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掛著那個疏離的微笑：“歸緩緩，我想我找你簽訂這份協議是個愚蠢的錯誤，現在協議解除了，明天我們就把各類文件理一下。你把你應得的拿走，整理一下你的私人品，我們以後都不會有瓜葛了，至於以後無論你和誰見麵，都和我沒關係了。”

說著，他拉開門，離開了公寓。

歸緩緩茫然地看著那扇暗紅的大門在麵前合攏，忽然覺得口一陣刺痛，呼吸驟然有些困難，急促地呼吸了幾下，大腦漸漸清醒過來，拉開門，穿著拖鞋追了出去，電梯停在一樓，按了好幾次都沒有上來的跡象，也來不及細想，推開安全門，從安全樓梯追了下去，十七層樓的距離，從來都沒有跑過，從來都不知道這距離會讓這麽吃力，跑幾層歇兩下，跑幾層歇兩下，等到跑到小區門口，遠遠地剛好看見葉潛之的車從小區車庫裏開了出來，轟鳴著走了。

彎下腰，手扶著膝蓋開始氣，肺裏麵好像被空了，嚨好像著了火，心髒跳得飛快，仿佛要不堪重負從裏蹦出來，一旁的保安關切地走了過來問：“小歸？小歸你沒事吧？”

歸緩緩抬起頭，眼圈發紅，淚水掛在的眼眶裏，轉啊轉，卻倔強地不肯掉下來。“我沒事，我回去了。”

保安看著的背影，不住搖頭：唉，這麽我見猶憐的姑娘，葉先生怎麽就舍得和吵架啊。

-

葉潛之回到家裏已經將近半夜。開著車子兜了一會兒風，越兜越覺得腦袋發炸，歸緩緩漉漉的眼神不時地出現在他眼前，讓他有種回家看看的衝。正巧淩雲意的電話打來，讓他消消火，一起到雲起咖啡去坐會兒，幾個朋友都在。葉潛之把歸緩緩的眼神甩在腦後，和他們一起吃了晚飯，餐桌上聊得不過癮，又一起去了歌廳。

屋子裏黑漆漆的，他隨手開了燈，璀璨的水晶燈把整個客廳點綴的奐，整個客廳空的，沒有人。他猶豫了一下，輕輕地走到歸緩緩的房間，推開門，床上空無一人，頓時，他的心跳了一拍：難道聽了我的話真的收拾東西走了？

不知怎麽，他有點張，打開燈一看，行李箱在，錢包在，手機在，床頭的小娃娃和幾本書也在，他拿起書隨手翻了翻，都是一些繪本，圖案很，上麵還配有一些優的短句，其中一張上夾了一張紙，他好奇地了出來，上麵有一大片的向日葵地用鉛筆淡淡地勾勒了廓，天空裏畫著零星的幾顆星星和一個彎彎的月亮，照著這片向日葵，所有的向日葵都睡了，隻有其中一顆是清晰的白描，在月的沐浴下盛放著，圖畫的下麵是優的隸書：

所有的向日葵都是朝著太燦爛地開放著，隻有我，慢吞吞地趕不上太，隻好在月亮出來的時候靜靜綻放。

葉潛之沉思了良久，忽然揚聲道：“緩緩，快出來，我原諒你了。”

空曠的房子裏沒有回應，他不由得有點心慌，在角落裏四找了找，沒有發現歸緩緩的影，到哪裏去了？這個城市裏能去哪裏？

他急匆匆地跑到門衛，正好下午的那個保安在接班，一聽說歸緩緩不見了，搖搖頭說：“我下午一直在值班，紅著眼圈出來追你，我看跑得臉都慘白了，一看你走了，就回去了，然後再也沒有看到過。”

旁邊的保安說：“葉先生，是不是在和你開玩笑躲起來了？人嘛，有時候就是這樣，非得讓你著急一下。”

