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釵之類一概不用，隻斜斜的了一隻渾圓潔的珍珠簪，再點綴幾朵小珠花，整個人恍若清水出芙蓉一般。

這個時候，怨天尤人是沒有用的，一哭二鬧三上吊更是不可取，越是弱反而越對手看不起，----既然避不開，那就迎麵一戰吧。

不論輸贏，反正自己都是盡力了。

“換個裳換這麽久。”袁三小姐笑著埋怨，又讚道：“不過真是好看，也不見有什麽特別的，就是搭配起來很合適，人無可挑剔。”

梅麗卿細細打量了一回，點頭道：“是不錯，越發襯得你的皮白皙。”

玉儀笑道：“你們倆是‘孟不離焦，焦不離孟’，連說話都是一唱一和。”

正說著話，前麵的太太們也過來了。

阮氏見了玉儀，眸一亮，怔了怔方才笑道：“今兒這打扮不錯，把旁人都比下去了。”

玉儀不聲，笑道：“比下誰，也比不了太太啊。”親親熱熱挽了阮氏的胳膊，回頭朝眾人笑道：“我們太太是出了名兒的年輕，容我說句放肆的話，這站一塊兒，瞧著像不像姐妹兩個？”

那些原本打量玉儀的目，又都落在了阮氏上。

“可不是。”梅夫人當先笑道：“誰能都像阮夫人這般有福氣，兒雙全，也難怪心寬顯得年輕了。”

江家二房的國大梁氏，今兒也在場，心裏正因江太夫人讓自己出來送禮，卻留下賀婉貞主持端午節而惱火，聞言笑道：“旁的不說，單是這生兒子的本事，咱們就都比不上阮夫人，一個人便把男胎運給占全了。”

玉儀的便宜爹有兩位姨娘，三個通房，然而阮氏進門以後，這些人不僅沒生出一個男丁，就連半個兒也沒有。不論其中有沒有阮氏的手段，可在其他夫人眼裏，誰又會相信是幹幹淨淨的？

換個現代的說法，眾夫人那都是羨慕嫉妒恨吶。

阮氏眼見火飄到了自己上，當著眾人又不好擺臉，隻得朝玉儀笑道：“都是你這丫頭，什麽玩笑都敢開。”

玉儀笑嘻嘻道：“那還不都是太太疼我。”

阮氏的笑容僵了一下，嗔道：“你呀，最淘氣。”

姚四在旁邊看得一愣，----自己都說的那麽清楚了，這孔三小姐不會還沒聽明白吧？可聽先前最後那句話，又仿佛是聽懂了。

若是領悟了自己的意思，還有心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還這般若無其事，甚至還……看眼前阮氏吃癟的樣子，就知道這三小姐是一個難纏的。

姚四心裏歎了口氣，但願真的看不上姚家吧。

眼看快到晌午時分，阮氏笑道：“諸位太太小姐，咱們先去了席吃飯，下午還安排了幾場戲，有的是時間說話。”

端午（下）

席時，小姐們一起安排了兩個圓桌。

玉儀、玉清、玉，和袁三小姐、梅家兩姐妹，一共六個人坐了一桌。而玉華、玉薇，則和江家四位小姐以及姚蕙娘，一共七個人坐了一桌。眾人都是言笑不斷，玉清雖然沉默，但到底是在自己家，拘束也是有限。

依舊還是姚蕙娘落了單，跟這一群宦小姐格格不。

玉儀原先還有些同的，可是知道是來打量自己的，便就收了好心，再也懶得去理會。----不管是出於對哥哥的關心，還是有別的什麽想法，都是自願來的，來之前就應該想到，不同圈子的人難以有共同話題。

說白了，冷遇也全都是自找的。

玉儀漫不經心喝了口酒，又看了看另一桌上的姚四。

姚四那一番突兀的話，但凡有點腦子的，都能猜得出實際的潛臺詞，其實是希自己拒絕這門親事罷了。

說實在的，那姚五爺聽起來不算太差，所謂士農工商的階級差別，在自己眼中也不是問題。即便是迫於時代所限，嫁到商戶就會低人一等，但對方可是讀書人，好歹也有考中舉人。

問題的關鍵，就在於一個‘錢’字。

雖然不知道姚家許諾了多，但阮氏好歹也是知府家的兒媳，又當家主持中饋，能讓心的必定不是一個小數目。

姚家送了巨額銀兩，當然是希孔家能夠關照一下，避免一些生意上的麻煩，甚至幫開一些便利。但是這樣一來，自己要在夫家的地位，完全得看娘家幫助的多寡，換而言之，就得一輩子看阮氏的臉。

否則姚家白花了錢，自己又是做兒媳婦的，豈能不氣？更甚者，人家一句‘你是我家花錢買來的’，連丫頭仆婦都看不起，那自己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阮氏挖了這麽大的一個坑，除非是腦殘片吃多了的人，才會傻乎乎的跳下去。

很明顯，玉儀對腦殘片沒有興趣。

一會兒的功夫，熱菜陸陸續續端了上來。

在這種場合，沒有人會在吃飯的時候高談闊論，隻有孔老太太、阮氏等人，以主家的份，笑著招呼了幾句，一頓飯在安安靜靜中吃完。

眾人移了地方，圍坐在戲臺周圍準備看戲。

玉儀前世是看電視長大的，習慣了快節奏，對依依呀呀的戲曲不太欣賞的來，每次都是坐著應景。耐著子看了兩出，又陪著梅、袁兩位小姐說了會兒話，正打算找個機會溜走，右邊一個柳葉眉的悄聲道：“孔三小姐，能不能借妝盒子一用？”

