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想了想，終究還是跟了上去。

一直快到宮門口，安平快走幾步，上前扯住劉緒的手腕才迫使他停了下來。

“慶之，怎麽了？”

劉緒轉過，卻低著頭沒有看，聲音低啞然：“其實微臣剛才是想同殿下做個解釋。”

“解釋什麽？”

他深吸了口氣，手了拳，沉聲道：“適才殿下定是誤會了，微臣與周小姐之間並無瓜葛，實際上微臣現在已對周小姐沒了當初的心思。”

安平的眼神輕輕一閃，笑了笑：“何需同本宮解釋？”

劉緒霍然抬頭，猛地出被握著的手腕，一臉憤：“是啊，微臣何必同殿下解釋！反正殿下也不在乎！”

話剛說完，他像是猛然驚醒，忍不住後退了一步，一張臉也燒紅起來，憤難當之際，連忙轉就走，但沒走幾步又停住了腳步。秋風蕭瑟，他的背影孤傲的猶如待振翅的蒼鷹，頭未回，隻是低聲說了一句：“殿下總是有本事讓人氣憤。”

讓人氣憤，卻又偏偏讓人記掛，有時候真是憎惡自己。

安平垂下手，站在原地未發一言，看著他漸行漸遠，輕輕歎息了一聲。

知我心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氣候轉寒，到了晚間已有了幾分冬日氣息。

安平坐在書房裏批完最後一道奏折，忽而想起什麽，抬頭問圓喜：“今日齊師可來過？”

圓喜認真的想了想，搖了搖頭：“並未來過。”

皺了皺眉，白天他明明說了有事要稍後宮來稟，怎麽到現在也沒到？雖然是債主，但連監國都敢糊弄，還真是膽兒了啊。笑著搖了下頭：“罷了，回寢宮吧。”

第二日書房中議事，諸位大臣不免又提到了蜀王被足之事。大概是見風頭已過，許多大臣都開始試探著為他求了。

安平毫不驚訝，但也沒表態，讓諸位大人很是糾結。

議事完畢，眾人退出，唯有大學士齊簡留了下來。

“殿下……”他眼神閃爍，似有些尷尬，吱唔半晌才繼續道：“不知犬子昨晚是否……叨擾了殿下，老臣有愧啊。”

安平一愣：“什麽？”

齊簡聽反問，越發尷尬，耳都紅了起來：“昨日傍晚犬子宮，後一夜未歸，老臣猜想，應當是歇於殿下了……”越說聲音越小，最後他竟難堪地幹咳起來。

安平卻皺了眉：“你說他一夜未歸？”

“是。”哎喲，您還一直追問幹嘛呀？多不好意……→_→“可是他並未宮。”

原先還在赧然的齊簡瞬間被這道驚雷砸醒：“什麽？”

安平垂眼沉思了一瞬，問道：“他邊的隨從可回府了？”

齊簡麵慌，連連搖頭：“未曾。”

“那便是了，若是本宮留他過夜，定會打發隨從回去稟報的。”

“那……”齊簡的膝蓋了一下：“難道是失蹤了？”

安平沒有接話，起快步走到門邊：“圓喜，取本宮令牌，調三百衛軍，於全城搜索，一定要盡快找到齊師。”

圓喜趕忙領命去辦，齊簡經此一嚇，早已麵無人：“莫非是出什麽事了？”

“放心，不會有事的。”安平安地說了一句，心裏卻並不輕鬆。

齊遜之一向與人無怨，忽然失蹤，必定是跟有關，而近日得罪的，也就是蜀王了。奪兵符一事早有圖謀，齊遜之隻是猜了出來，並未參與，所以矛頭必然是衝著來的。既然能在他宮時將之劫走，必然是早就計劃好了。

時間過去許久，一直在桌後坐著，不聲。齊簡卻像是失了魂，一刻不停地在殿中轉悠，時不時地問一聲：“殿下，怎麽還沒消息？”隻有好生，眉頭卻不越皺越。

畢竟拖得越久越有可能出事……“殿下！”圓喜忽然跌跌撞撞地衝進來，著氣稟報：“齊師的發帶在半路尋到了，奴才們沿途找尋，最後發現距離最近的宅子是前任京兆尹的府邸，遂先行包圍了那裏，立即宮來報。”

齊簡忙道：“定是遜之半路留下的記號，殿下快命人府查探吧。”

安平抿不語。前任京兆尹縱子行兇一案，算是下了重手，兇手已被問斬不說，其家中全部男丁均被流放三千裏，眷也皆奴籍。此事怎會跟他們扯上關聯？

想了想，起取過擱在一邊的披風係在上，大步朝外走去：“本宮親自去看看，齊大學士也一起來吧。”

不用說，齊簡也趕忙跟上去了。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廢棄的宅邸前，安平剛下車便見有人快馬加鞭地趕了過來。

是劉緒。

昨日的氣憤別扭一掃而空，此時的他滿麵焦：“殿下，微臣四尋找過了，隻有這裏最有可能。”

安平看了他一眼：“慶之怎會知曉子都失蹤一事？”

圓喜在旁道：“奴才們尋找時，半路遇到了傅大人。”

“原來如此。”安平點了點頭，當機立斷地揮了一下手：“立即府搜查，一個地方也不要放過。”

衛軍領命紛紛朝府門湧過去，然而剛撞開大門裏麵便衝出了許多黑人，當即就與士兵們混戰到了一起，看模樣倒與當日刺殺安平的刺客很相似。

劉緒連忙擋在安平前：“殿下與齊大學士快上車避一避。”

