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從周嘉言講敘周末被騙的經曆開始。

他周圍簇擁著一群男生，嘰裏呱啦在討論遊戲裏被騙錢的事兒。

田樹繞過他們回到自己座位上，書包剛放下，初誼立馬湊過來八卦：“昨天葉老師來上課了嗎？”

“來了。”

“我就知道。”初誼說，“他一看就特別有責任，不會因為牙疼就不來。”

還不是因為他好看，要不然你才不會這麽留意他。田樹也不拆穿，一本正經歎：“你還學過看相啊。”

初誼瞪，倒是說的有理有據，“要是沒責任，當時就不會把你送醫院啦。總的來說，是個不錯的人吧。”

田樹想起昨天他送的AD鈣。

之前會送他和磊子各一瓶，純屬臨時起意，但沒想到會在自己失落的時候也收到回禮。

而且他那句“上課專心的獎勵”，其實很有深意。

有點鼓勵的意思——是覺得“能安心上課，已經表現得很好了”的意思嗎？

田樹和葉尋之還不，算來算去也隻見了四次麵，加起來相不超過八小時。所以對他的印象真的很複雜，但不可否認在昨天的那一刻，心裏其實是有些的。

再一想自己希他說不出話，就覺得壞了，難得有些擔心，“也不知道他牙痛好點沒。”

“你們師徒進展蠻快的嘛。”

初誼隨口歎一句，田樹表卻頗有幾分不自在，整個人坐姿都僵起來，“理論上他長智齒和我沒關係，但心理上，有點負擔。”

“懂的，懂的。”初誼點頭，然後“誒”了一聲，“我們不是有磊子哥的微信嗎？！”

田樹：“……”

昨天送們到小區門口，初誼主提出添加磊子的微信，是真的對賽車一類刺激的競技比賽興趣。

磊子很大方，二話不說就互加了。

自然也算上了在場的田樹。

當時隻有葉尋之一個人靠坐在副駕上，一副全然與他無關的樣子。

好像和他們仨完全不一個世界似的。

初誼鼓勵：“關心下自己老師很正常啊，你問問他。”

問一問好像確實沒什麽。

於是田樹拿著手機，對著那個一頭綠的微信頭像猶豫了兩秒，才慢慢輸：【磊子哥，葉老師牙疼好點了嗎？】

田樹是快中午的時候才收到磊子回複的。

因為刑警隊家屬院離一中有點遠，所以他們中午都在學校餐廳用餐。初誼和周嘉言也一起，今天還加了周嘉言的同桌劉海山，四人一桌。

周嘉言對於被騙的經曆很介懷，一直氣憤填膺地和他們訴苦。

田樹沒興趣，正好收到磊子回複：【不好意思啊小樹苗，哥哥剛睡醒。】

“……”果然應了葉尋之說的，休息的時候就是睡覺。

磊子：【好多了，至臉能見人了。別擔心，不影響給你上課。】

真的不是擔心影響上課……

田樹放下筷子，打字：【知道了，謝謝你。】

磊子：【沒想到你還關心葉老師。】

田樹抿，忽然不知道回什麽好，總不能說自己是因為心虛吧，想來想去，隻好輸：【要尊重長輩。】

-

葉尋之收到磊子信息的時候，正在外麵辦事，目就是滿屏的哈哈哈。

他皺著眉回複：【有病吃藥，沒病吃著預防。】

磊子很快又發來一張聊天記錄截圖，【小樹苗很懂禮貌啊。】

和綠頭像不同的是，與他聊天的人頭像烏漆麻黑，要不點開細看，很難看出是一隻黑貓，這孩子品味還特別。

趕巧紅燈，葉尋之慢慢劃過圖片，看到田樹同學非常謹慎的用語。

看到最後一句，他的指尖頓了頓。

磊子：【說你是長輩……哈哈哈。】

葉尋之：【說長輩有錯？】

磊子：【行行行，你就找補吧。承認比我們老那麽難嗎？】

葉尋之完全不想理這無聊的人，直接將手機扔進置櫃裏。手機卻又發出一聲震，他拿出來一看，依然是在找揍邊緣瘋狂試探的某人。

磊子：【乖一小姑娘，對你好的，平時對人好點。】

葉尋之簡直無語：【閑得慌？】

磊子：【確實閑的，睡醒一覺沒事做。這不小樹苗正好為我提供了一天的快樂源泉嘛。】

還想再發消息的時候，磊子發現自己被拉黑了。

行吧，在外麵奔波的葉警心裏不平衡也是可以理解的。

葉尋之卻是真的忙，去了趟網警大隊調資料，本沒空聽那小子瞎掰扯。隻是等待打印資料的時候，旁邊一個同事的聊天容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說這些小孩，怎麽這麽容易被騙啊，這麽簡單的騙局都看不出來。頭像也有點意思，黑咕隆咚一團。”

葉尋之翻看資料的手停住，側目瞧過去，隻見同事監控的屏幕上，那個正在和騙子聊天的頭像十分眼。

幾分鍾前他似乎才見過。

葉尋之：“……”

行啊，和磊子聊完又和騙子聊。

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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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田樹很冤枉。

的微信被周嘉言借用了。

周嘉言想來想去都咽不下那口氣，決定反套路騙子，他已經製定了一套詳細周全的反套路計劃。

這事兒，起初的時候田樹和初誼都建議他找警察。

“報警？”周嘉言有點不自在地鼻子，“被我爸知道還不得揍扁我。而且，確實也沒多錢，就不浪費警力了。”

