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看看你，痛麽？”遙遠聲地，他仿佛覺到心裏有什麽正在萌發，生長。

打火機燙手，譚睿康鬆開拇指，四周恢複黑暗，他答道：“哥沒事，別擔心。”

遙遠要拿打火機，忽然外麵的犬吠又瘋狂地了起來，譚睿康馬上：“進不來！別怕！”

打火機掉在地上，遙遠了，找不著了，那瘋狗朝門上一撞，發出驚心魄的聲響，兩人都不敢，許久後外麵又靜了下去。

“還……還沒走？”遙遠道：“這是什麽地方？”

“采石場。”譚睿康道：“我爸以前就在這幹活。”

兩人的眼睛適應了線，這是一個采石場旁暫時堆放廢木的地方，空間非常狹，斷木整齊地碼著，遙遠手了，譚睿康道：“別被紮著，你過這邊來。”

狗吠聲再起，遙遠險些被嚇出心髒病來，：“媽的，這畜生。”

“鄉下的狗和城裏的不一樣。”譚睿康道：“不知道哪家的狗瘋了跑出來。你被咬著了麽？明得去衛生所打個針。”

遙遠道：“沒有，怎麽能這樣？太無法無了。真該把這畜生打死。”

譚睿康：“別，狗發起狠來咱們都不是它對手，這些狗都能咬死人的。可能是鄰村養的，明去問問誰家的狗，不過也……哎，頂多賠點錢就完事了。”

遙遠出了口氣，難地借著一點微打量譚睿康的耳，譚睿康道：“沒事，已經不流了。”

兩人依偎在牆角，譚睿康一手攬著遙遠的肩膀，輕輕拍了拍。

遙遠的心髒砰砰地跳，他們不止一次這麽坐在一起過，有時候是譚睿康摟著遙遠，有時候則是遙遠把譚睿康摟在懷裏，從前那些都隻是兩兄弟的親舉，遙遠覺得這很自然，就像他和齊輝宇互相搭肩膀一樣。

然而今晚上他覺到自己產生了一不一樣的愫，它出現得毫無征兆，卻又理所當然。他想吻譚睿康？他竟然想親自己的表哥？

遙遠倏然間就不出的害怕，自己是個同？更可怕的是，這還是**！

不……不行，這不對，不是這樣子的。遙遠深吸一口氣，竭力平靜自己的心。

譚睿康攬著他的一手又輕輕拍了拍，：“遠。”

“什麽。”遙遠的聲音在黑暗裏微微發。

譚睿康笑道：“你剛剛可真夠狠的，比那狗還狠，狗都怕了你了。”

遙遠一時間被岔了思緒，笑了起來，：“你是我比瘋狗還狠麽？”

譚睿康道：“我完全想不到，你揍它那會可真兇。”

遙遠道：“我我……嗯，我當時沒注意，腦子都昏了。”

譚睿康想到一事，又道：“被咬著了沒有？”

兩人都穿著短袖，譚睿康牽起遙遠的手，在他手臂上仔細地，又起他的恤，在他腹部，膛，脖頸上過，遙遠道：“別……沒事。”

“被咬被抓以後，得讓傷口暴在空氣中。”譚睿康：“怕有狂犬病毒，明再去打疫苗就沒事了。你把上下來吧。”

“我沒事，真的，我沒事。”遙遠的呼吸有點急促，譚睿康過他的膛時，遙遠一屏息，咽了下口水，挪開他灼熱的手掌。

遙遠屈起一膝，不自然地調整了坐姿，他被譚睿康了幾下，裏就了，還好穿的是牛仔。

“真的沒被咬麽？”譚睿康道：“抓傷呢？”

遙遠道：“真的沒有，別……”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點不耐煩，譚睿康便不再檢查他，依舊搭著他的肩膀，把遙遠摟在自己懷裏，讓他背靠自己膛，：“睡會兒吧，白咱們再出去。”

遙遠嗯了聲，心裏波瀾起伏，不住問自己該怎麽辦，怎麽辦？他完了，他再也找不到從前喜歡池君的那種覺了，難道自己也是像齊輝宇一樣的同？

他忽然覺得孤獨而無助，為什麽會變這樣……譚睿康不可能喜歡自己，他對自己隻是兄弟之間的，遙遠不住告訴自己不會的，想太多了。

他完全無法接，更覺得心如麻，譚睿康把他抱著，讓他枕在自己大上，遙遠便閉上雙眼，一不。

他覺得自己已經無法離開譚睿康了，他的溫暖，他的微笑，他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走進了自己的心裏，朝夕相間的譚睿康已經不是現在的譚睿康。他仿佛變得更陌生，卻也更有魅力……遙遠不敢再想下去了。

