止，他們的經濟監測數據顯示國已經是一盤混，近期派係爭鬥的勝利者不幸是個鷹派的傻，他除了發戰爭之外別無選擇。”

傅落想了半分鍾，虛心地問：“我沒聽懂，為什麽他除了發戰爭之外別無選擇？”

葉文林轉過頭，突然不著痕跡地問了一句：“你的報到證上讓你去二部報道？有沒有讓你幹什麽？”

傅落搖搖頭。

葉文林“哦”了一聲，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敲打著空了一半的飲料瓶子，思考了片刻：“我看過你在三部的實習評價，老曹給你的分不低，似乎是優秀？”

傅落眼睛一亮：“所以我能去哪？”

葉文林慢吞吞地：“剛畢業一開始應該會把你分到二部總參那，那邊正好要一批勤務兵。”

“啊……”傅落顯而易見地失起來。

葉文林樂了：“你‘啊’什麽‘啊’，不是什麽人想進都可以進的，一來你個人素質不錯，二來也是我聽你媽和後勤那幫人有點關係，還有你爸……”

傅落麵無表地打斷他：“別提他。”

“嘖，大人的事和你有什麽關係？”葉文林抱怨了一聲，從善如流地轉移了話題，“不然你還想去哪？”

傅落想也不想地：“我也想去‘尖刀’。”

葉文林愣了一下，片刻後，無聲地笑起來：“尖刀？尖刀有什麽好的，萬一有戰爭，尖刀就是絕對的前鋒，是要玩命的地方。從聯軍立的那開始，每一個真正的軍的都是在總參打雜，你在那些人邊，思考問題的角度會上升一個高度，不比你上前線有前途？再了，前線有什麽好玩的？”

傅落皺皺眉：“我沒想當。”

葉文林：“首長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大概也還沒開始想，你大可以不用著急……唔，楊寧除外。”

“楊寧大校？”傅落連忙追問，“你認識他？”

“見過幾麵。”葉文林遲疑了一下，“他……他那個人風評還不錯，據很講道理，因為相對年輕，思維很活絡，也能聽得進別人的話，脾氣也比較隨和，你在他手下，日子應該不會很難過。”

傅落沒了神：“是啊，那他還親切地誇我假期過得很有創意。”

一點也不想在一個八麵玲瓏似的“麵團”手底下做無聊的勤務，那還不如在羅叔叔辦公室修理機人呢。

葉文林沒注意含的抱怨，似乎出了會神，然後難得正地接回自己的話題：“你可以和他多學一些東西，但是打道的時候注意一些，別因為他看起來脾氣好就放肆，也別太親近。”

傅落一愣。

這次葉文林沒有解釋，隻是沒正經地：“長輩給你的忠告你要記著，熊孩子別老那麽多問題——看看都幾點了，你再不跪安，是打算請我吃晚飯的節奏嗎？”

傅落果斷扛起的“報酬”準備撤退，走到門口，又想起來了：“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你覺得他星係人類會和我們們開戰呢？”

“因為……”葉文林替打開門，用一種神拯救世界一樣的詠歎調，“這就是才和凡人的區別啊。”

呸。

傅落轉就走。

“哦，對了，”葉文林突然一本正經地住，又在傅落飽含著期待的回頭中繼續一本正經地問，“我一直想問來著，你這蝙蝠俠的打扮是幾個意思？”

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