玉儀右手邊是江家七房的姐妹花，說話的是姐姐錦珠，另一個喚做繡珠，兩個人打戲一開始便坐在旁邊。玉儀和們不，再者難免想起了黑心小白臉，便沒有搭話，但眼下人家都這樣問了，自己是主人，當然不便拒絕。

江錦珠微微赧然，指了指眼角，“方才看戲太認真，把妝弄糊掉了。”

看個戲都能這麽投，玉儀甘拜下風，點頭笑道：“正巧我也要回去一趟，那就一塊兒走吧。”

玉儀平時化妝而淡，接近與現代的妝，化妝品用的也就不快，況且上次帶回來的也不，所以還是京城裏的貨。取了一盒子新的芙蓉出來，介紹道：“這是仿著宮裏頭的做法，原接近，裏麵還摻了一點點胭脂。”

“啊，這樣也可以？”

玉儀想說，化妝不是刷牆越白越好，而是接近的更佳，可是懶得解釋，隻是笑道：“你先試試，不喜歡了咱們再換。”

江錦珠淨了麵，依言了薄薄的一層，果然輕、香、、白四字占全，眼裏不有些意外之喜，高興道：“這個好，比外頭賣的好用多了。”

江繡珠瞧了瞧，眼裏出一心之。

玉儀看在眼裏一笑，朝江錦珠道：“江家姐姐若是喜歡，這盒就拿去用吧。”又彩鵑，“另外再去拿一盒新的出來，送給江五小姐。”

江繡珠有種被看穿的不好意思，但還是道了謝。

江錦珠笑道：“這可怎麽好？我們都沒帶東西來。”想了想，“反正咱們兩家隔得不遠，妹妹喜歡什麽，改天我再讓人送來。”

才一會兒功夫，就從孔三小姐升級到妹妹了。

這份兒自來的功夫，更是讓玉儀自愧不如。

不免又想，到底是黑心小白臉的妹妹，跟哥哥一個秉，見到誰麵上都是笑瞇瞇的，心思卻是人猜不。

玉儀原是打算回來懶的，反正等會兒戲散了，各家的太太小姐們都會離開，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自己不湊那份兒熱鬧也罷。

可是眼下江家姐妹在這兒，總不好讓客人自個兒回去，隻得打起神，說說笑笑將二人送回戲臺。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虧得玉儀又回來了，否則差點錯了一場好戲。

臺上剛剛唱完了一場武戲，正在換場的功夫，旁邊突然有人“咕咚”暈倒了。

“潘姨娘……”有小丫頭急得尖，惹得眾人都扭頭去看，見是一位姨娘暈倒，雖然沒有誰不顧份議論，但私下不免神各異。

孔老太太微微皺眉，隻沒出聲兒。

阮氏的臉更是難看，急斥道：“都傻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扶下去！”丫頭、仆婦們一陣手忙腳，來不及拿條椅出來，便將潘姨娘連抱帶拖弄走了。

下一場戲接著開始，眾人又都沒事人般的繼續看戲。

誰知正看得熱鬧，潘姨娘又讓小丫頭扶著回來了，臉還有些蒼白，在孔老太太麵前跪下道：“都是我的錯，擾了老太太和大夥兒的興致。”

潘姨娘從前做大丫頭的時候，很得孔老太太的歡心，不然也不會給了孔仲庭，後來懷孕尚未生產，又抬了做姨娘。

可惜福氣還是有點薄，最終沒能生下來。

孔老太太雖然喜潘姨娘，但那也如同喜歡貓兒狗兒一般，因見鬧出子，這會兒不說悄悄躲起來，還特意跑來再表白一次，眉頭不免越發皺得厲害。

“老太太，方才大夫替我瞧過了。”潘姨娘急急補道：“說是……”看了看阮氏，仿佛很有顧慮，小聲道：“說是有了兩個月的孕。”

如此一來，在場看戲的人表就富了。看笑話的、幸災樂禍的、高興的、氣得雙眼冒火的、若有所思的，真真彩之極。

這會兒戲臺上唱得再彩，也吸引不了眾人的目了。

梅夫人先頭在阮氏那裏過釘子，眼下逮著機會，趕忙朝孔老太太笑道：“給太夫人道喜了，明年一定要來吃紅蛋。”

梁氏說話更絕，看了阮氏一眼方道：“剛才竟然是我說錯了，這福氣原是人人都應該沾一點的，潘姨娘一看就是福氣大的，怕是要給孔家再添一個男丁。”

孔老太太十分高興，朝阮氏道：“好幾年沒遇到這樣的喜事，你派人好生照看著潘姨娘，吃喝飲食務必盡心，來年也好讓我抱上大胖孫子。”

難為阮氏還沉得住氣，笑道：“老太太放心，一定不會讓潘姨娘委屈的。”

梁氏又去逗玉，“姐兒，你明年可就又多一個小弟弟了。”

玉正在氣鼓鼓的嘟著，聞言立即炸了，朝潘姨娘啐道：“什麽弟弟？！還不知道是哪兒來的野種呢！”

潘姨娘聽了這話，立時“哇”的一聲哭出來，幾昏厥過去，一把鼻涕一把淚跪倒阮氏麵前，哭喊道：“太太可要給我做主，我從來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清清白白的一個人，實在不起這樣的話。”

孔老太太朝玉斥道：“說得都是些什麽混賬話！”

玉儀十分能理解玉的心，多出一個妹妹分寵就夠煩了，又還是異母的，心裏當然有些不痛快。不過煩惱歸煩惱，但這給老爹套綠帽子的舉，未免太過放肆了些，恐怕也隻有玉做的出來。

潘姨娘哭道：“若是太太不信我，願發毒誓立時死在當場……”

玉儀心裏不由暗暗豎起大拇指，打死阮氏，也不敢說不相信潘姨娘，否則不丈夫的頭上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