過了很久，外麵遠遠地傳來聲，一縷薄薄的晨從門裏飄了進來。

“哥，你在想什麽？”遙遠睜開眼道。

譚睿康也沒有睡覺，答道：“在想你。”

遙遠：“……”

譚睿康的指頭了遙遠的臉，他的手指幹燥而溫暖，帶著好聞的皮氣味，：“這兒全是碎石路，以前我爸工地上有個人從坡上滾下來，整張臉全毀了，淋淋的，幸虧你沒著。剛剛真是嚇死我了。”

遙遠道：“還不是你要騎車，不然也不上瘋狗。”

“我的錯我錯。”譚睿康笑道：“我就是命，算命的我八字大……”

“別這麽！”遙遠最煩聽到這話：“以前也有人朝我過我把我媽克死了的話，你明白我的心嗎？”

譚睿康道：“好，不，不過那算命的有一句得很對。你記得那老瞎子麽？”

遙遠道：“老瞎子？”

譚睿康：“就是大去世的時候，一個老瞎子過來，姑丈給了他一百塊錢。”

遙遠完全沒有印象，：“他怎麽了？”

譚睿康：“他是個算命先生，聽□□的時候被打瘸了，那會大爺爺大都在，大生不出孩，瞎子給了臉，讓在樹上掛個什麽的……大就生出孩來了。”

遙遠容道：“有這種事？這不科學吧。”

譚睿康：“我也是聽大以前的，還生了個男孩呢，大爺爺喜歡得很，可惜養不活，六歲的時候在河裏淹死了。”

遙遠道：“我還有個大舅？沒聽我爸過。”

譚睿康嗯了聲，：“瞎子大爺爺當兵那會殺的人太多，氣重，所以咱們譚家香火不旺，後來大又生了你媽媽。”

遙遠聽得出神，譚睿康：“那老瞎子跟咱們有緣分的，時候給我過骨，我命……那啥，不太好。還給你了的。”

遙遠忽然就想起來了，好像真有這麽一回事，五歲回來那會在堂屋裏有個人在他臉上來去，嚇得他大哭。

“他怎麽我的？”遙遠。

譚睿康想了想，：“你命好，命裏從來不缺錢。一輩子順風順水，總有人寵著你。”

遙遠點頭道：“得也對。”他確實從就命好，而且生被人慣著，離開父親以後又有譚睿康這個兄長的照顧。

譚睿康：“但磕磕也多，老爺看有人寵你，就不想你過得太好，時不時會絆你一跤，推你一把，讓你摔個啃泥……總之就不讓你順心。”

遙遠道：“這就不對了，老子不是道不仁以萬為芻狗麽？下萬在它眼中，都像拜神燒的草狗一樣，沒有什麽特別的吧，也不會喜歡這個討厭那個。怎麽會專門來欺負我？”

譚睿康笑道：“當然，算命的要現在上你，你就使勁兒堵他的話吧。”

遙遠擺手笑道：“我不和他一般見識，你呢？不那些話，還有啥有用的麽？”

譚睿康：“我是災星，不過也會遇上貴人，都是命中注定的緣分，從十七歲起，上貴人的時候，命就轉好了。”

遙遠一聽就尷尬，忙道：“我可不是貴人。”

譚睿康道：“你是，不用問了，你就是我的貴人。”

遙遠坐直子，了個懶腰，他其實一夜沒睡，還是很困，他：“要的話也是我爸。而且沒有什麽貴人不貴人的，你全是靠自己呢，沒聽你老師麽？你沒迷失在大城市裏，這都歸結於你的本。”

譚睿康：“嗯……”

遙遠側過頭，譚睿康也側著頭，兩人蓋著同一件外套，晨熹微，譚睿康不知道在想什麽，看著遙遠的雙眼，眼神有點無辜，又有點期待。

兩人靠得很近，遙遠下一揚，直接到譚睿康的臉，吻了吻他。

譚睿康：“！！！”

譚睿康馬上抬起手臂擋開遙遠，遙遠哈哈大笑，：“我你，哥。”

譚睿康蹙眉道：“別……別這麽玩，遠！別惡作劇，哎！”

遙遠朝他比了個中指：“你傻嗨麽？”

