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故自己變了脾氣……”

男人笑而不答。

寶嫃如皺著眉，總是不放心，又看了男人幾眼，越看越是疑，終於嘟囔道：“算了，不管怎麽樣，因為你是我姐夫，所以我覺得你還是現在的樣子比較好，我姐也開心些。”

“以前很不開心嗎？”

“你們連家那母老虎，吼一聲我們村都聽到，”寶嫃如又撅，“也就是我姐能忍，才沒有給連骨頭渣都不剩地吃掉。”一邊說一邊打量連世玨，卻見男人的神仍舊是淡淡地，又似乎著一抹笑意。

“我說你娘，你怎麽不生氣啊？”寶嫃如瞪著眼。

連世玨看一眼，正要說話，裏頭寶嫃出來，隻聽李大娘道：“捉兩隻給你拿回去，殺了給世玨補子……”

寶嫃如一聽，顧不上跟男人說話，蹦起來道：“娘！幹嗎捉我的……”一看到寶嫃，聲音卻又低下去，“捉就捉好了，幹嗎要殺了……”

李大娘喝道：“在這裏磨牙，快去捉。”

寶嫃如眨著眼就求寶嫃：“非要捉不行嗎？”

寶嫃道：“不用捉啦，還小……娘你先讓阿如養著吧，我家裏也養了一隻母，已經能下蛋了。”

李大娘道：“一隻孤單了些，捉兩隻作伴會長得快，正好我嫌太多了，你捉家去兩隻倒好，”說話間又著手，小聲說，“你們好不容易來一趟，又出力又出錢地，總不好就讓你們空手回去。”

寶嫃無法，就道：“那不要多了，要一隻就好。”果真李大娘挑了隻的，怕跑了，就把兒綁在一塊。

李大娘把隻咯咯的放在寶嫃的籃子裏，很有些不舍得，就道：“這一路上還得走老長時間，真不留下來明天再走嗎？”

寶嫃道：“出來的時候沒跟婆婆公公說，怕他們擔心。”

李大娘默默地點點頭：“那以後就再來啊。”

寶嫃也答應了。

寶嫃如站在旁邊，手那隻在籃子裏探頭探腦地，說道：“姐，我好不容易養的，可別殺了吃啊。”

寶嫃便點頭答應：“姐知道了。”

連世玨推了車子，出了李家的門，屋菜油燈的芒微弱，一出大門，基本上就隻靠天上月亮照明了。

李大娘跟寶嫃如一氣兒將兩人送出了村子，寶嫃百般們回去，兩個都不走，隻叮囑寶嫃以後常常回來。

寶嫃同連世玨走出好遠，月底下，依稀還能見到村頭上兩個站著相送的影子。

寶嫃不免落了兩滴淚，男人看著，默默地說：“上來吧，我推著你。”

寶嫃才打起神來：“夫君，我要跟你一塊兒走，我不累，倒是你今天太累了。”低聲說著，便湊到他的邊，手輕輕拍拍他肩上的塵，“推了那麽久的犁，手掌是不是磨破了？我來推車好不好？”

男人扭頭看，月下的眉目如畫，淡淡地籠著曾皎潔月，分外溫：“別擔心，我沒事。”

寶嫃慢慢地抱住他的胳膊：“夫君……”滿心的激、欣、喜悅，無法言說，隻化作這樣輕如晚風的一聲。

正是農忙時候，了夜路上還是有晚歸的農人來來往往，但是回到連家村的路有三四十裏，算來足有一個多時辰，如此走了一個時辰，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夜也越來越寂靜，隻有月越發皎潔明亮，風吹路邊的綠樹，會發出刷刷的聲響，伴隨路邊草叢裏夏蟲的歡快鳴。

