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右看了看，確定周圍的確沒人，才開口道：“如今殿下遭排，罪臣可以站在您這邊，為您謀劃，以期殿下早登大寶，隻求殿下網開一麵……”

殿中倏然無聲，卻似乎有人發出了驚訝的氣聲。安平微微昂了昂下，眼角彎了一下，邊出饒有趣味的笑意。

京兆尹心裏有些沒底，其實他也是第一次直接跟安平殿下打道，但誰都知道風流卻素來重視子。如今史等人對打，想必正值用人之際，該不會放棄這個機會才是。

然而剛才看見的神又覺得不對。他自問沉浮場數十載，閱人無數，但麵前這個年輕子的心思竟一點也看不。當明明在笑時，卻無端人生出威之，好像自己的心思在麵前本無所遁形，甚至覺得自己已經為砧板上待宰的魚。

直到他無法再忍耐周遭的寂靜時，安平才開口道：“所以，你是對令郎今日當街行兇一事供認不諱了？”

“殿下……”

“是，還是不是？”

京兆尹咬咬牙：“是。”

“很好。”安平的笑容變得輕快起來，拍了拍手掌道：“傅都聽見了吧？既然京兆尹已然認罪，此事不妨由你全權理吧。”

劉緒立即大步從屏風後走出，一掀擺跪倒在地：“微臣領旨。”

京兆尹大驚，好似見了鬼，癱坐在地上，麵無人……圓喜帶人將他老人家架了出去，劉緒卻沒有離開，反而麵帶愧地站在安平跟前。

安平有些好笑：“你這是什麽表？”

“殿下，微臣愧對於您。”

“你是說之前帶劍闖殿一事？罷了，本宮恕你無罪。”安平隨意地擺擺手。

“不，是剛才……”劉緒猶豫道：“剛才微臣一度以為殿下會答應京兆尹的請求，今日方知，殿下並非微臣往日所想那般……”

安平挑眉：“那般不濟？”

劉緒遞給一個歉疚的眼神。

安平哈哈大笑，起走到跟前：“這就認為本宮好了？那本宮一定要再告訴你件事才行。”

“什麽？”劉緒一臉疑地看著。

“就是……”安平湊到他耳邊低語：“本宮對京兆尹家的三公子從無寵一說，因為本宮剛剛想起，他是個喜歡流連花街柳巷的浪子，本宮很有原則，隻對清白男子有興趣。”

明明沒有什麽親近的作，可是的話溫多，竟好似在安，劉緒頓時心如擂鼓。

他果然病得越發嚴重了！

“微、微臣告退！”慌忙之下，他胡地行了個禮便狂奔出殿。

安平著他的背影皺了一下眉，著下暗自搖頭，果然單純的孩子不能調♪戲，對方這是當真了啊。

一路疾走，直到快出宮門時劉緒才猛地停住步子。他著仍在狂跳的心口，忽而生出一個念頭，難道剛才是想說自己很高尚不？

天吶，這是什麽世道啊！

十二章

初夏已至，午間的從頭頂傾瀉下來，灼熱氣息漸濃。

安平站在馬廄前，左手叉腰，右手執鞭，雙眼微瞇，眼神冷冷地瞪著麵前的……馬。

疾風埋頭吃草，不予理會。

“本宮寵你太久了，竟然學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耍威風了！今日定要好好修理你不可！”

後的圓喜和雙九對視一眼，齊齊後退一步，都不明白為何跟一匹馬較勁。更何況，旁邊還站著左都史焦大人呢。

而對於安平的威脅，疾風隻是耳朵了，然後繼續悠閑地吃草，期間還不忘傲驕地打了個響鼻。

安平的角狠了幾下。

一邊站了許久的焦義德既不滿又不屑：“殿下此舉倒是老臣想起了唐朝的武後，太宗問其馴馬之策，卻答曰隻需三樣東西：鐵鞭、鐵錘、匕首。然馴馬隻知強而不知變通，如何能有效？”

聞言安平隻是勾了勾，連頭都沒回一下：“本宮倒是覺得武後的做法很對，既是坐騎，便該順從主人，為臣亦是，若有僭越，便當嚴懲！”

最後一句話聲音不高，卻短促有力，出一森寒，讓焦義德吃了一驚。

這是在給他下馬威？

他皺了皺眉，終於意識到麵前的人不僅是個子，也是皇室公主，更是一朝監國，隻好心不甘不願地回了句：“殿下所言甚是，是微臣失禮了。”

安平的神舒展開來，轉頭衝他笑了笑：“不說這個了，其實今日請焦大人前來，乃是為了一件小事，本宮想請您寄些京都特產給遠在青海國的父王。”

焦義德皺眉：“殿下為何將此事於老臣？”喂喂，他可是堂堂都察院史啊！

安平沒有回答，隻是繼續道：“不知焦大人可知父皇在何？若是不知，本宮這便告知與你，免得屆時寄送無門。”

“這倒不用，老臣知曉。”焦義德沒好氣地回話，神卻很自然。

安平不愣了一下：“你怎會知曉？”

“朝中所有人都知曉啊。”焦義德一臉疑：“老臣聽聞還是殿下的啊。”

說起這個焦義德就不忿，安平殿下屢次我行我素也便罷了，甚至連他兒子都給弄進軍營去了。焦老爺子隻當是報複他之前的打，免不得就想再參一本，正愁著找不到陛下行蹤，便有下屬將地址送上了門。起初他還不信，結果人家說是從安平殿下那裏傳出來的，他便安心地寄送了參本。

