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年10月17日。

這一被永遠地載了史冊。

清晨，北京時間6：0。

傅落收拾了行囊，以一種讓父母都覺得不安的、異樣的平靜，接了臨時修改的調令，前往離家一百六十公裏的太空作戰部地勤報道。

沒有拿很多東西，除了一些隨的生活必須品外，隻帶了手機和大容量的閱讀，把葉文林兩次留給的資料全部拷了進去。

離家時，的頭發還沒有經過部隊的統一修剪，而短發已經過耳，顯得而有澤，製服也沒領，穿的還是學校裏的那——至於羅賓老師送的“將軍”，最後還是留在了家裏。

“我還不是將軍。”

這麽代完，拎起行李，又對汪儀正和付馨：“大一見習的時候我去過地勤，認識路，不用送。”

而後，就帶著這無比簡單的行囊走了，在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載去了汽車站

步履堅定，似乎一次頭也不打算回。

太空作戰係的校服是青的，早就被洗得發白，平整堅的肩與後背看起來就像一塊經年曆久的青石。

付馨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突然開了，猛地甩開汪儀正的手，大步追了上去：“落落！”

傅落把行李丟進車裏，聞聲回頭看了一眼，被已經長長了些的劉海住了半邊眼眉，顯得平時愣頭青似的眉眼和了不。

“別送了，”傅落簡短地，“我放假就回來。”

完，就揮揮手，鑽進了車裏。

出租車“嗡”地一聲，打開掠地，在離開他們家門口的路後，升到了空中高速中。

旋即不見了蹤影。

付馨終於忍不住捂住，哭了出來。

飛馳在空中高速上的出租車上，傅落打開手機，收信箱裏存著葉文林巡視結束後回複的兩條信息。

第一條：“並不重要，無數條岔路都會通往你想去的方向。”

第二條：“地勤是上一次戰爭留下的地球防護罩的‘樁子’，和平時代的閑職，戰時的必爭之地，謹慎對待。”

傅落翻開剛拿到沒有多長時間，卻已經被翻閱得卷邊的，在平穩的車上重溫起來。

下午，北京時間1:0。

正值休息的葉文林照常泡在太空堡壘的基礎訓練室裏，他剛結束自己的鍛煉，沒穿上，披著巾坐在墊上靠牆休息，突然，一陣“沙沙聲”在頭頂響起。

同一時間，所有堡壘中或工作、或鍛煉、或休息的人全部聽見了那個聲音，人們不約而同地做出了同一個仰頭的作。

在太空中執勤的軍人們各司其職，每個人的耳朵裏都會佩戴植型聯絡，部門之間的聯係非常暢通，這種針對全的“大喇叭式廣播”通常隻在逢年過節的時候響一次，喜慶應景用。

“全人員，五分鍾之後，到堡壘一號廣場中心區集合，再次強調一遍，全人員，五分鍾之後到堡壘一號廣場中心集合……”

葉文林心裏突然湧上不祥的預，他一把抓起搭在一邊的製服，邊往外跑邊往上套。

整個太空堡壘中所有人都在有條不紊地安排機自運轉，同時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一號廣場中心區。在這個過中，除了必要的接、匯報和人機指令，整個堡壘竟是一片靜謐的，沒有一聲多餘的議論。

這支人類的英部隊已經有素到了令人震驚的地步。

就在這時，葉文林的聯絡裏傳來另一個聲音。

“特種部隊注意。”

是太空特種部隊直屬上司趙佑軒將。

葉文林的腳步陡然頓住：“是，首長。”

“尖刀、魚刺、狼牙，先不用去廣場，立刻到指揮室來。”

葉文林心裏“咯噔”一下，尖刀、魚刺和狼牙是最近集巡航的前鋒。

這是要開戰的節奏嗎？

他扣好了服，正了正帽子，大步往指揮室走去，不時與其他部門行匆匆的戰友肩而過。

上一次堡壘中全集合是一次s級戰備狀態，三十年前，一支外星海盜侵太係。

葉文林腳步不停，腦子也不停，他開始瘋狂地回憶起自己能想得起的每一個細節——三十年前那次，歐盟堡壘首當其衝，被襲擊後，一支特種部隊乘坐臨時運載倉，冒死離開第一戰場，向其他國家與洲際聯盟傳出訊息。

當時敵人一擊之下，歐盟堡壘的防護網被撕開了大半，全球各大太空堡壘在接到信息後半分鍾之就全部進s級戰備狀態，分散在整個太係中的地球聯軍以國家為單位，在二十分鍾之後集結完畢，開始組織起第一波有效反擊。

不過據後來的評估，那次的外星海盜攻擊力隻有四十個“宇宙單位”，第一波隻是試探的攻擊，發現這塊骨頭吃不下來之後，很快就退散了。

那麽這一次……

葉文林已經到了指揮部外，他定了定神：“報告！”

趙將軍的聲音傳出來：“進。”

葉文林敬禮，走了進去。

不過片刻，三支特種部隊留在總部的人齊刷刷地出現在趙將軍的指揮室裏。

趙佑軒老將軍一戎裝，滿頭白發，已經開始幹癟的角抿一條鋒利的線，鷹隼一樣的眼睛掃過所有人，底軍靴一下一下地踩在潔的地麵上，他後，指揮室裏三十二麵以太屏幕全部黑地紅字，上麵閃爍著一個大大的“s”。

