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阿緋有些惶然,“師太,我相公呢……還有……真的還有人對我那麽好嗎?如果有,那又是誰……”說到那個人,聲音都忍不住有些發抖。
好奇的種子種下,就會生長出來,那是一種“因”。
師太微笑:“你很快就會知道的。”
阿緋忽然覺得一暖流從掌心裏慢慢地湧起來,暖洋洋地蔓延開來,耳畔似乎聽到低低地誦經的聲音,奇怪的是聽起來也很舒服。
阿緋有些發昏,跪坐在了凡師太邊,慢慢地倒向肩頭,竟睡了過去。
傅清明跟步輕侯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了凡師太盤膝垂眸,低低地誦著經文,周散發著靜謐聖潔的芒,在旁邊,阿緋蜷著子,睡得像是初生的嬰兒般恬靜。
傅清明落了座:“不知師太覺得如何?”
了凡師太道:“心病無藥醫。”
傅清明一頓:“連師太也無能為力嗎?”
了凡師太的聲音依舊平靜而緩慢:“現在的形,就好像是築起了一道堤壩擋住洪水,倘若強行要醫,就好像把那道堤壩毀了,所有的洪水一湧而出,後果是所無法承的。”
傅清明垂眸無言。
步輕侯道:“師太,這道堤壩,是自己所設,還是另有他人?”
了凡師太微笑看他一眼,道:“起初是出自他手,後來,也有的有意為之……雖然自己並不知,但是潛意識裏,已經不願意舊日的洪水湧出了。”
步輕侯皺眉道:“可是因為那些洪水對而言是不願的……不好的記憶?”
“正是,”師太道,“隻不過擋住了的洪水裏頭,卻仍有眷的東西……將來若是能度過此劫,便仰仗那些眷的……”
步輕侯苦笑:“這個,在下卻不懂了。”
師太道:“就像是洪水裏頭有些種子,漂浮其中,但若是這些種子可以落地生,長參天大樹或者綠蔭,那麽洪水,便會化作綠洲,所謂的‘病’,便也不藥而愈。”
步輕侯豁然開朗,又道:“可是聽起來……好生艱難。”
師太道:“的那一道蠱落的極為巧妙,若是貧尼所料不錯,當是南溟民的手筆,才有如此妙的手法。隻要蠱主不引,那麽這蠱便是看守堤壩的巡使,若是蠱主發難,這蠱,便可能是毀去堤壩的元兇,是生是死,皆在他一念間。”
傅清明同步輕侯兩人同時沉了麵,師太轉頭看了一眼睡的阿緋,又道:“除此之外,有件事……”
正說到這裏,傅清明忽地一甩手,隻聽得“哢”地一聲,旁側的窗欞被打斷,外頭一人悶哼了聲,喝道:“放!”旋即無數地冷箭自窗外飛了進來。
傅清明同步輕侯兩個雙雙起,將箭當下,了凡師太卻仍是一臉平靜神,垂眸自顧自地開始念經,隻是有些許被傅步兩人擋下的斷箭跌落跟阿緋的遭,卻好像撞上什麽無形的阻隔一般重又跌向別的地方。
頃刻間箭如雨,傅清明幾乎按捺不住就躍出去,幸好那波人來得快去得也快,隻留了一室的斷箭。
步輕侯本想追,卻被傅清明攔下,步輕侯有些氣惱,道:“是朱子的人?怎可如此!”
傅清明看看地上的箭頭,冷道:“不是朱子,是些衝我來的雜碎。”
兩人回,便向了凡師太行禮告罪,師太淡淡道:“今日天晚了,兩位暫時歇在此,明日再行吧。”
傅清明道:“師太方才所說還有件事……”
師太目在他麵上一停:“過了今夜,明日再說。”
麵對這尼僧,傅清明竟無法再問下去,的上似有種令人無法違抗的氣質。
阿緋到了傍晚便醒了過來,正在迷迷瞪瞪回想發生了什麽,庵的尼僧準備了水請沐浴,阿緋極為高興,痛痛快快地洗了澡。
尼僧們準備了幹淨的僧僧袍給,阿緋也都乖乖穿了,隻不過不會梳理頭發,幹了頭發便隻讓滿頭青披散著。
“現在做什麽?”阿緋問道,“是不是要去吃飯?步輕侯呢?”
伺候的僧人道:“因是尼庵,兩位施主居住不便,在庵外的別院住著。”
“倒也好,”阿緋撓撓頭,“正好不用見傅清明那個討厭鬼了。”
簡單吃了飯,尼僧便引去見了凡師太,阿緋正也還有一肚子的謎題,便極為高興地跟著去了。
了凡師太著麵前坐著的阿緋,的頭發糟糟地,還有些地胡搭在肩頭,又著素袍,神懵懂地,像是初生孩兒般地幹淨。
室沉默片刻,了凡師太道:“我自三歲出家,修行百年,這五年來,自料著該是涅槃之期,怎奈一直都未……有一日我靜坐之間,忽地心來,大概是佛祖覺得我在塵世間仍有夙緣未了,故而才想出‘有緣人’的想法,想把那一點牽連去除。”
阿緋仰著頭,半張著,不知道該說什麽:“那師太都找到了嗎?”