周家是醫學世家，周嘉言他爸還是法醫，和田海明他們都互相認識。

天下沒有不風的牆，要是他真報警，自然是要傳到他爸耳朵裏的。到時候恐怕就不是周家小公子被騙那麽簡單了，而是周家小公子被他爸揍進醫院。

於是四人午飯後就圍在一起和騙子鬥智鬥勇，反正勢頭不對就撤，也不會造什麽損失。

隻是聊了還沒兩句呢，騙子那邊就沒聲了。

“是不是暴了什麽？”劉海山人如其名，型非常磅礴大氣，這會兒額頭都張出了汗。

“有點怪。”田樹總有種不好的覺，而第六一向很準確。

果然，下午第二節課以後，周嘉言和田樹就被老雷了出去。老雷就差當場炸了，“你說說你周嘉言，一天不給我惹點事兒就不舒服是吧？”

周嘉言滿頭霧水：“……到底什麽事兒？”

“事太多都不記得了是吧？”老雷氣得又看眼田樹，“你呢，怎麽也跟著他胡鬧？他被騙那是正常的，你怎麽也跟騙子聊上了。”

周嘉言腦子轉了個彎兒，“老師，我懷疑你在涵我。”

“還用涵。”老雷指指他，“你下次數學倒是考個平均分讓我看看。”

行吧，自認難度係數太大，周嘉言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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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老雷將兩人帶去附近的警局，負責這案子的警察將周嘉言被騙的錢還給他。

這時候他們才知道，原來警察早就盯上了這詐騙團夥。

“有勇氣是好事，但下次還是要相信警察叔叔。”和他們說話的是位老警察，麵容和善。對方又教育周嘉言，“經過這次，知道提高警惕了吧？”

“那必須的。”周嘉言貧起來就沒完，“以後一定好好學習，不沉迷遊戲，提高覺悟。”

“還能說。”老警察哼笑道，“行吧，讓你們家長來領人。”

周嘉言和田樹：“……”

“警察叔叔，我們班主任都在這了。”周嘉言是死都不敢他爸的，一門心思打商量，“你看我也知道錯了。”

結果老雷很不給麵子，“正好，我也想找你爸談談。”

周嘉言：“……”

就剩角落裏的田樹沒說話，周嘉言用胳膊撞一下，“你說怎麽辦？”

田樹無言地看他一眼。

還想知道怎麽辦呢？天降一口大鍋也不過如此。

事沒得商量，老雷親自給各自家長打了電話。

等待的時間變得格外漫長，周嘉言和田樹在大廳長椅上排排坐，坐姿相當規矩。

“待會我爸要是揍我，你幫著攔一下。”周嘉言小聲嘀咕，“我爸喜歡你，肯定給你麵子。”

田樹側目瞧他：“那你爸回家還得接著揍你。”

“……”周嘉言忽然覺得生無可，人生滿是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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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玻璃門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夕的有點刺眼。田樹和周嘉言一起看過去，目的卻是葉尋之。

田樹呆了下。

看來牙痛真的完全好了，他今天沒戴口罩，神也比昨天要淡然從容。

他慢慢走過來，先和老雷打了個招呼：“你好，我是田樹的家長。”

老雷之前幾次見的都是田樹爺爺，忽然來了個這麽年輕的男，一時拿不準對方份，“你是……叔叔吧？”

葉尋之相當自然地承認了，“對。”

田樹：“……”

“這誰？怎麽忽然多了個叔叔。”田樹的家人周嘉言都認識，他還是第一次見葉尋之，莫名地沒什麽好。

田樹隻能回答：“今天忽然多的。”

葉尋之又和老警察聊了會兒，想來他是代表田海明來的，或許還順便提了周嘉言的事兒。總之他最後順利接走了兩人，臨走還非常得地和老雷寒暄了半天。

隻是回去的車裏，田樹就覺得不自在了。

葉尋之一直沒說話，從倒車鏡倒是能看到一半他的側，角繃直，但並不能猜測到什麽。

其實葉尋之應該也不會對說太難聽的話，畢竟，他現在隻是的家教。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田樹覺得十分赧然。

好像最近丟臉的事總會遇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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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將周嘉言送到家門口，葉尋之都沒開口說話。周嘉言覺得氣氛古怪，但又莫名被這人氣場震懾。

做刑警的都自帶一種唬人氣質，他本想跟對方說聲“謝謝”，愣是沒敢開口，隻衝田樹擺了擺手：“明天見。”

“明天見。”田樹說完，發現車裏隻剩和葉尋之，大剌剌的坐後麵似乎很不禮貌……

車沒立刻發，遲疑了下，打開車門下車，挪到了副駕。

葉尋之剛才在回消息，見坐過來隻看了一眼。

這舉，是討好的意思？

想到磊子提醒的，對小姑娘好點，葉尋之斂了斂眉。

田樹正在斟酌該怎樣和他解釋今晚的事兒，卻見他遞了瓶水過來，還問：“嗎？”

“有一點。”田樹忽然拿不準他在想什麽。

葉尋之看看導航：“附近有家商場，過去看看？”

“好。”

係好安全帶，心下還沒放鬆，就聽得他邊發車子，邊慢悠悠道：“順便選幾本習題，省得作業太，你到惹事。”

田樹：“……”

葉尋之想，這次對夠好了吧，都沒說一句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