“六分鍾以前。”趙將軍，“總部接到尖刀蔣靳的最後一次傳訊，在距離我軍外圍防線一百二十個程單位距離外，發現不明戰艦正無視警告，以高達百分之一速的速度接近我們們，請求總部指示。經我本人批準，對方進六十程單位，再次示警，三十個程單位，特許攻擊，但是這條命令並沒有送抵。”

葉文林一怔，口：“是電磁攻擊？”

“沒錯，是電磁攻擊。”趙將軍看了他一眼，“近期局勢張，巡航先鋒一旦做出警報信息，要求值班上級按規定在半分鍾之做出回應，考慮信息傳遞時間，當時對方至應該在一百個程單位外。”

一片雀無聲。

現階段地球上最良的太空導彈，能保證二十五個程單位的確製導，這也是為什麽各國都把三十個程的單位作為軍事區的原因。

太空導彈尚且這樣，何況是電磁泡……

是誰？真的是他星係人類嗎？

他星係近百年來的技炸到了這種地步嗎？

忽然有一個尖刀問：“那我們們蔣隊……”

趙佑軒看了他一眼，那位尖刀隊員迅速噤聲：“對不起首長。”

“現階段所有人都是兩眼一抹黑。”趙佑軒。

即使不明敵人正極快地靠近堡壘外圍，攜帶攻擊難以測定的武，而他們現在完全無法確認安全距離，老將軍依然顯得不徐不疾。

“我相信諸位都明白，科技的差距在太空戰中是致命的，並不像冷兵和初級熱兵時代那樣，能靠戰略、戰甚至是人的素質彌補，所以我們們必須盡快獲得第一手資料。”趙佑軒將軍一字一頓地，“特級偵緝艦艇待命，等待預熱，兩分鍾之後準備工作完畢後出發，我想問，諸位的書都提前準備好了嗎？”

沒有人回答，整個指揮室裏充滿了肅殺的氣息。

趙將軍輕輕一揮手，對接艙門直接開到了指揮室急移出口，三支最銳的特種部隊戰士們立即魚貫而出，連腳步聲的頻率都驚人的一致。

這就是戰後百年，地球人類的空中堡壘。

蔣靳不在，葉文林如常擔負起代隊長的職責，走在所有尖刀的最後。

這一次，趙佑軒將軍卻住了他。

“文林，”趙將軍扶了扶頭上的帽子，“你和我一起。”

北京時間，1:6。

太空堡壘遭到不明攻擊的消息第一時間傳到了地麵，地勤忙了一鍋粥，地勤王長是個典型的主和派，他一邊著額頭上的汗，一邊強歡笑地鎮定場麵。

“他星係人類不可能對地球輕舉妄的，請大家稍安勿躁，進一步確認消息來源。”王長的聲音在整個地勤回響。

“請諸位進一步確認消息來源，不要不明謠傳幹擾。”

沒有人有工夫理會新兵。

傅落默不作聲地在地勤大廳裏，著正中間的牆上的屏幕。

屏幕上閃爍著無數個點，那是太空堡壘三層防護的剖麵圖，每一個代表一個崗哨，傅落意外地發現，這個剖麵圖竟然比在任何一個地方了解的太空堡壘更直觀、更。

就在無意識地把那些點往腦子裏記的時候，地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傅落猛地一回頭，愣了一下：“楊大校？”

楊寧大校帶了兩排衛兵。

他沒有注意到傅落，目在整個地勤掃了一圈後，落在了忙著“辟謠”的王長上，楊寧角含笑，彬彬有禮地開口問：“王有空嗎？我這裏有個重要的上級指示。”

王長顛著肚子，一路跑地奔將出來，呼哧呼哧地跑到楊寧麵前，艱難地收腹站定：“我是太空作戰指揮部直屬地勤長王洪兵。”

楊寧輕描淡寫地點了個頭：“二部楊寧。”

王長臉上的防備與困顯而易見，他細長的眼轉了轉，再次輕輕地了一把額角的冷汗，按捺下自己的疑，客客氣氣地問：“楊大校，請問上級指示是什麽？”

“就是這個。”楊寧前一秒還在態度良好地回答問題，下一秒，卻毫無預兆地出了後腰上的槍，臉不變地頂在了王長的額頭上。

王長眼睛幾乎掙了眼眶，黑眼球對了鬥眼，慌張地開口：“大校，你……”

“啪”。

不到一臂長的距離裏，沒有任何懸念，一槍斃命。

所有人都驚呆了。

偌大的地勤靜得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聽得到。

楊寧不慌不忙地收起手槍，表平靜得仿佛他剛才什麽都沒做，“噠噠”的軍靴點地聲讓人背脊生寒。

“王洪兵通敵罪立，經太空軍委特別審查決議確認，判決書今日落前會送到，特殊時期決，從現在開始，地勤由我暫時負責，直到明新長上任。”

完，他揮揮手，幾個人立刻上來，像國旗班的人抬國旗一樣，一人拉起的一角，把這個短命鬼li了，轉眼間，地麵上就重新幹淨得連一點都找不著了。

楊寧的目掃過整個地勤，輕輕地點頭致意：“打擾大家工作，十分抱歉，希大家接下來能配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