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出家人，不是相士，不能算出施主心事。”

娉婷追問：“不知道我是什麽心事，你怎麽知道我的心呢？”

寂清答道：“因為心，才會求助。”

娉婷剛想反駁，轉念，又把本想說的話咽了回去。本不覺得自己進佛堂來是求助的，被他這樣一

說才發覺，自己本就是期待著他說些什麽來解答心裏那些疑

3、誑語...

。

這不就是求助嗎？

在決定說起子瀟帶給的困之前，娉婷看著寂清，問道：“你不會說謊的，對吧？”

寂清並不清楚問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但也認真地道：“出家人不打誑語。”

娉婷這才把那些事向寂清說起來。

不知是為什麽，向白英華哭訴時是帶著一肚子的氣惱和委屈，向白雨澤訴說的時候就了滿心疑，此時向寂清說起，已隻是平靜的講訴了。

說著說著，眉宇間的俏皮漸漸堆了點點憂鬱。

靜靜地聽娉婷說完，寂清才輕輕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娉婷咬了咬下，道：“我是不是不該這樣懷疑二哥？”

寂清道：“由故生憂，由故生怖，若離於者，無憂亦無怖。施主的擔憂和恐懼，皆是因而起，無須因此自責。”

雖然前半截完全沒聽懂，但後半截對來說還是不難明白的。娉婷蹙著眉心，道：“那你說，二哥算不算是變壞了呢？”

寂清既不說是，也不說不是，隻道：“獅吃兔子不覺得自己為惡，禾生稻米養人不覺得自己為善。人無善惡，善惡存乎爾心。”

娉婷又是聽得半懂半不懂，想了半晌，道：“你是說，二哥這樣做是有他的道理，隻是我和他站的位置不同，看到的東西也不同了？”

寂清輕輕一笑，道：“是非的原則是將心比心，凡事能站在別人的角度為別人著想，便是慈悲。施主是有慧之人，一點便通了。”

順著寂清的話想著，好像眼前的一層霧靄被一點點照散了，娉婷覺得心裏亮堂了許多。心裏輕快了，臉上的笑容也明亮了，娉婷笑著道：“那當然，還沒有人說過我笨呢！”

娉婷眉宇間的鬱結已開，寂清看著臉上明亮得耀眼的笑容，知心中的鬱結也必是解開了，不覺得自己目中也留出明朗的笑意。本就清澈如水的目融進由心而生的笑意，一如朗朗皎月倒映在微瀾的泉水上，芒明亮而不耀眼，跳躍而不浮躁。娉婷一時間失神在這目裏，沒有任何雜念，甚至沒有任何思考，腦海中從未有過的一片空白。

到底是個年輕僧人，被娉婷這樣盯著看，寂清不免覺得臉上發熱，局促地微微頷首，把目了垂下來，撚著佛珠，輕聲念道：“阿彌陀佛。”

娉婷這才發現自己竟因為一個和尚失神，也有些不好意思，忙收起盯在寂清上的目，沒話找話似地道：“呃，茶涼了，我去給你換一壺吧。”

此時的寂清反而比娉婷平靜些，道：“不必了。”

娉婷好像這時突然記起自己還是個醫生，端出醫生對病人的口吻道：“那怎麽行啊，茶

3、誑語...

涼了是很

傷的。”看著寂清一臉無辜的模樣，娉婷更忍不住繼續教育道：“別以為你自己年輕好就什麽都不怕了，真要是生病的話，那些阿彌陀佛的可不會管你的。誦經念佛是沒錯，可你也得相信科學啊。”

寂清耐心地聽著娉婷把話說完，才開口道：“多謝施主教誨。可真的不必了……”

話沒說完，又被娉婷搶道：“你這人怎麽不聽勸啊！我是個大夫，你難道還怕我害你不？”

寂清忙道：“貧僧不敢。隻是……”

娉婷又氣呼呼地搶道：“隻是，隻是什麽呀？”

寂清頗為無辜地看著生氣的娉婷，道：“隻是這不是茶，是清水。”

娉婷差點沒被寂清這句話噎死，哭笑不得地看著這個說什麽話都不不慢的和尚。

寂清以為娉婷是不信，一本正經地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說著手打開了茶壺

蓋。

夕的餘暉過大開的窗子投在經案上，把茶壺裏滿滿的清水映出橙紅的輝。看著下亮閃閃的一壺清水，娉婷不苦笑出聲。

看也沒看，憑什麽就以一己之見斷定茶壺裏裝的就一定是茶呢？

恒靜園的古樹下，斜之中，子軒靠在庭院的躺椅上看著書。

靈玉輕輕走過來，在一旁的石桌上換了杯熱茶，轉接過丫鬟冷香手裏的服，輕輕地蓋在子軒上，“天已涼了，回屋去吧。”

子軒抬頭看看靈玉，抬手示意冷香退下，才道：“今天可看見娉婷了？”

靈玉不知他怎麽突然問起娉婷，想了想，才道：“見是沒見到，倒是聽冷香們念叨來著。隻是些閑言碎語，不敢拿來擾你。”

子軒向來不理丫鬟家丁們嚼舌的閑話，此時卻道：“無妨，你說就是。”