安平看了一眼那群戰中的黑人，說了句“留活口”便轉登上了車。齊簡則滿麵憂，遲遲不願上車，最後被劉緒一掌擊暈才算了事。

外麵一片混，安平卻在暗中沉思。剛才看了那些黑人的手，武藝並不算高強，麵對三百衛軍，被拿下是遲早的事。幕後之人是打算讓他們做替罪羊麽？

想到這點，似是明白了什麽，原先的擔憂也減輕不。

果然，很快外麵便恢複安靜，劉緒在外稟報：“啟稟殿下，賊人大部分被斬殺，隻有五人被活捉。”

安平揭簾而出，向府門掃了一眼，點了點頭：“押到大牢，等候審問，馬上派人府搜查。”

圓喜已經帶人進去，劉緒卻站在原地言又止。

“怎麽了？”安平轉頭看到他的神，不免有些奇怪。

“殿下……”他頓了頓，接著道：“適才被捕的幾人中，微臣看見了個人，乃是前任京兆尹的長子，他既在此，定是那些賊人尋微臣報仇，反倒抓錯了人。”

安平這才想起他昨日的確也進了宮，而且按照齊簡的說法，他離開沒多久，便是齊遜之宮的時間。

“原來如此。”安平若有所思，這般說來，這個計劃還真是周。

“不過……”劉緒忽又想起一事，越發尷尬，聲音也低了不：“不知子都兄有沒有事，因為微臣聽聞那長子十分暴戾，以前在府中就經常打罵下人……”

安平皺眉，眼中閃過一厭惡，恰好圓喜過來稟報：“殿下，西邊最後一間廂房有靜，奴才已經人過去了。”

“所有人都別！”

驀地喝了一聲，便聽劉緒在旁接話道：“殿下，微臣與子都兄同手足，還是讓微臣去吧。”

安平點了點頭，多虧劉緒有心，若是堂堂師了折辱，便不該這般暴於眾人眼前。

二十章－思－兔－網－

西邊最後麵的一間廂房很僻靜，也很簡陋，隻有一扇老舊的木門遮掩，上麵還爬滿了蛀。衛軍們剛才老遠就聽到安平的命令，全都嚴整地立於門邊，誰也沒敢作。

安平大步走近，在門邊停住，看了一圈眾人：“都打點起神，保護好傅安全。”

士兵們會意，立即嚴陣以待，以防屋中生出突變。

劉緒激地看了一眼，在門邊稍微停駐片刻，並未聽到多餘的聲響，其中定然沒有刺客。手中稍微用了力氣，將門推開到隻容一人進的大小，他閃進，然後立即掩門，外麵的士兵半分也未窺得室景。

屋子不大，滿是灰塵，角落堆放著雜七雜八的事，地上鋪著茅草，出一刺鼻的黴味。他掃視一圈，在看見被丟在一角的椅時，輕輕舒了口氣。

齊遜之坐在鋪著茅草的地上，雖然披頭散發卻裳周整，不像過折磨。他閉著雙眼，安靜的好似一尊塑像，仿若置化境，眉眼安寧。

劉緒走近蹲下，平視著他，未曾言語，卻見他已自己睜開了雙眼，黑眸清亮，無半分驚訝，隻微微一笑：“慶之，你來了。”

“嗯，子都兄，你苦了。”

“我沒事，放心。”

劉緒點了點頭，扶起他坐上椅，直到此時他的神才出一疲倦。

剛到門外便見到安平與眾多衛軍，齊遜之忍不住笑了一下：“微臣還在猜殿下何時會到，可比微臣猜的早了許多。”

安平走近，解了上的披風披在他上，輕歎了一聲：“沒事就好。”

若是因出什麽意外，欠的債可就更多了。

一旁的劉緒看了一眼，輕輕移開了視線……回到齊府，自然是一片忙。雖然隻是一場虛驚，安平還是招了醫來為齊遜之診視了一番，得到肯定答案後，齊家上下才算是安定下來。

本想好好詢問一番事經過，但畢竟人剛救回來，齊家也才稍微平靜了些，安平不便打擾，隻與齊遜之說過幾日再來看他，便出府回宮。

劉緒也一直陪同到現在，見一切安定下來才告辭離去，卻並未回府，而是馬直奔蜀王府。

同往常一樣跟著管家從後門府，一直走到花園，便看見蕭靖正在練劍。初冬暖和，他卻形孤傲冷，長劍在手，意氣風發。

然而劉緒卻沒有半分欣賞的心，剛走近便迫不及待地開了口：“敢問王爺，子都兄之事可是王爺所為？”

蕭靖一愣，停下了作：“你說齊遜之？他怎麽了？”

“昨夜他遭人劫持，事發突然，慶之實在想不出其他理由。”

起初他也真以為那個長子隻是為了報複而抓錯了人，但回頭想想，總覺得跟他們有關。前些時日剛聽趙王說要尋個替罪羔羊將行刺之事頂下，現在便出了其長子逃匿之事，怎會如此巧合？而且一個亡命天涯的囚徒，如何能有一群黑人相助劫人？

當日遇刺之時，正是齊遜之與安平殿下在一起，既然如此，抓了齊遜之，便可以造當初那些刺客回頭報複的假象，再將這罪責加在已經倒臺的京兆尹上，既不得罪他人，也可讓蜀王順利，實乃明智之選。

蕭靖從袖中取出帕子了臉上的薄汗：“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實不相瞞，的確是本王與趙王計劃所為。”

劉緒的語氣頓時帶了幾分惱意：“王爺說要尋出幕後主使，便是用這樣的法子？”

“一時半會兒幕後主使如何能找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