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切化為一個夢殤，這明明是件很傷的事，可是那個香港男人為什麽可以唱出那麽歡快戲謔的音調？

為此對這首歌很著迷，還特意把它變手機鈴聲存在他們私號手機裏。

他聽著鈴聲響起時，真的有些恍惚了。舊歡如夢、舊歡如夢，說的就是他們吧。

※※※※※※

那年突然不辭而別，他痛苦過、消沉過，決定重新振作時，狠著心告誡自己理掉和有關的任何事。

可是丟完所有東西後，準備丟這部手機時，他猶豫了。他用手機放了那首歌來聽，一邊聽一邊無聲而撕心裂肺地哭。

最後他終於還是留下了它。他說不清這是為什麽。

他每隔幾天就會給手機充充電，平時都把它放在的懷口袋裏。雖然明知道它絕不會響起他期中的鈴聲，可他依然每天帶著它，讓它持續地保持著開機狀態。他有時忍不住嘲笑自己，不知道他這樣是不是一種病態。

幾年下來，這手機好像已經變他的一個鎮定心神的特殊信，如果不把它帶在邊，他就會心神不寧。有一次他去外地出差都已經領了登機牌，臨上飛機前卻發現沒帶這部手機。他立刻心浮氣躁起來，說什麽都靜不下心緒。最後他實在煩得厲害，到底改簽了航班，匆匆趕回家裏去取手機。

他有時覺得自己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帽，他都不知道自己冥冥中到底在堅持些什麽。

而今天，這手機居然響了。

鈴聲響起那一剎那，他不知道自己心裏那翻湧而起的狂代表了什麽——極有可能和以前一樣是無聊的人打來推銷垃圾廣告的，即便不是，最多也不過就是舊日裏的那個舊人打了一通電話吧，何至於他聽到鈴聲響起的一瞬裏，竟有了大悲大喜的念頭？

接通電話的那一瞬，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腦子裏究竟在想什麽——那裏麵簡直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空白。

他心裏幾乎帶著些恐懼，怕這號碼已經換了別的主人。等了很久，對方卻沒有聲音。他的心懸著，連呼吸都屏住。

終於他聽到悉的聲音在話筒那麵響起來，那一刻他心底冷熱纏。

是！

是……

說想要和他見一麵談一談。

他多想狠著心甩給一句“沒必要”，可開口時，竟是變相地同意了的要求——的聲音裏帶著令他痛恨卻又無法拒絕的膽怯和小心翼翼。他真恨自己，怎麽會這樣優懦弱，像曾經那樣狠下心來難道是件很難的事嗎？

他本想冷漠些，公事公辦些，沒有人味些，所以告訴他很忙，事宜請和他的助理楊輝通；可是即刻地他又替著想起來——他真沒用，始終做不到冷酷到底，甚至在那樣茫然的時候還能考慮到是找不到楊輝的，憑自己，就算等上十年總機也不會轉的電話——於是他說，等下會他的助手主聯絡，告訴他們該約在什麽時候。

其實直到放下電話後，他依然沒能從那種意外的衝擊中清醒過來。⑥

那人是怎麽回答自己的？對了，似乎說，尹嘉華的車子停在大廈B座地下停車場，一般從B座的東北口進出。那人說那個口是嘉華科技當家人的專用通道，隻有他的車從那裏走。

於是堵在B座的東北口，眼睛瞪到快要流淚也不肯眨一下，就盯著那個黑的通道口。不一會兒有大廈保安走近，不許停在那裏，把攆走。

隻好站得遠一些，兩眼依然死死盯著那黑深的通道。

終於有兩束從那個通道j□j出來，立刻不要命般地衝上去。

確實差點就沒了命，那車開出來以後一下變得飛快，車子急剎在麵前時，的服甚至已經刮蹭在車頭。不知道襟下自己的**是否也被刮到一些，的知已經顧不上軀，所有疼痛一剎裏都湧向了心口。

看到司機憤怒地推開車門走下來，惡聲惡氣質問是怎麽走路的。不想回答他的問題，急切地繞開他，走到後麵去。不知道自己的反應是不是有些神經質，不停敲著車窗玻璃。也許裏還說著什麽，催促著裏麵的人，可是記不得了。

玻璃終於降了下去。

看到了他，正坐在車裏，一眨不眨地著自己。他的兩顆黑眼仁，就像層層疊疊被烏雲包圍了的懸崖峭壁，沒有一，進去，就仿佛跌向了黑暗無底的。

他坐在車裏看著，臉上沒有任何表，隻是很涼薄地問了一句：“你活膩了嗎？”

※※※※※※

尹嘉華按下玻璃的時候，看清了關曉的臉。

的額頭上依然著紗布。眼底卻像含著絕然和悲愴。

剛剛有一剎那，他幾乎從骨頭裏向外滲著恐懼。他的車幾乎撞死！他到自己在害怕，甚至心都在抖。

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臉上不帶一表。他不想被窺探到他的驚慌失措。

他冷冷地問：“你活膩了嗎？”

他看到居然笑起來，笑容裏帶著陷絕境後豁出一切的慘絕。

雖然笑著，眼淚卻一瞬流了滿頰。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如果你不想見我，不想聽我解釋，請直接告訴我！請不要……不要用這樣的方式來剝奪我所剩無幾的自尊好嗎！我原本隻是希把一切告訴你以後，我們兩個人可以得到解，可以放下過去，可以好好過以後的生活！我並沒有想過要借此和你怎麽樣！我知道你就要結婚了，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我會讓你如願不再見到我的，可你大可不必這樣辱我！”

他看著一邊流淚一邊說完這些話，腦子裏糟糟的有些反應不過來。他看到一揚手從窗口丟進來一頁紙片似的東西，那東西飄飄地正撞在他臉上。

他不由閉了下眼睛。再睜開時，他撿起已經飄落在膝蓋上的那頁東西——他看清了，原來那是張支票。眼神掃到簽名時，他心裏一沉。

再抬頭時才發現，已經轉跑走了。跑得那麽快、那麽踉蹌，像要急著擺掉什麽一樣，他眼睜睜看著一瞬跑遠。

再度低頭看看手裏的支票，一不好的念頭從心間升起，眼皮又開始狂跳起來。他想也不想推開門下了車，下意識地向著跑掉的方向追著。可是沒幾步他就頹然地止住了腳步。眼前是條三岔路，他不知道是從其中哪一條跑走的。

著手裏的支票，他的眼神淩厲凜冽。他用喑啞低冷的聲音對從後追上來的楊輝說：“這兩天你什麽都不用做，去把這個查清是怎麽一回事！”他把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