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變得沉。
我就曉得皇兄不喜我帶人宮,我的心一抖,連忙道:“皇兄,此人乃是正道大師的友人。”果不其然,信佛的皇兄聽到正道大師四字麵就有所鬆緩,我暗自鬆了口氣,將事的來龍去脈一一與皇兄道明。
末了,我輕歎一聲:“阿嫵倒是不怕克夫之說,隻是阿嫵就怕終有一日會克到自己的親人。我的幾位駙馬死得離奇,我怕有一日連皇兄你……”我抿了抿,又道:“所以阿嫵才去福華寺祈福,向正道大師求解救之法。如今有了法子,阿嫵也是信得過正道大師的,且……”
我睜大雙眼,說道:“正道大師這位友人也非尋常人等,乃是世外高人,比以往皇兄讓我見的奇人還要厲害呢。”
皇兄劍眉一挑,道:“哦?如此厲害?”
我忙不迭地點頭,說道:“他就在外邊候著,皇兄一見自然就曉得阿嫵所說的是真是假。”
皇兄問:“當真行了拜師禮?”
我道:“剛好那一日是個拜師吉日,又有正道大師在一旁……”
皇兄歎道:“此回你行事委實魯莽,隻是事已如此無可奈何了。以後你若再有拜師認義兄義妹的念頭,必須得問過朕,知道了嗎?”
我如小啄米式地點頭。
“阿嫵知道了。”
皇兄這才對一旁侍候著的侍道:“傳吧。”
我心中微喜,這麽說來,皇兄是等於默認我這個師父了。
片刻後,侍將君青琰帶進。他不卑不地給皇兄行禮,麵容沉靜,毫沒有麵聖的畏懼。雖然之前我想見到君青琰被皇兄威儀折服的模樣,但一到皇兄麵前,我就恨不得君青琰越淡定越好,如此一來才能顯得我的眼好,師父是萬裏挑一才尋到的。
至於之前塞五花的衝,此刻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哎,五花如此味,瞧師父就像是個不吃了,還是莫要浪費了。今日在皇兄麵前給我長了臉,什麽傲氣不傲氣的,隻要能得住我的氣便好,其餘都是次要。
方才我與皇兄所說的話不假,我不怕克夫,也不怕孤寡一生,我隻怕皇兄會因我而暴斃。
父皇與母後早已薨逝,皇兄登基前的明爭暗鬥即便我記不太清了,可當時的步步驚心於我而言仍是心有餘悸,這世間能對我好的人也隻剩皇兄一人了。
我寧願克了自己也不願克了與我親無間的皇兄。
☆、第六章
對於那一日在食肆裏吃出的字條,我至今還是耿耿於懷。
我讓秋桃出宮去食肆附近尋找那天我遇到的小二。打從我記事起,秋桃與冬桃兩人便跟了我,兩人對我忠心耿耿,皆是我的心腹。
秋桃也是見過小二的模樣的,此事給去辦再適宜不過。
冬桃詫異地問:“為何公主要尋一個小二?”
我瞥們一眼,說道:“別問這麽多,去做便是了,我自有我的打算。此事盡快去辦,本宮定要查清那個小二的份。”他定是衝著我來的,且對我也有一定的了解。那一日眾人皆以為我回宮了,哪會知真正的明玉公主還在後頭?可小二卻知我的份。
想到那天小二畏畏的神,我不由得陷沉思。
為何小二要怕我呢?
在我的印象中,第三位駙馬便是住在西街的倒數第二間房屋,字條上的字跡分明是駙馬的,也許駙馬的家人會知道這個小二也不一定。
我道:“若是沒有打聽到,便去西街那兒看看。”
我又吩咐道:“另外此事不得向任何人聲張。”
秋桃與冬桃低聲應“是”。
幾日後,秋桃沮喪地回來了。道:“稟告公主,奴婢拿著畫像四打聽,可是並沒有一個人見過他。西街奴婢也去過了,還剛好遇到第三位駙馬爺的阿娘。”
第三位駙馬家中隻有阿娘一個親人,兩母子相依為命多年,駙馬苦讀寒窗多年,始終沒有高中,在又一次名落孫山時,駙馬失意,去了我常去的那家食肆裏,我便是那時一眼相中了他。能得公主的青睞,於他而言本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隻可惜我這克夫的命數神仙也無法阻擋,原本可以飛黃騰達的駙馬如今隻能在地府裏暗自垂淚。
駙馬被饅頭噎死後,他的阿娘也隻能白發人送黑發人。
我輕歎一聲。
都是我不好,當時怎麽就一眼相中了第三位駙馬?
我道:“……過得可好?”
秋桃道:“公主不必愧疚,駙馬爺死後陛下補償了黃金百兩,還賜了良田數傾及婢小廝若幹,足以讓此生食無憂。”
我又歎了聲,其實我知道這些賞賜也是於事無補,好端端的兒子說沒就沒了,這以後的日子哪能過得好?我道:“可有向打聽?”