葉潛之心急如焚，道了聲謝，又返回自己那一幢，準備去找公司職員的登記表，看看能不能在餘小魚那裏找到，剛準備進門廳，他好像應到了什麽，往小區中庭看了一眼，中庭是個很大的綠化，有著大片的草坪、綠樹和小徑，中間還有供業主鍛煉的健設施，昏暗的路燈下，長椅上趴著一個黑乎乎的影子！

他深吸了一口氣，隻覺得自己腦袋上的青筋又暴跳了起來，大步走到長椅邊，他大了一聲：“歸緩緩！”

椅子上的人了一下，卻沒有象他想的那樣跳起來，和以往一樣在他麵前立正站好。葉潛之疑地蹲了下來，借著月，他發現歸緩緩的臉上紅彤彤的，手一，額頭滾燙滾燙的，的眼睛勉強睜了開來，嘟囔著說：“不要走……別走……別留下我一個人……”

葉潛之恨恨地說：“好了，我不走了，我還敢走嘛，你看你，真不知道你這二十多年怎麽活過來的。”他的語聲雖然發狠，但作輕，輕輕地把從長椅上抱起來，然後挪到自己的背上，往門廳走去。

忽然，葉潛之覺得脖子上的，他歎了一口氣，輕聲說：“怎麽回事？”

歸緩緩清醒了過來，被拋棄的惶恐在發熱的中被無限製地放大，讓忍不住掉下了眼淚。哽咽著說：“我來追你，門自己關上了，我……我進不去了。”

“那怎麽不找保安給我打個電話？”

“我不知道，我……我怕你還在生氣，你生起氣來好可怕……之之，我以後一定聽話。”地摟住了他的脖子，忽然覺得自己有了說出口的勇氣，“我喜歡和你住在一起，你別趕我走，再讓我住兩個月吧，就兩個月……”

“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原諒你了，別哭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葉潛之無奈地說。

歸緩緩的眼淚更多了，不一會兒就把他的肩頭打了。“之之我很害怕，我出來了才知道不是每個人都會喜歡我的，我總是比別人傻，總是比別人慢，沒有人喜歡我，我總是隻有一個人……那時候我每天都一個人呆在家裏，他們不許我出去，那麽大的屋子裏就我一個人，我寂寞得都要發瘋了，要是我那時候認識你就好了……你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葉潛之心裏有點疑，不過很快就被隨之而來的心酸驅趕得無影無蹤。“好，以後不留你一個人，去哪裏都帶著你，你就當我的小尾，真的原諒你了，你別傷心了。”

“你是不是在騙我，你這麽小氣的人，是不是等我病好了你就要把我趕走……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騙你的……”

葉潛之哭笑不得，恐嚇說：“你再說我小氣，我就真扣你工資了。”

歸緩緩無力的趴在他的肩頭，扣工資也不足以讓跳起來了，相比之下，隻要眼前的這個人原諒，就讓別人去數偶像的睫吧。

第14章

葉潛之灌了歸緩緩兩大杯開水，不敢用家裏的頭孢拉定，從樓下的二十四小時藥房裏買來了兒用的退熱，把所有家裏的被子翻了出來在上，折騰到曙微，歸緩緩的燒終於稍稍退了下去，人也漸漸地清醒了起來，想起自己昏昏沉沉的時侯說的話，害地在被子裏不肯出來。

葉潛之忙乎了一整晚，頭昏眼花，整個眼睛熬得通紅，哄了半天沒靜，撂下一句“我去睡了”就回自己臥室去了。半晌，歸緩緩從被子中出兩個眼睛，滴溜溜地四轉轉，見他真的不在了，這才探出頭來，了自己發燙的臉頰，看看床頭櫃上丟得七八糟的茶杯、白粥、用剩的退熱，不由得咧開傻傻地笑了。斜靠在枕頭上，隨手拿起一本床頭櫃上的書，那是一本幾米的《之風景》，早已能將這繪本裏的話倒背如流。