靈玉娥眉輕蹙，在子軒邊坐下，回道：“聽說娉婷妹妹晌午回來時在門房發了好一陣的脾氣，

還到莊怡園哭鬧了一番。家人們議論這事也是擔心被人欺負，沒有惡意。”心知子軒反家人嚼主子的閑話，靈玉不忘替家人們開幾句。

子軒聽完靈玉的話，頗認真地問道：“娉婷真的很生氣？”

靈玉點頭，道：“這個應該不假。”

子軒順手把書放到了石案上，合目，輕歎，自語道：“竟真是如此……”

靈玉不知子軒在說什麽，隻是擔心地看著。

子軒一陣咳嗽，靈玉忙遞上茶來。子軒接過了杯子，又放回到桌上。

靈玉小心地道：“容我多問一句，是出了什麽事嗎？”

子軒未答，反問靈玉道：“你知道沈家有多家產嗎？”

靈玉一怔，搖頭。

子軒道

3、誑語...

：“本來我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這話靈玉明白，子軒常年抱病，白英華是不會讓他心生意事的，況且子軒本就心淡泊，無意於錢權，更是不會去勞神關心這些。於是靈玉點了點頭。

子軒又道：“可近日沈謙幾番旁敲側擊讓我留心沈家生意，日前甚至挑到了明，說若是我再這樣不理不問，怕是會死得更早更快。”

靈玉一驚。知道沈謙每日都會來恒靜園探一趟，事實上沈謙每日都會到所有的園子探一番，所以靈玉也不覺奇怪。近日沈謙總和子軒到書房裏單獨說話，靈玉也沒有多問，卻不知說的竟是這樣的話。

待驚愕過後，穩定了心神，靈玉鎖眉思量了一陣，道：“恕靈玉放肆，想來沈管家這話裏也有幾分道理。”

子軒看向靈玉，鼓勵說下去，“想到什麽，直說就是了。”

○思○兔○在○線○閱○讀○

得到子軒允許，靈玉又想了想，才道：“沈管家想必無意冒犯，怕是想說，若你再不從沈家的生意上有點作為，縱是好端端地活著，人們也隻當你是不在了。”

子軒輕笑，道：“這些事，你倒是比我開竅得多。”

沒在意子軒的戲謔，靈玉卻在子軒這一笑裏又開竅了件事，蹙眉道：“恕靈玉多，那封信莫不是要讓娉婷妹妹來試探勢？”

子軒苦笑，看著靈玉，道：“是我不濟，相這麽些日子，竟沒看出你這樣聰明。”輕歎，才道，“利用娉婷，我心也不安。隻是現在看來，我已經到了沈謙所說的雖生猶死的境地。在人們眼裏，我已然是個死人了。”

一種莫大的悲哀隨著子軒的聲音傳出，靈玉聽著心裏一疼，手扶在子軒手臂上，輕道：“切莫這樣想。沈管家隻是好意勸言，這般清清靜靜的日子也並沒什麽不好。”

子軒未語，搖頭。

靈玉看著，一時覺得此刻的子軒似是陌生多於悉，夕之下，心中不由得生出些許落寞。

天剛黑的時候，子瀟的車停在了沈府門口。

子瀟在車裏向趙行代了幾句，便下車來，匆匆走進沈府大門。

“二爺回來了。”門招呼道。

“二爺。”在門房當班的老家丁迎上來，道，“夫人吩咐，讓您一回來就去書房見。”

子瀟一皺眉，停下了腳步，問道：“知道是什麽事嗎？”

老家丁搖搖頭，又道：“您還是快去吧，夫人兩個時辰前就吩咐了。”

子瀟在心裏一推算，兩個時辰前，那大概就是自己回來找子韋出門的時候。想起娉婷那一臉怒氣，子瀟道：“看見小姐了嗎？”

提起小姐，老家丁忍不住向子瀟倒起了苦水，“看是看見了……

3、誑語...

不知怎麽的，小姐今天晌午沉著臉回來的，該著我多，問了一句，小姐就劈頭把我罵了一頓，說的什麽我還沒聽懂……”

不等老家丁說完，子瀟已大步向莊怡園走去。

白英華讓子瀟了進門，頭也不抬便道：“娉婷在我這把你告了。”

子瀟見所料不錯，也不慌，笑道：“那媽可要為我做主啊，我一準是被那丫頭冤枉的。”

白英華抬起頭來，麵無表地道：“是嗎？”

看著白英華這般表，子瀟心知這回必不是娉婷兒時的那些任胡鬧了，便也嚴肅了起來。

白英華卻好像是沒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漫不經心似地問道：“回春堂近況如何？”

子瀟見白英華並未數說他什麽不是，一怔，趕忙回道：“連先生年事已高，幾次提出要回鄉，他薦上來的一個大夫我看著不錯，磨練磨練也能挑大梁的材料，就答應了連先生。日前讓人給他在家鄉置了間院子，半個月前已派人送他回去了。另外，前些日子有個夥計抓藥了分量，被我辭退了。其他一切如常。”

白英華波瀾不驚地道：“這些我怎麽不知道？”

子瀟這才明白白英華那幾分強忍的慍是怎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