譚睿康：“你你你……”

譚睿康既好笑又無奈，拿手指頭遙遠腦袋，已大亮，譚睿康：“我出去看看那狗還在不，你別出來，有靜馬上把門關上。”

遙遠道：“我來吧。你上帶，它見了你就發瘋。”

譚睿康不容置疑道：“我來。”

譚睿康把門打開一條朝外看，：“應該走了。走了，出來吧。”

遙遠注視著他的後背，又想抱抱他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脖側，但他不能這麽做，剛剛親他純屬自己一時衝，千萬不能再越界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譚睿康回來牽遙遠的手，：“走。”

外麵一到白就變了副模樣，滿地碎石鋪就的道路，鋒銳的沙礫與石頭折著，遙遠被譚睿康牽著手指，心髒又開始砰砰地跳，從前他們牽過無數次手，那時候都覺得很自然，然而現在便覺得很不自在了。

他趁著撓的機會鬆開了譚睿康的手，撓了撓自己的頭，：“怎麽走？”

“那邊。”譚睿康指了路，他們回到昨從坡頂摔下來的地方，自行車已經摔得變了形，沒法再騎了。

兩人手腳並用地爬上去，截住過路的一輛拖拉機去縣裏衛生所，裏麵站了一群被狗咬的人，彼此憤怒地大聲商量，要怎麽去找那隻狗報仇。

譚睿康讓遙遠打狂犬病疫苗，一共要打三針，問清楚過程，原來許久前鄰村裏有一戶人家的母狗下了一窩崽兒，狗仔還沒到十，主人送人沒人要，又養不起，隻得把狗仔都扔了。扔出去之後母狗千辛萬苦，竟然還尋回來三隻，主人一肚子火，直接把狗仔當著母狗的麵活活摔死。

那母狗便瘋了，吠了一晚上，又被打了一頓，那家主人臨時有事出門去，母狗便掙斷了繩子，跑出村外，看到穿白服的人就咬。

昨晚上譚睿康恰好就穿的白襯，隻能算他倆倒黴。

到了衛生所打了一針後，手肘，手背傷的地方都上了紅藥水，遙遠實在困得不行，譚睿康還在等給耳朵上藥，遙遠便躺在一排椅上，枕著譚睿康的大補眠。

譚睿康把手放在遙遠口，時不時和村民們談幾句，眾人簡直氣炸了肺，那隻狗咬誰也就算了，還咬了大學生，這事絕對沒完！

遙遠睡得迷迷糊糊，聽到譚睿康聲：“就在這裏，嗯。”

他的手指抓住了遙遠的服，遙遠睡得正舒服，抬手無意識地簽住譚睿康的手指，譚睿康手指微微發抖，力度大得遙遠發疼。

“怎麽了？”遙遠猛地坐起，看見醫生在給譚睿康的耳朵針。

“撕得這麽厲害？”遙遠失聲道。

“別看。”譚睿康的聲音發著抖：“一針就行了，遠，別看。”

遙遠握著譚睿康的手，醫生剪了線頭，譚睿康籲了口氣，遙遠道：“會留疤麽？”

“不會。”譚睿康笑道：“哥帥得很呢。走吧，回家睡覺。”

十二名被狗咬了的人去那家人門口討法，此地民風彪悍，掄扁擔地掄扁擔，抗子的抗子，預備再見了那隻狗便當場打死再。

主人剛回來，見了這事嚇得夠嗆，隻得每人請包煙，又一人賠了一百塊錢，遙遠拿著兩百塊錢，：“這他媽就算了？”

譚睿康道：“還能怎麽辦？把他房子拆了麽？”

還有不人在那家外鬧，譚睿康：“算了吧，鄉下人的命不值錢，你當是大城市裏呢。”

遙遠真是一肚子火，聽到裏麵主人又答應把狗出來讓人打死出氣，遙遠的心也了，：“算了吧。”

譚睿康笑道：“走。”

兩百塊錢賠給鄰居當修自行車，今年回來實在太倒黴，譚睿康不能洗頭不能洗澡，呆在又熱又悶的老家裏隻會平添麻煩。

遙遠鬱悶地搭上回家的長途大，看著車窗上譚睿康歪在自己肩膀上打瞌睡的倒影。漸漸意識到，他並非一無所獲，反而得到了某種東西。

但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其實不想要。

遙遠看著譚睿康睡的麵容，想了很久，最後不得不承認，他還是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