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土木的。

梁王的私苑甚是寬大，據說是圈起方圓幾十裏山水林木建造而，縱馬從一頭奔到另一頭也須一兩個時辰。我們往車外眼去，隻見一路上水山景亭臺樓閣應有盡有，雖是人工雕琢堆砌，卻是一派天然趣，各景應接不暇。相較之下，那安公府別所幾乎可謂寒酸了。

棲桃館弟子住進了一背山向水的屋舍，很是寬敞，據說是梁王親自擬的草圖。

我進到裏麵去，隻覺這屋宅很是異樣，雖高梁大棟，卻繪著許多五彩的圖案，花花綠綠，有的像廟宮裏的畫符，有的像神鬼出遊，還有的像男媾合，看得人麵紅耳熱。

“怎這般裝飾？”我覺得不舒服，問阿絮。

阿絮看看四周，笑笑：“誰知道梁王那老兒怎麽想。”

正談論間，這時，阿沁從外麵快步走進來，神興：“我方才在外麵見到一隊車馬馳了過去，神氣得很，你們猜是誰？”

“誰？”阿絮問。

阿沁雙眼亮晶晶的：“聽這苑中仆役說，那是北海王呢！”

第十五章

弟子們住下之後，未休息多時就被管事趕去排演。

梁王不但好修造，看得出還是個排場的人。弟子們的排演之所就在附近一臨水的高臺上，像水榭一般加了廊柱和廡頂，弟子們在上麵排演，樂聲可傳遍附近方圓幾裏。而我同弟子們從高臺上往下，也常常能見到氣派的車馬隊伍從大道上過去。

“這陣勢，該有許多王公貴人吧。”有人歎道。

“多王公貴人也及不得北海王一個啊。”阿沁嘻嘻地笑。

“……不想北海王今年竟來了，去年可聽說梁王請了幾番也沒請到。”不遠，香棠和幾名舞伎弟子說得正歡。

阿絮和阿沁往那邊瞅一眼，出鄙夷的神氣。

我聽著弟子們東一句西一句的閑聊，倒不對這個多次聞得大名的北海王好奇起來。這般被眾人津津樂道的人，不知到底生得個如何了不起的模樣？

梁王宴當日，鼓樂吹打之聲從遠傳來，似乎熱鬧得很。據說，那是梁王與賓客們乘舟遊湖，奏樂的樂伎就足有上百。

弟子們白日裏仍要在館中排演，紛紛朝那邊張，滿臉豔羨。

“不知死活！若出了紕，我看爾等吃得了夫人多懲罰！”管事瞪著眼，大聲訓斥走神的人。

“說我等做甚，夫人此時還不知在何。”阿絮嘟噥道。

日頭漸漸向西沉去，萬裏晴空，隻有天邊的一小圈雲彩染著金的芒。苑中的各樓臺都裝點上了璀璨各式的燈籠，明晃晃的，甚是悅目。

棲桃的弟子們換好裝束，麵上都描上了致的妝容，隨著管事魚貫穿過亭臺樓閣，來到一大殿前。

我抬頭去，隻見這殿堂雖大，卻做得很是別一格。四周沒有牆，隻有十餘巨大的立柱，中間垂下層層蛟紗，燭中，通，更添飄渺之。大殿的四周，白玉石砌作寬敞的臺麵，鮮豔的紅毯將所有地麵鋪滿，踏之無聲。

“那可是宜州毯呢，每丈千錢！”有的弟子特地去張一番回來，麵上出誇張的神。

我朝那大殿上去，隻見四周案席滿滿地坐著許多人，隔得太遠，卻看得不甚清晰。未幾，隻聞得一聲鍾鳴，弟子們不再出聲。前方，管事急急得朝這邊招手，樂伎弟子們拿好樂，低頭小步趨前。

樂聲在殿中響起，宏亮而悠揚。舞伎弟子們款款上前，麵紅妝，羅繽紛如霓虹，串串琉璃瓔珞閃閃發。

殿上的賓客中間起了一陣低低的聲音。

“棲桃的寶霓天就是好呢。”旁邊的弟子自豪地說。

“可不是，連這些顯貴也要讚歎。”另一人得意地說。

“梁王的油餅也比別的好吃呢。”一個尖細的聲音心滿意足地說。

我愣了愣，朝旁邊低頭看去。朦朧的照下，果不其然，灰狐貍蹲在牆角，兩隻眼睛亮亮的。我連忙朝旁邊看看，隻見弟子們都著殿上，無人察覺。

它自從來到這私苑，就一直嚷著要出去開開眼界，一大早就不見了蹤影。我向問它去了哪裏，又怕別人聽到，不好開口。

灰狐貍卻似乎很開心，鑽到我腳下，滔滔不絕地對我說：“阿芍你猜爺爺今日去了何？爺爺去了梁王的庖房，吃了好多好多油餅，可是爺爺在那裏頭看到好多好多老鼠，嚇死爺爺呢！哦，爺爺還看到了上回安公那個……”

