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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灼還沒吃晚飯。沒什麼胃口,去超市隨便買了個面包就回教室了。
原本還在吵鬧的學生見出現,作都放輕下來。
沈慕思轉過問:“你沒事吧?”
方灼搖頭。
沈慕思猶豫良久,手里拿著瓶八寶粥,小心翼翼地放到方灼的桌角。見方灼埋頭寫作業,又用手指頂著,一寸寸往里推,直到推進方灼的視線。
然而當方灼眼神掃過來的時候,他還是慫了,小聲道:“給……給你,快過期了。”
連理由都是這麼的相似。
方灼面部表地轉向同桌。
嚴烈帶著一臉旁觀者的無辜,聳肩道:“不用征詢我的意見。孩子大了,我允許他合理置自己的財。”
沈慕思大怒道:“呸!你就知道占我便宜!”
方灼手將東西推回去,說:“謝謝,但是我暈倒,不是因為我吃不起飯。”
沈慕思也不敢反駁,訥訥地說了聲“哦”。
方灼掃一眼題目,又抬頭補充了句:“我的飲食或許確實不是非常規律,但我覺得更多的原因是睡眠不足,大腦疲憊。”一顆小腦袋里想了太多的事。
方灼:“現在已經好了,謝謝你的關心。”
沈慕思的表生形象地詮釋了“你說啥是啥”的意思。聽方灼一通胡謅后,下意識地去看嚴烈的臉。后者淡淡笑了笑,沈慕思意會,乖乖將八寶粥拿了回去。
沒多久,嚴烈的社賬號里收到了來自好友的私聊信息。
慕斯蛋糕:為什麼不要啊?人都這樣了。
烈烈:好孩子不喜歡隨便拿人東西。你送給,還要想辦法還給你。以后別送了。
慕斯蛋糕:為什麼啊?我這也不是嗟來之食啊?
烈烈:那要看是誰送的了。
慕斯蛋糕:??
慕斯蛋糕:你說這話我就不樂意了,班里還有比我更有親和力的人嗎?
慕斯蛋糕:你說啊!你怎麼不說話了?!
嚴烈笑了下,將手機收起來,用腳輕踢在他的凳子上,示意他趕學習,別整天不務正業。
晚一些,老班將方灼去辦公室,詢問的況。
因為醫務室設備簡陋,檢查不出什麼,老班結合同學的反饋,當是力太大加上營養不良,叮囑了幾句,又開解了一通。在方灼平靜溫順的反應下,很快放回去上課。
·
運會的報名這兩天已經開始了,委和另外幾位班干部在班里員同學積極參與。
方灼因勞而暈倒的事給他們留下了太大的沖擊,加上材清瘦,看著就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幾人沒敢過來打擾,想著到時候給排到啦啦隊的崗位上,讓能趁機休息一下。
方灼的興致也不是很高,對于這種集的活一向不怎麼熱。
中午的時候,從食堂回來,正要找個安靜的地方背單詞,就被老班住。
在門口招著手道:“方灼,找你老半天了。門衛那邊說你家人找你,你趕過去看看。”
方灼第一反應是班主任喊家長了,來的人是方逸明。然而想法一冒出來立馬又被自己否決。
方逸明才不會做這種浪費時間的事。他多半不會來,哪怕來了,也會在第一時間進學校,見不到就直接離開。
可是又沒有別的家屬。
方灼去教室后面倒了杯水,慢吞吞地喝完了,才起過去。
這兩天一直天晴,原本降下去的溫度瞬間回升,好似從初秋穿越回了炎夏。
方灼緩步走到門衛室,從窗口朝里張了下,除了保安沒有別的人在。
跟執勤的大叔說明自己的來意,大叔從桌子底下拎出一個紅袋子,大聲道:“同學你可來了!東西都要涼了!”
方灼愣住,解開塑料袋上的活結,發現里頭放著的是兩個飯盒。
有些莫名其妙,還以為是誰給自己點的外賣,剛把食盒拿出來,又聽門衛憾地說:“人在這里等了好久,剛剛已經走了。這是他給留的電話。”
他遞來一張撕得不規則的白紙,正中位置用黑的水筆寫著:“灼灼生日快樂。”
再下面才是一行號碼。
這筆跡方灼前不久剛看過,所以還有印象。只是正因為認識,才讓無比錯愕。
的腦袋嗡嗡地響,突然變得不會思考了,有關于葉云程步履艱辛的背影一幕幕閃過,變得越來越清晰,失神地問:“誰送來的?他……他是不是腳不大方便?”
大叔絮絮叨叨地描述道:“是啊!我讓他進去找你,他怕被你同學看見了不好,就坐在路邊等。這天熱呀,等了半個小時了你都沒來,他就先走了。”
方灼頓時覺得手中的飯盒變得沉重了,連帶著口也被得不過氣。抓那張白紙,深深攥進手心里,問道:“我能出去看看嗎?”
“人真的已經走了……”門衛大叔說著,觀表,不大忍心,還是松了語氣道,“那你就在校門口看看,不可以走遠啊。”
方灼出了校門,在空街頭的兩側都了一圈,尋不到人停留過的痕跡。
日從前方照來,在高墻背面投下影,校門外沒有適合遮的建筑。可以想見葉云程就是這樣守在路邊,曬得大汗淋漓,卻最終失而歸。
方灼五味雜陳地走回來,魂不守舍地跟門衛說了聲謝,提著食盒走回教室。
午休時間已經快到了,嚴烈寫完早上發下來的試卷,正趴在桌上休息。察覺到方灼回來,睜開一只眼打量,發現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順勢抬起了頭。
他安靜觀察了會兒,指著桌上的白飯盒問:“你從哪兒定的外賣?你還沒吃午飯?”