以前在連家，一了夜，連婆子便不許寶嫃出門了，此刻麵對這樣靜謐深沉的夜，放眼是黑幽幽似不到邊的原野，偶爾從路邊草叢裏傳來不知是什麽的異，還真有些害怕。

陡然間，有道影子從前頭的路邊上竄了出來，在道中央人立而起似是看過來，足有一手臂高，寶嫃嚇得尖一聲，撲到男人上。

那東西卻也驚了一驚，極快地又伏底子溜走了。寶嫃驚魂未定，卻聽男人道：“是個經過的畜生，別怕。”結實的手臂在上一抱。

寶嫃也反應過來，便去看前頭，卻見路上空空如也，那畜生早跑個無影無蹤。

籃子裏的低低了幾聲，寶嫃道：“夫君，我知道，那是黃鼠狼子！”

連世玨笑了笑：“哦，原來是此。你怕它做什麽，它還怕你呢。”

寶嫃冷靜下來，咂了咂，小聲道：“夫君，你不知道，我聽說，黃鼠狼子很奇怪……”

“怎麽個奇怪法兒？”

寶嫃道：“它會魘人。”

“魘人？”

“是啊，我聽說，如果看誰不順眼，或者誰得罪了它，它就會上誰的，折騰的可厲害呢，”寶嫃一邊說一邊東張西，似乎還怕那東西忽然出現，“夫君，你沒聽說嗎？我聽說過好幾樁事呢，很稀奇！”

說著，男人便笑瞇瞇地聽著：“真那麽稀奇啊，可是看它的樣子也平常。”

“我聽人說它就跟狐貍是一樣的本事。”寶嫃的聲音已經近乎耳語了，像所有鄉民一樣，也是很敬畏這些東西的。

男人聲音溫和：“嗯，放心吧，它們欺負的是那些心不正的惡人，像是娘子這樣的好人，它們也不舍得欺負。”

夜裏，寶嫃的臉又有些發紅：“夫君……”心中那一縷膽怯隨風而去，聲音也甜甜地，在男人的肩膀上一靠，將臉在上頭蹭了蹭，又站直了繼續往前走。

男人歪頭看，倒是恨不得一直就抱在自己上才好，想到這念頭，便也忍不住悄悄笑了。

這一路鄉野路途，本該是枯燥無味地，可在兩人不停地談中，卻分毫都不覺孤寂。不知不覺，寶嫃指著前頭一團漆黑的村落，道：“夫君，過了這丁家莊，再過楊村就到我們村了。”

男人便讚道：“娘子真能幹，認路認得這麽準。”

寶嫃便道：“我以前都在這周遭走慣了的……”

男人聽言又止，就道：“以前？”

“唔，就是要飯的時候，”寶嫃低低說完，“夫君你口嗎？”從籃子裏了，把水葫蘆出來，又了，了一被布裹著的胡瓜，那隻被了，便又了兩聲，仿佛是抗議被驚了好夢。

寶嫃把葫蘆的塞子□，踮腳喂男人喝了兩口，又把那胡瓜了，給男人遞過去：“夫君，吃。”

男人著眼前那頗的胡瓜，知是李大娘給帶著路上吃的，他卻想起寶嫃在菜園子裏摘了個鮮的小胡瓜喂他的場景，便張開咬了口，又道：“你也吃。”

他吃一口，寶嫃也咬一口，兩人甜甜，很快把那胡瓜吃了，這功夫，丁家莊也過了。

男人便寶嫃坐在車上，一鼓作氣出了楊村，眼看就見連家村村口的那棵大槐樹了，兩人心頭都有些高興。

獨車骨碌骨碌地過了綠蔭道，寶嫃仰頭看天，看從樹蔭叢中出了漫天的星星，像是天幕上鑲嵌的珍貴的寶嫃石，一閃一閃，格外好看，寶嫃“哇”了聲，讚歎道：“夫君你看，真。”

連世玨看仰頭看，他便也看了一眼，然後目仍舊隻在寶嫃上：“嗯，是啊。”

