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放下電話時，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得地小歎口了氣。

真是奇怪，他和那個人並沒有深,甚至可以說是完全陌生的。可是剛才從話筒裏聽到的聲音，他覺得自己竟好像能夠會到的似的——他覺得很憂傷、很難過,盡管從頭到尾都在和他很禮貌的談,並沒有說別的什麽。

可他就是能覺到。

他想這世界上就是會有這樣一類人，哪怕他們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可他們的憂鬱卻足以打任何人。

可真是個氣質特殊的人，難怪老板雖然有了張那樣出的朋友，卻還是不可控製地跟糾扯不清纏放不下。

當他聽到自己說完老板下個星期三才有空、在電話那頭立刻回答“好的，那就等到下個星期三”時，話裏的急迫懇切幾乎讓他於心不忍。

要把自己放在一個怎樣卑微的位置，才會有那樣的急迫、妥協和？

有一瞬間他幾乎想給支個辦法——既然大老板能親自關照他這個特助給打電話，就說明和其他找上門來辦事的人，分量是不同的。那為什麽不再去找他言語地求一求，說不定就不用等到下個星期三了。

可是他猶豫了一下後，終歸還是沒能說出來。

他又不知道和老板之間到底有過什麽，單憑自己的覺就胡幫，萬一弄巧拙怎麽辦。

他翻著眼睛向上，著天花板長歎一聲。

那兩個人之間，一定有過一段纏綿悱惻的往事吧。

驀地，門口傳來敲門聲。

不等他問聲是誰，對方已經自行進來。

原來是張。

難怪這樣自由，還不等他道“請進”人已經推門而。

看著對方別有深意的微笑，楊輝真想找個照不到的地方躲起來好好額角。

這難纏的主又來了，一定又是來撬他的角的。

不知道這一次張大小姐又想從他這裏挖到些什麽。

※※※※※※

整個上午，尹嘉華的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直跳得他心裏惶惶不安。打電話到醫院，確認外婆況很好，他才稍稍安心一些。

可是眼皮仍然不停地跳，就好像會有什麽事將要發生一樣。

他開始翻著桌麵找空白的紙，找到以後扯下來一塊小小的碎片，用水杯裏的水潤了潤，把它在眼皮上。

心裏這才踏實了不。

可隨即他不由又有些怔忪了。

這習慣還是那人幫他養的，每次他眼皮跳得厲害，就扯一小點點的白紙片，惡作劇的用舌尖一，弄得的，在他的眼皮上，告訴他，這是俗話中的“跳也白跳”，這樣就不用擔心“右眼跳災”了。

第一次這樣做的時候，他記得自己也很使壞地對說，要公平些，既然他的眼皮吃了的唾沫，那他也要讓嚐嚐。

他不顧又笑又地掙紮，撲過去倒，把箍得的，讓一不能，然後不懷好意地獰笑著，出舌頭去的眼皮。一直高度戒備著，因為不知道他所謂的“嚐嚐”是要做什麽。結果隻是眼皮被他溫地**著，不由又好氣又好笑，人也放鬆下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卻猛地變了臉，肆地、用力地到親，間或不輕不重地咬幾下，如果閃躲，他就進攻得更兇。

他們就這樣纏得的，分都分不開。

總是說：“原來以為你是個白皮小綿羊，傻裏傻氣的，結果誰知道竟是隻嗜大老虎，不就大發！”

他就笑，一邊笑一邊更賣力地親咬。

那時他也覺得是天下最迷人最值得的人，結果誰知道沒多久說不要他就不要他了。

他心裏沒來由的泛起了蒼涼。

※※※※※※

張剛走進尹嘉華辦公室，就被他眼皮上著紙片的樣子驚了下。

從來沒看到過他還有這樣無厘頭的一麵，他總是嚴肅的、筆的、一不茍的。眼前這個樣子的他——眼皮上著紙，一本正經地辦著公，那覺就像打撲克輸掉了的人在臉上白紙條一樣，實在是有些可。

不由淺笑起來。

尹嘉華以眼神詢問在笑什麽，指了指他的眼皮，“嘉華，你眼睛怎麽了？”

尹嘉華怔了怔，抬手抹了抹眼皮，抹下了那一小點白紙片，心裏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他應承了一下，“沒什麽，眼皮有些跳而已，一。”他眉心幾不可見地蹙了蹙，“你怎麽過來了？”語調是平的，沒有任何喜怒哀樂的起伏，隻是了解他的人比如楊輝助理會知道，他這樣的語調下，心通常是不甚滿意和微微不快的。

可是張卻仿佛還不能品出來，依然麵帶笑容，輕聲細語地說著來意：“外婆說想看我們照婚紗照，非要我現在就過來和你商量這事兒，我怎麽勸安說過幾天就去都不行！”一邊說著，一邊把拿在手裏的幾本圖冊遞給尹嘉華，“這是幾家有名的工作室，你選選看比較中意哪家！”

尹嘉華眼皮下的神經又一個用力彈。

果然，他就覺得會有什麽事發生。

他對這些事實在提不起興趣，連敷衍一下都覺得不耐煩，隻揮揮手心不在焉地對張說：“這些事你拿主意就好。”

