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黎明時分有些混沌的大腦頓時就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傅落收起手機，無意識地在屋裏緩緩地走著。

的腳步極輕，就像一隻心翼翼地斟酌著什麽的貓科。

父母拚命要把留在地球上,楊大校邀請去二部,學校發來的基層征兵通知……

二部……

第二太空指揮部是整個太空軍的核心，和隨時隨地準備玩命的特種前鋒不同，這是不折不扣的銳部隊,有最強裝備,最尖端的武裝備，最簡的人員。

據堡壘上的高級將領們，百分之七十以上出自二部的。

和平年代,想把自己的孩子塞進去的特權階級不計其數。就連傅落,最早能被分到二部當一個打雜的勤務兵，也是績優異加上汪儀正的關係。

而在這個特殊時期，楊寧的邀請，絕不是讓去做勤務兵的。

傅落緩緩地在寫字臺前坐定，打開臺燈，呆坐了片刻，依照記憶，在一張白紙上畫了一個“檔瞄準”。

的近地機甲實老師過，檔瞄準的優是形容不出來的，就好像斐波那契數列之於數學家，能量zhi量方程之於理學家……檔瞄準對每一個近地機甲專家來，一定是初一樣的存在。

它隻有垂直平行兩條線，與其是個瞄準鏡，還不如隻是個坐標，所有的擊角度都囊括在這致又寫意的坐標裏，似乎一無所有，又似乎無所不包。

傅落眼神黯了黯。

用檔擊，是沒有這個技的。

“我不是檔的人。”

傅落的大腦冷了下來，靜靜地想，葉文林是“檔”，楊寧是“檔”，但不是。

葉文林一直是傅落給自己立的標桿，覺得很多時候一些人的自以為是，都是因為沒有見過真正的才，而自認為比其他人運氣好一點——因為葉文林的存在，每時每刻都在提醒，隻是個“a檔”的普通人。

即使在學校裏績似乎比其他人高一點，也隻明是個肯比別人用功些的普通人。

“我能做什麽呢？”

在一片夜深人靜中，這個年輕的戰士捫心自問。

傅落在紙上寫下“政治敏度”“戰略分析能力”“臨場指揮能力”“技水平”“軍事理論能力”五項。

然後筆尖微頓，挨個在每一個詞後麵都打了個叉。

和楊寧比起來，政治敏全無，連本國太空軍最高指揮委員會的人都認不全。

臨場……臨場隻會聽人指揮行事，而淺薄的閱曆本不足以支撐做任何“戰略”分析的層麵，“技水平”是菜鳥級別，“軍事理論能力”是紙上談兵，這樣的自己，即便去了二部，能做些什麽？能發揮些什麽作用呢？

傅落再次拿出手機，盯著那封靜靜地躺在手機裏的征兵信息。

三分鍾之後，毅然放下筆，飛快地輸了自己的份信息和伍誌願——攻擊艦基層瞄準炮兵。

而後看到信息發送回執，長長地舒了口氣。

回想二十三年人生，這是做的第二個重大決策。

可惜這一次可沒有像第一次那樣好過關，第二清晨，汪儀正就來了。

後還跟著永遠都那麽討厭的汪二狗。

汪儀正雖然時常儀容不整的，但也很有這樣狼狽的時候。

他的下上長出了一圈細碎的胡茬，臉上掛著厚重的黑眼圈，整個人就像是已經好幾沒合過眼了，散發著濃重的流浪漢氣息。

“傅落，”汪儀正坐下來，包龍圖坐堂一樣黑著臉，正，“你過來一下。”

汪儀正也知道自己不著四六，對孩子來是個不怎麽合格的老爸，所以他對一雙子總是縱容有餘，威嚴不足，很連名帶姓地傅落的名字。

傅落心裏一。

汪儀正的臉很難看，當著付馨的麵，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機：“前一陣子，你媽托我在家裏安了個信號攔截，我一開始覺得有點無理取鬧，但最後還是給裝了。控終端連在我的手機上，一直沒打開過，直到昨，聽你媽了地勤的事……”

“你就突然想通，決定監視我了？”麵對汪儀正的時候，傅落遠遠不像對付馨那麽心翼翼，的語氣甚至是有些尖銳。

付馨已經撲上來，一把搶走了汪儀正的手機，翻看起控終端的信息記錄。

屋裏靜得一針落地的聲音都聽得見，傅落麵無表，木然地掃過汪儀正、幸災樂禍唯恐別人看不出來的汪二狗、還有倒一口涼氣的付馨。

“傅落！”