獨車緩緩地到了村頭，大槐樹在黑影裏似乎在歡迎兩人的回歸，打穀場上靜靜地，這時候人都已經差不多睡下了。

男人忽然就很想在這裏多留一會兒，晚風，繁星，幹爽地散發著麥香氣的寬敞場地，以及車上他的小娘子……

他忽然很想就在這裏抱一抱，親一親，跟一起靜靜看著如此的星辰，一夢地老，一夢天荒。

男人正出神，耳畔卻忽然聽到古怪的靜，距離不遠，似[yín]，又似熄，抑著，卻難免又泄出來。如此的夜裏尤為曖昧，伴隨著窸窸窣窣的聲響，似乎是麥草被蹭著。

男人心底一怔，然後雙眉就蹙了起來，急忙看向寶嫃，卻見依舊在呆呆地看天。

他一時沒了方才想逗留的心思，就想趕推著車過。

誰知道就在這時候，寶嫃道：“夫君，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兒？”坐在車上，長脖子開始張。

28解甲：垂釣將已矣

星燦爛，月朦朧，寶嫃坐在車上，子是疲憊的，心裏也歡悅的，抬頭癡癡看滿天星同月爭輝，夜風徐徐吹拂，小推車發出骨碌骨碌的聲響，伴隨著男人的腳步聲，草叢中的蟲鳴聲，看著看著，便閉上眼睛再細細地聽一聽，抿著，簡直喜悅的要笑出聲來。

推車兒隨著路麵不平而略有顛簸，的裾在暗夜裏也了幾，寶嫃正自歡喜，耳畔卻傳來有些奇異的靜。

寶嫃起初還以為自己錯聽，詫異地睜開眼，豎起耳朵細聽一聽，便歪頭問男人：“夫君你聽到什麽靜了嗎？”

後那人的腳步明顯地遲緩了一下，而後含糊說道：“沒……沒有。”

寶嫃一怔，眨了眨眼，皺眉又聽，終於又聽到了，好像是人吃痛時候的[yín]聲，仿佛是從旁邊的場地上傳來的。

寶嫃極目去，他們一路走來都是黑而行，所憑借的隻有天上的月星，眼睛早就適應了夜，打穀場上麥堆林立，空閑的場地平整如鏡，上頭的明明暗暗，靜靜，都看得一清二楚。

寶嫃竭力瞪著眼睛看，驀地見從一堆麥草之後，似乎有東西在蠕，月下似乎白花花地在扭著，寶嫃乍看一眼，不知是何，瞬間嚇得渾發冷，一下子就從車上跳下來，靠到男人邊：“夫君夫君……”抬手指著那個地方，“什麽……什麽東西？”

連世玨瞧了一眼那麥垛背後出的半截疊在一起的，不知是哪對兒野鴛鴦，大概是太激烈了些才暴了形，又或許是沒想到這麽晚還會有人路過，那下麵的在月下顯得雪白，正地往上勾著，竭力迎合。

連世玨的目力是極好的，但饒是他素來冷靜，乍見到這樣激的場景還是有些臉熱，急忙看寶嫃，卻見正瞪大眼睛看，一臉地震驚，也不知看懂了沒有。

連世玨想也不想，抬手將的雙眼捂住：“別看了。”

“夫君……”寶嫃看不到，便了聲，一片茫然。

連世玨把車放下，將一抱重新放在車上：“不許看。”

兩人說話這功夫，耳畔就傳來男的數聲急促低，而後是一聲人的銳，勾心魄，從草垛後傳來。

寶嫃驚得一哆嗦：“夫君，到底……”

連世玨不再說話，隻重新推起車子，邁大步往前而去，車子飛快地離開了七八步，角度轉換，草垛就把那半截兒子給完全遮住了。

一直等又過去了一段距離，完全聽不到聲響也看不到形，寶嫃才戰戰兢兢把住車架子，張地回頭看他：“夫君，方才那到底是什麽？為什麽夫君說不能看？”

連世玨看看，咳嗽了聲，一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