方灼像是才回神,抬起手,將快要被汗漬打的紙張出來,轉頭朝他問道:“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機?”
“可以啊。”嚴烈爽快地出手機給,“碼,咱媽的生日。”
方灼眉峰輕跳,詭異地對接到了他的腦回路,試探地輸“1001”。
順利解鎖了。
好家伙。
好一位國青年。
拿著手機去廁所邊的雜間,確認附近沒有老師,對照著紙上的號碼撥打過去。
信號忙音響了好幾次都無人接聽。
方灼猜葉云程現在應該是在回家的路上。他坐公車出行不大方便,中途轉乘還要走二十多分鐘的路程,到村口再回家的距離也不近,不知道會不會遇到困難。
各種憂慮的想法七八糟地分散開去,信號自掛斷后,方灼又機械地撥打了第二次。
這次對面倒是接得快。
“喂。”
清朗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方灼仿佛渾被震了下,剛剛還同麻線一樣糾纏團的雜緒瞬間被清空,同時忘記的還有想說的話。
對面的人很耐心地等了會兒,沒有開口,倒是讓方灼聽到了背景中吵鬧的廣告聲,確認他此刻是在公車上。
葉云程從漫長的沉默中猜出的份,捂住手機問:“方灼嗎?”
“是我。”方灼生地解釋說,“我剛回教室,去校門口的時候你已經走了。”
哪怕隔著手機,葉云程的聲音也顯得很溫,低低的,輕緩的,像夏日里適時的一縷風:“哦,對,我想你是不是不方便,高三生忙的。”
“其實也沒什麼不方便。”方灼說,“中午的休息時間是自由的。”
葉云程道:“好。”
方灼吸了口氣。
葉云程再次開口,帶著點刻意的欣喜,說:“生日快樂。你這麼快就長大了,我都沒怎麼見過你。”
方灼頓了頓,才道:“……謝謝。”
竟然有點回憶不起上次跟說這句話的人是誰。或許本沒有。以致于聽見這聲陌生祝福的時候怔神了下,沒察覺出哪里不對。
曾經無比期待長大人的這一刻,以為年人天生就能擁有力量和勇氣,能讓重拾起那些被吞咽下去的囂張跟任。
越長大才越明白,所謂年人的盔甲都是用傷痕和教訓堆砌起來的,想要的東西只能靠自己。慢慢的,就忘記了這件事。
真當邁過年的這道坎時,不得不承認還是有些微的,然而那就跟平靜湖面上落下的一滴水差不多。的世界并沒有因此發生太大的變化。
還比不上葉云程的一句話。
葉云程接著說:“其實你下周才過生日,但下周不是中秋節嗎?我想你應該會回家。我沒什麼機會給你送蛋糕,就提前拿給你了。”
方灼說:“我不回去。”
“啊……?”葉云程帶著點小心問,“那你們中秋放假嗎?”
方灼也被他忽然提起的一口氣弄得有點張,說:“有三四天假吧?”
“你留在學校嗎?放假大家都回去了,多寂寞啊,要不你也離校吧?”葉云程一口氣說了出來,“要不你來舅舅家?”
說完之后,葉云程如釋重負般地舒出口氣,聲音里的快樂也變得真誠起來,熱邀請道:“你來舅舅家吧,這里屋子舊了點兒,但很大的,有很多空房間。”
方灼說:“不打擾吧?”
“不打擾不打擾,你來吧!”葉云程笑著說,“昨天我打掃了一下房間。我屋后面不是有好大一個院子嗎?那院子我清理了一半,現在空出來了,都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你有什麼想法?”
方灼:“我想想。”
“你隨便想,慢慢想。好的好的。”葉云程語無倫次地說,“哦對了!飯盒里有海鮮,你要吃掉啊,不能放太久。還有水果。”
方灼平靜應說:“好的。”
葉云程的話匣剛打開,有很多的叮囑想說,還沒來得及理順,聽見了背景中傳來的鬧鈴聲,當即冷靜下來。
他問:“鈴響了,你們要上課了?”
方灼:“午休時間到了。班干部會點名。”
葉云程馬上說:“那你趕回去吧。”
“好。”
要掛斷的時候,葉云程還是忍不住多嘮叨了一句:“放假記得回來啊。”
回到教室,方灼將手機還給嚴烈,覺上很熱,出紙巾了把汗。
嚴烈盯著的臉看了會兒,莫名說了句:“開花了?”
方灼不明所以:“啊?”
“沒什麼。”嚴烈笑道,“難得看你這麼高興。”
方灼沒覺得自己有表現得多麼高興,抬手了下角,也沒有在笑。不知道嚴烈是從哪里看出來的。
嚴烈按著手機問:“給你打電話的人是誰?”
方灼說:“我舅舅。”
“原來是舅舅啊!”
嚴烈把號碼存進通訊錄。方灼余瞥見,他的備注名字打的就是簡略的“舅舅”。茫然了下,心說這不是我舅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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