秋桃道:“回公主的話,西街裏家家戶戶都問過了,皆說不曾見過。”
我聽罷,擺擺手讓秋桃退下。
我從袖袋裏出那張字條,裏邊的字跡我絕對不會認錯的,因為第三位駙馬寫的字不太好看,醜得讓人難以模仿。
隻是秋桃打聽了數日都沒打聽出個所以然來,以後再去尋人,怕是更加困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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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碧雲連天,日頭頗好,我每回煩心時便喚冬桃做上幾個小菜,再去皇兄的酒窖裏一壇酒解憂。花園裏有個五角琉璃瓦涼亭,我平日裏最在裏頭擺上一張人榻,臥榻賞花吃,亦是我人生的快事之一。
冬桃燒了幾個菜,放在人榻旁的石桌上。
秋桃了一塊鹿遞到我邊,我張咬下。懶懶散散地灑下,舒服得讓我不瞇起了眼。
皇兄的後宮人極,登基多年也僅僅有三位妃嬪,且這三位妃嬪也是信佛之人,經常在各自宮中抄寫經書燒香拜佛,先帝在世時後宮中的勾心鬥角到了皇兄這兒連渣滓都不剩。
是以我在後宮中亦過得悠哉遊哉的,偌大的皇宮裏常常就隻有我一個主子四行走。
不過說來也怪,皇兄登基這麽久了,對於幾位妃嬪也是雨均沾,可如今我卻連個皇侄的影子都見不著。朝中為了皇嗣一事,亦是碎了心。本來以前還在勸皇兄立後的,現在個個都在擔憂皇儲之事。
吃飽喝足後,我的心果真好了不。
有兩個宮娥手捧紅木雕花托盤經過涼亭,我瞥了眼,是幾盤瓜果。我住了兩個宮娥,問:“你們是哪個宮的?看著倒是眼生。”
一宮娥回道:“回公主的話,奴婢是竹秀閣的人。”
聽宮娥這麽說,我倒是想起來了。
這幾日我忙著第三位駙馬的事,險些都忘了這回事。唉,我這記果真不好,竟把君青琰給忘到一邊去了。
那天皇兄應承了我,答應了讓君青琰在宮中住上一段時日。
宮中負責六宮事宜的是秦妃,君青琰是男子,住在後宮自是不適宜。秦妃思來想去,最後才想出一個折中的法子。
恰好宮中有十裏竹林,竹林深有個偏閣,喚作竹秀閣,竹林剛好與後宮妃嬪以及各宮宮的住都分隔開來,讓君青琰去竹秀閣住是再適合不過。
我從人榻上坐起,對宮娥道:“瓜果都留下吧,本宮的人會送過去。”
拜師這麽久,結果卻把人給忘到一邊了,委實有些對不住君青琰呀。我吩咐道:“秋桃,帶上瓜果,我要去竹秀閣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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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到竹秀閣時,我便聽到一陣悠揚悅耳的笛音。
我微微一怔,示意其餘宮娥噤聲。我邁開步伐無聲地走進,剛好見到君青琰臨窗而坐,手持玉笛,指骨分明的十指翻飛,指間瀉出清幽之音。
他還是穿著那件淡青袍,袖上所繡的青竹早已泛白。
他閉目吹笛,窗邊竹林沙沙作響,就像是一幅水墨畫卷,安靜得仿佛他的世間裏隻有自己一人。良久,他方停下。
我含笑道:“原來師父喜歡吹笛,我……”正想說我也頗通音律以後可以切磋切磋時,君青琰就淡淡地道:“不喜歡。”
我的話音戛然而止。
君青琰這廝委實不會說話,每次都能嗆得我想往他裏塞五花。不過看在這幾天我冷落了他的份上,本宮不與他計較。
我道:“既然不喜歡為何要隨帶著玉笛?”
他道:“有人喜歡。”
我一聽,下意識地便看了看周遭,隻不過哪有什麽人影,連隻鬼影都不曾有。我愣了一會,方道:“是師父要尋的人嗎?”所以才借笛抒?
君青琰說道:“不是。”
說起這個,我又道:“師父要尋什麽人?這幾日可有什麽頭緒?上回師父說是要尋一個姑娘吧?那姑娘多大了?長什麽模樣?師父可有畫像?宮裏的宮娥將至千人,若師父沒有畫像尋起人來也有些困難。”
君青琰說道:“沒有畫像。”
他似是想到了什麽,我頭一回聽到君青琰的語氣裏會有苦的意味,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我不知道。”
我一怔:“不知道什麽?”
他說:“我不知長什麽模樣。”
我不由咋舌,連相貌都不知,這比我找小二還難。我道:“那師父要如何尋?”
他道:“待我見到了便能認出來。”
“憑什麽而認?”
君青琰道:“我自有我的法子。”
聽他這麽說,我也不多問。橫豎能不能找著也是他的事,我今日來是有更重要的事。我笑地說道:“師父一定能尋到的。”
話鋒一轉,我又道:“師父認了我為徒,是不是也該傳授徒兒本領了?”
我彎眉一笑,雙眼賊亮賊亮地盯著君青琰。那天君青琰在福華寺裏的那一手,我一直記在腦子裏。君青琰瞥我一眼,又看了看我後的秋桃與冬桃。
我立即明了,讓們兩人退下。
待竹秀閣裏隻剩我與君青琰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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