安平擰了眉，眼神微微一閃，似有了些了然。

“罷了，焦大人也不清閑，東西還是本宮自己派人去送吧。”

把他進宮就為了說這種沒營養的話題？瞧那日雷厲風行地懲辦京兆尹時，還以為有些監國的架勢了，如今看來，果然還是不適合擔當大任！焦義德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藏著心中的不屑行禮告退。

安平隻是繼續瞪著疾風，心思卻已百轉千回，既然說消息是從這裏傳出的，那麽問題可能就是來自於邊了。

如今西戎已不安分，青海國又與西戎接壤，父皇行蹤暴，恐有不利啊。

“殿下這是在做什麽？”

旁忽然傳來男子帶著笑意的詢問，安平轉頭，就見齊遜之已不知何時到了邊，正坐在椅上微笑著看。然而很快他的眼神便轉為森，冷颼颼地掃向馬廄的疾風。

“本宮正在教訓疾風。”安平稍稍往馬廄前靠了些，暗示自己很護短，你別衝。

齊遜之卻對此視而不見，笑得很危險：“不如殿下將它與微臣，不出三日，定它乖巧聽話，唯命是從。”

疾風猛地嘶了一聲，再也不埋頭吃草了，一個勁地往安平邊蹭，傲驕全無，滿眼驚恐，用實際行證明自己其實很乖巧，以後定當痛改前非，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安平安地拍了拍它的腦袋，慨道：“今日方知，還有比武後更強悍的馴馬者啊。”

一句話就搞定了，嘖嘖……終於從疾風心驚膽的眼神中離開，安平與齊遜之一前一後進花園的涼亭。

所有隨從都被遣開後，安平才在石桌邊坐下，開口道：“事調查得如何了？”

齊遜之歎息著搖頭：“怕是要殿下失了，仍是毫無進展。”

安平淡淡點頭，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

“不過事出有因，定然有人指使，微臣認為，殿下不妨好好想想自己有什麽仇家比較實際。”

安平眉頭一跳，眼神幽幽地向他。

齊遜之磨了磨牙：“微臣膽小，殿下可別冤枉了好人。”⊙思⊙兔⊙網⊙

“放心，本宮若是懷疑你，就不會你去調查了。”

“這倒是。”齊遜之笑著點了一下頭：“殿下如今雖然於劣勢，但於用人一道卻是遊刃有餘啊。”

安平偏了偏頭，看著他淡笑：“此言何意？”

“微臣猜想，殿下本來是打算用選駙馬來安眾臣的，奈何偏見難除，反而舉步維艱。如今朝中分化日漸明顯，反對之聲不減反增，老臣俱唯陛下驅使，這般形之下，殿下自當加培養心腹，以留後用。”

安平一手撐著下，一手輕點桌麵，聽得饒有趣味：“繼續說下去。”

“是故詩會之後，秦焦林三人各有安排，連周小姐也開始準備甄選。啊，更讓微臣沒想到的是，連慶之如今都派上了用場。”

想到京兆尹縱子行兇一案，齊遜之忍不住拍了兩下掌：“京兆尹在朝中也頗有些權勢，殿下會在如今不利的形下拒絕他的條件，委實值得欽佩，連微臣都忍不住要讚歎了，難怪慶之最近對殿下的態度不同了。”

想起劉緒最近的轉變，安平蹙了一下眉頭，沒有做聲。

這細微的變化沒有逃過齊遜之的眼睛，他笑了一下，微微搖頭。

“你既看出本宮培養心腹的意圖，又可知本宮要做些什麽？”一瞬的停頓後，安平又揚起笑容問他。

“這微臣就不知曉了，想那意圖就用了很久，還談什麽其他啊。”齊遜之攤手，表自然，並不像是敷衍。

“所以你說這麽多，其實是為了轉移你什麽也沒查到的事實吧？”

“天吶，被發現了！”齊遜之憂傷額。

“……”

一番話說完，已是夕西下，齊遜之開口告辭，安平卻再度強地表示自己先走。

然而腳尚未邁出涼亭，便聽齊遜之在後喚：“殿下。”

安平轉頭，迎上他含笑的雙眼，不同於平常的險或是狡詐甚至是詭異，那隻是最平常的溫和笑意，如同他對其他人那般。

“雖然腳不便致使形容狼狽，但微臣也並非還如往常那般介懷，殿下不必每次都回避微臣的背影。”

安平的眼神頓時和了許多，原來他知道自己的意思。

然而不等表達一下欣之意，齊遜之又出了常見的狡詐笑容：“不過這並不代表微臣原諒您了。”

“……”安平打算將廢了他另一條的事列重點考慮範圍。

話雖如此，齊遜之臨出宮時，安平還是非常友好地送了一段路程。等出了宮，沿著寬闊威嚴的宮道走到宮門口，忽而俯下`子湊近，對他半開玩笑般說了句：“其實見你這般聰明，本宮也想將你收為己用了。”

齊遜之非常認真地想了一下，然後揮手遣開隨從，一本正經地低聲道：“敢問殿下，這算不算賣藝不賣？若是這樣的話，微臣還是可以考慮一下的。”

安平一愣，繼而哈哈大笑，惹得宮門口的侍衛麵麵相覷。

遠有馬車緩緩駛來，劉緒揭簾探而出，正準備宮請示京兆尹定罪一事，頭一抬便見到宮門口得極近的兩人。

齊遜之一臉正經，安平殿下卻笑得很是歡暢，一手還搭在他的肩頭，看這模樣，顯然是親自送他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