了凡師太著,眼神中帶著幾分憐惜寵溺似的:“本來以為沒找到……可是……”今日靜坐殿中,忽然心神不寧,才命人去請傅清明。
那人上的煞氣戾氣,令向來清淨修行的都覺得無法忍,本來請他是窺破他的居心,免得在這清淨佛門之地起雨腥風,卻沒有想到……
差錯地找到了真正的。
了凡師太的臉上有種異樣的華,輕聲道:“過了今夜,我大概就可以涅槃了。”
阿緋覺得這聲音格外溫:“師太,你聽起來很高興。”
“是啊……”了凡師太的手在的額頭上過,“殿下,我隻能盡力,剩下的……便靠你自己了。”
“師太,我不懂呢。”阿緋著,幾分依賴似的,除了宋守,隻有了凡師太上有種令安心而舒服的氣息。
了凡師太顧地看著,這個本該被萬千寵捧在掌心的娃兒,全然不知自己的存在幹係到什麽,似乎能看到背後牽連的所有,但將那些沉重的東西都加在上,卻更連了凡師太也都不舍得。
師太默默地看了阿緋一會兒,終於輕聲道:“殿下,你必將找回自己的份,要切記,維護你需維護的子民,便等同維護你天生的榮耀……靜靜等候,所有的一切終將會有了局……”
阿緋不是很懂,但師太的聲音讓安心,於是乖乖答應了聲:“喔,好的。”
師太點頭,將手按在阿緋額頭,阿緋隻覺得的掌心溫暖,令極為睡,閉了閉眼,竟真個“睡”了過去。
不知多久,阿緋耳畔似乎傳來細微的誦經聲響:“願我來世得菩提時,自明,熾然照耀無量無數世界,以三十二大丈夫相,八十隨形好,莊嚴其;令一切有,如我無異。願我來世得菩提時,如琉璃,外明澈,淨無瑕穢……”
阿緋做了個夢,在那個夢裏,又一次跌倒,而那個人一千萬次地把扶起來,溫地問:小阿緋沒事嗎?阿緋仰頭看著,中他的臉模糊不清,卻癡癡瞧著,嘻嘻地笑了出聲。
作者有話要說:殿下太難搞了~(有句話了幾個字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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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威威名
天不亮,就有僧人踏著清冷的晨敲響桃源別院的門,傅清明跟步輕侯兩人起,黎明的薄曦中僧人合什行禮:“打擾兩位施主,隻是師太有命,在卯時將至之時請兩位。”
步輕侯踏前一步,瞧見那僧人後是頂轎,阿緋臥在上頭,半昏半睡。
傅清明著那僧人:“了凡師太呢?”
僧人的麵上無悲無喜,應道:“阿彌陀佛,師太方才已經圓寂了。”
傅清明心中一震,想問什麽,可是在這個時候問那些事,卻顯得極不敬。
僧人卻又道:“師太圓寂之前曾言,隻能盡人事,聽天命,至於以後如何,便端看這位施主自行造化了。”
原來如此,傅清明輕聲一歎。
平明時分,了凡師太圓寂的消息便四散開來,小桃源外的鎮子不大,方圓不過四五裏開外,消息傳開後,許多鎮民便自發悼念了凡師太。
這麽多年來了凡師太在小桃源,亦行了不善事,山下的百姓多是過師太恩惠的,雖然對於了凡師太來說圓寂便意味著佛,乃是好事,但對鎮民來說,卻仍舊有一種自然而然地悲慟,就好像失去了親人一般,因此多半的鎮民都自發地著素,吃素齋。
阿緋坐在牆角,看著門口人來人往,滿目雪,兀自有些不信,如在夢中似的:“師太真的圓寂了?”
步輕侯道:“是啊。”
阿緋是最後一個見過師太的人了,步輕侯心裏有許多疑問,又不知該怎麽去問。
阿緋想到了凡師太慈的臉,不由地覺得一陣傷心,道:“昨晚上師太說要涅槃了……我聽很高興似的,還沒有在意,原來是真的。”
步輕侯道:“師太早就算到會涅槃嗎?”
阿緋點點頭:“是啊……還對我說了好些話。”眼底有些溼潤,“步輕侯,我心裏有點難……以後都見不到師太了。”
步輕侯抬手在肩頭輕輕一按:“涅槃對佛門中人來說是無上榮耀,師太已經佛了,代表著已經功德圓滿了,所以該為高興。”
阿緋道:“你說的有理。”聽到“榮耀”二字,心底又想起了凡師太曾說過的話,不由問道,“步輕侯,師太說,要我維護我的子民……就像是維護我的榮耀,我不明白,你懂嗎?”
步輕侯子一震,這本是他想問的,沒想到阿緋竟自己說出來:“師太這麽對你說的?還……說了什麽嗎?”
“還有……”阿緋手抓了抓蓬蓬地頭發,皺著眉想著,“對了……還說,讓我靜靜地等候,會有結局……你說那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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