張一時僵在那裏，笑容不自然地凝結在臉上，“可是，照相畢竟是兩個人的事……”囁嚅著，語氣怯怯的，帶著小心翼翼。

尹嘉華一看到那副樣子，就知道自己下一秒必定心。他沒來由地有些生自己的氣。

“選哪家的話，你做主好了，選定了通知我一聲，我會出半天時間和你去拍照。”

聽到他的允諾，張又重新笑逐開。

收拾著圖冊要離開的時候，屋子裏忽然響起一首歌，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像是揚聲正被什麽東西蒙著。

聽了聽，分辨出那曲子該是手機的鈴聲。是一首老歌，在練歌房裏聽人唱過，李克勤的《舊歡如夢》。

不著痕跡地用眼神尋了下。鈴聲並非來自於尹嘉華放在桌麵上的那部手機，那聲音倒像是從他服懷的口袋裏傳出來。

看到尹嘉華聽到這鈴聲後，人一下子呆住了，仿佛因為意想不到什麽而狠狠吃了一驚。從沒看過他這副樣子，他瞪著眼睛一不能，眼底像藏了火種一樣，燃燒著熾熱的、狂放的、甚至帶著點絕然的，他渾僵得仿佛了石塊，獨獨額上的青筋在力掙，雖然隔著空氣，卻好像聽到他渾的管裏，鮮在怒湧、在翻騰、在囂。

為什麽，一個簡單的鈴聲而已，會讓他一下就變這樣？

到心驚跳。

看到他終於在那串鈴聲就要唱歇前，把手進了懷口袋裏。

看到他掏出來一部很舊很老的手機，應該是幾年前的款了，樸素耐用的諾基亞古董機，沒有屏沒有藍牙更沒有3G功能，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恐怕就是它清脆悅耳的和弦音。

看到他著來電顯示時，幾乎有些失態。他有些唞地把電話接通了。

可他卻並不出聲，足足好一會後，才平平地“喂”了一下。聽不到對麵是誰的聲音，在說些什麽；他又為什麽竟會有這樣一部電話而卻從來都不知道。隻聽到他說：“我很忙，等下請和我的助手預約時間，他會打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下次更新：12月18日晚八點

最近沒有時間看評和送分，等忙過這一段九哥會回來補上的^_^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舊歡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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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他就掛了電話。

雖然收了線,可他的神卻還在恍惚著,他甚至隔了許久都沒發覺還沒有離開，就坐在他的對麵。

等他終於回了神,看到還在時，竟皺了眉。

那詫異和驚疑以及些微的不滿是多麽的不加掩飾,仿佛本沒有權利來窺探他的這項**而卻偏偏窺探到了。

強撐出笑容，猶豫了很久，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他：“嘉華，剛剛電話裏……是那個人嗎？”

※※※※※※

尹嘉華的眼神一下冷了起來。

張泫然泣：“我知道你不高興我問這件事,可是嘉華，就算為了外婆,我們好好演完這場戲好嗎？我求你，求你讓我和你一起演完這場戲吧！”

尹嘉華冷冷地看著好一會,才沉聲開口：“我不喜歡你拿外婆我！”他聲音裏的凜冽幾乎讓心驚。

可卻死不了心，明知他也許會發怒，卻還是又繼續問：“你們是要談還那筆錢的事嗎？”

尹嘉華愣了下，才明白說的是他在醫院時提過的那筆學費。

他很不耐煩地敷衍著，“大概吧。”然後就皺眉心低下頭去翻文件，一眼也不再看。

張知道自己討了好大一個沒趣，見他那副埋首辦公的樣子是再不會理了，隻好怏怏地告辭。

走出門外，終於可以冷下臉來，把滿心的不安、委屈與怨憤，毫無遮掩地釋放出來。

冷冷笑著，電話的那頭，就是那個人吧？

本來想直接去停車場取了車就離開，可是坐到車裏，又忽然改變了主意。把車重新停回去，踩著高跟鞋，又走回大廈裏。這次在電梯裏按的並不是尹嘉華那層樓，而是楊輝那裏。

※※※※※※

尹嘉華終於知道，他的眼皮究竟為什麽會跳了。本與張沒關係，而是因為那個人。

他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還會記著他們曾擁有過這樣一個號碼，更想不到時隔六年後，竟會撥打這個號碼。

這號碼是六年前他們一起去辦的，這是他們之間的私號，他們約定能打通這部手機的，隻有他們彼此。

當年離開時，他曾瘋狂打這個號碼找，卻總是被提醒對方已關機，到了最後直接變空號。他終於放棄。

他以為已經消了這個號碼。卻沒想到，時隔六年，居然又用這個號碼來找自己！

這手機他常年讓它保持在震狀態，六年來除了一些垃圾廣告，沒有人打過它。六年來每每喝多，他也曾妄圖再打另外一個號碼，卻永遠是空號。

今天不知怎麽，它竟從震變了鈴聲模式。而當鈴聲響起時，他不由自主陷怔忪。

他已經有很多年不敢聽這鈴聲，每聽一次，都覺得心仿佛被刀割過。

當年很一首歌，是李克勤的《舊歡如夢》，說舊歡如夢、舊歡如夢，舊歡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