“我沒什麽好的。”傅落坐在那，脊背僵得像一塊棺材板，梗著脖子破罐子破摔地決定在家裏起義了。

付馨差點被頂個跟頭，口急促地起伏了幾下，指著傅落“你”了半，愣是沒能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今會去學校參加現場考核。”

付馨尖：“你敢！”

傅落看著，沒話，但用堅定的眼神和油鹽不進的表告訴付馨——還真敢。

汪儀正輕咳一聲，打破母間的劍拔弩張，微微緩和了一下表，企圖跟傅落談判。

他溫聲：“這種人生中的重大抉擇，你不應該這麽快做決定，起碼要聽從一下……”

傅落不客氣地打斷他：“我不需要中學生行為規範。”

汪亞城靠在沙發上，十分沒有教養地抖著：“讓去唄，讓作死嘛。”

傅落黑沉沉的目轉向他，讓欺怕的汪亞城瞬間閉了。

“管管你兒子，”傅落麵無表地，“別我在你麵前教訓他。”

汪儀正：“……”

付馨就像一枚被點著的炮仗：“反了你了！真是反了你了，我絕對不允許！”

傅落一瞬間仿佛楊寧附，幹地宣布：“我決定的事，不用別人允許。”

“行了行了，有話好好。”汪儀正拉住了付馨，又轉過頭對傅落和稀泥，“這件事我們們可以再商量一下，爸爸也理解你對太空的向往，因為我年輕的時候也是一樣的，但是jiē太空也有很多途徑啊，比如……”

傅落：“你沒看見我連職位都選好了嗎？”

付馨在旁邊炸：“你看！你看那倔驢樣！”

汪亞城：“哈哈哈，誰我不是東西，我看比我還不是東西。”

一邊是暴走的前妻，一邊是死倔的兒，旁邊還有一個唯恐下不忙著火敲鑼邊的兒子，汪儀正簡直一個頭變兩個大。

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導彈專家頭一次覺得，男人活著，齊家治國平下竟然如此的不易。

“行啦！”汪儀正終於忍無可忍地喝一聲。

可惜氣場不足，沒能鎮住場子。

付馨暴怒：“你敢衝我嚷嚷？！”

汪亞城冷笑：“我又招你惹你了？”

傅落一言不發地用眼神蔑視著他。

汪儀正：“……”

這日子真他媽沒法過了。

夠了夾板氣的男人驀地站了起來，決定給他們點看看。

他徑直走向牆角，手撕下了一整張壁紙，裏麵立刻呈現出一個巨大的房屋安全係統控製麵板。

虹確認，房子的安全係統啟。

機械聲通報全場：“安全係統設計師權限啟。”

付馨愣了愣——都快忘了，這座住宅的安全係統還是汪儀正親手做的，這麽多年過去，也從未想過更新或者替換。

汪亞城尖聲冷笑：“居然有前妻家裏安全係統的設計師權限，沒有貓膩誰會……”

後半句被傅落一個帶著殺氣的眼刀掃過，他的話音哽住了。

隻聽幾聲巨響，百葉窗上、門上，所有能容人類進出的地方，全都落下了三層的防盜安全鎖，眨眼的工夫，整個家就變了一座監獄，接著是一切網絡信號被屏蔽。

這下別通過代理轉的民用信號，連軍用信號都接不到了。

傅落雙手抱在前，抑了二十多年的桀驁不馴全部發，讓看起來真的比汪二狗還不是東西：“你以為把我關起來就管用了嗎？”

汪儀正無奈地看著劍拔弩張的傅落。

“關著你是讓你好好反省，把你的腦子清一清，看裏麵裝得都是些什麽東西！”付馨嚴厲地。

傅落沒有理，目輕輕一掃，：“住宅安全係統法規定，住宅安全係統的第一優先級是生命財產安全，要是屋裏著火，係統檢測到裏麵的生命的話，會自解鎖吧？”

付馨簡直驚呆了，覺得自己都快不認識傅落了，這個鎮定地、麵無表地坐在沙發上，聲稱要放火燒自己家的死丫頭簡直是走火魔了！

為了那個荒謬的目標，還要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了！

作者有話要：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