——

在到寂寞時，

總會聽見有樣的歌聲在耳邊輕輕唱，

一溫暖的氣流將籠罩……

於是不再到害怕。

翻到那一頁，在樹林裏，金黃的土地上，漫天白雪中，一個天使用他的翅膀溫暖著一個孩，整張畫的調溫暖而浪漫，看著看著，漸漸地睡著了，睡夢中，仿佛也有一個天使在旁抱著，地睜開眼睛，那個天使模糊的臉龐忽然清晰了起來……

兩個人這一睡就睡到中午，一陣門鈴聲把葉潛之吵醒，他虎著一張臉打開了門，葉藏之在門口衝著他笑。

“你怎麽來了？”葉潛之不由得有點驚訝，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向來很喜歡親近他，但他卻總是淡淡的，自從他獨立之後更是很單獨見麵，今天是第一次上他的公寓裏來。↘思↘兔↘網↘

“哥，媽很擔心你，讓我過來看看。”葉藏之笑著往裏走，曖昧地說，“不過我看你過得好，小嫂子呢？怎麽兩個人睡得這麽晚？”

葉潛之皺著眉頭說：“昨晚緩緩生病了，一個晚上沒睡。”

歸緩緩從房間裏探出頭來，笑瞇瞇地說：“我好了，之之你真的比醫生厲害多了，連針都不用打我就好了。”

葉藏之眼睛一亮，問：“小嫂子你怎麽自己一個人睡？和我哥吵架了？”

歸緩緩眨眨眼睛回答：“怎麽會，我怕我生病傳染給之之，就自己一個人睡了。”

“那你什麽時侯給我添個小侄子玩玩啊，小孩子的最有意思了，再說如果小侄子一生出來，我爸就算再生氣也沒有用了，他還能不認自己的孫子！”葉藏之嘻嘻哈哈地說著。

葉潛之看了一眼歸緩緩，隻見的臉有點紅，不知道是燒還沒退還是害的。“藏之，緩緩還太小了，我們暫時還沒這個打算。倒是你，找個男朋友讓爸爸高興一下。”

“你還說，爸爸都氣死了，他聽說你真的已經領了結婚證，差點沒把家給砸了，說以後不許你進門。哥你快去哄哄爸爸吧，這一陣子家裏氣降到有史以來最低，我都不敢回家了。”

“我每天看N市新聞，爸不是每天還在電視上笑瞇瞇的。”

葉藏之吐了吐舌頭：“你還說，爸聽到了更生氣了。昨天他還打電話給莊姨了，兩個人在電話裏大吵了一家，爸說都是莊姨把你從小給寵壞了。”

葉潛之的臉頓時不好看起來，轉頭進臥室去了。歸緩緩不覺有點歉疚，陪著葉藏之坐在沙發上。“你別生氣，之之他這個人就是刀子豆腐心，真的，他看起來很可怕，其實他心可好了。”

葉藏之噗嗤一樂，親昵地靠著說：“小嫂子，也就是你說他什麽豆腐心，你可不知道他的心多狠著呢，我媽嫁給我爸都這麽多年了，他還一直惦記著是我媽拆散了他家，一直對我媽理不理的。其實就是他爸媽不和才離的婚，本不關我媽的事。”

歸緩緩同地朝臥室看看：“那之之不是從小都很可憐。”

葉藏之瞪大眼睛：“他怎麽會可憐，我媽才可憐呢，我爺爺不知道有多寶貝他，我爺爺的勤務兵都說了，誰見了老首長都害怕，隻有一個人，能讓老首長怕他，那就是我哥！”

歸緩緩想了想，認真地說：“那不一樣的，真的。之之很可憐，你不要怪他了。”

葉藏之終於認真地打量起歸緩緩來，忽然慨說：“小嫂子，其實你好的。比那個淩寫意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