話還沒說完，管事又在前麵催促，後麵的弟子們推著我往前走，一路上了大殿。

輝煌的燈燭將麵前照得驟然明亮，弟子們隨著樂聲款款起舞，我忙將手中的絹花和拂塵擺好，斂眉觀心，踏著蓮步走到眾人之前。

弟子們和著樂聲，齊聲歌唱。我覺得似乎有許多目聚在上，倏而張起來，手心薄薄地起了一層汗膩。

阿絮扮作的神君抹塗脂，眼眉描得深邃而英武。

眾人的歌聲縈繞，朝我緩緩走來，璀璨的燈映在後，裳落著彩霞般的。

我忽而有些怔忡，這形在眼中竟是久違的悉。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誰曾經這樣注視著我……

“……阿芍！阿芍！”後弟子急急的聲音傳耳中，我回過神來。

阿絮已經擺好了架勢，兩隻眼睛盯著我。

我連忙舞起絹花和拂塵，迎向阿絮。

弟子們的歌聲又起，舞伎轉得翩翩，在大殿上，似花朵一般繽紛滿目。

“可嚇死我了。”趁被眾人擋在後，阿絮瞪著我，低聲道：“你可不能分心！”

“哦。”我訕訕地笑了笑。

頃，弟子們在麵前散開，阿絮與我攜手上前，走到大殿中央。我臉上帶著微笑，將絹花舉過麵前，含將臉側向一旁。

上首的案席正在眼前。隻見一個飾華貴的人坐在正中，四五十歲上下，麵龐瘦削而蒼白，生著兩隻小眼睛，神地打量著這邊。

興許就是梁王。我心裏想著，目卻被他旁一襲惹眼的紅錦袍吸引過去。

那是一個年輕人，頭戴嵌玉金冠，紅袍底下出雪白的衫領，將他的麵容映得俊生輝。

我一怔。

他坐在錦榻上，一雙目瞅著這裏，似慵懶，又似笑非笑。

心裏猛然一驚，我的作微微滯住。

安公宴上的那個靈玉男子怎會在此？心突然撞將起來，我隨即跟著歌聲轉回頭去。

弟子們的歌聲婉轉，阿絮寬闊的袂揚起，似無風自。

我深深地吸口氣，那日我在安公府戴著麵紗，且妝容畫得又濃又豔，與今日可謂判若兩人，那男子縱是眼力再好，恐怕也難得認出我來。

心裏不停說著無妨，我平靜了些，努力把心思放在舞姿上。作卻變得不大自然，背上似乎時時都能覺到那邊看來的目。

好容易終於退下，我躲到殿上看不到的影裏，長長地舒了口氣。

“阿芍，可見到北海王了？”肩上忽然被捅了捅，我嚇一跳。

轉頭，阿沁滿麵興地看著我：“就在方才上首那幾席，穿著紅袍。”

上首？紅袍？

我心跳一頓，殿上去。

沒錯，上首幾席之中，穿紅袍的隻有一人。

我的腦子裏霎時一片空白。

“原來那就是北海王啊，怪不得爺爺覺得他長相不俗。”白日裏排演的高臺上，我和灰狐貍並排坐在一起，灰狐貍一邊吃著油餅一邊說。

“嗯。”我惆悵地從手裏掰下一塊油餅放到裏，著臺下的景。

夜已經濃了，苑中各樓宇仍燈火明亮，鼓樂之聲仍陣陣傳來。有這般熱鬧，再加上一個北海王，除了我這個做賊心虛的人，棲桃的弟子們誰也沒有回來。

“阿芍，”灰狐貍吮吮指頭上的油，道：“你既然演完了，就快些走吧。”

“為何？”我問。^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_^與^_^在^_^線^_^閱^_^讀^_^

灰狐貍歪歪腦袋四周：“這苑裏我總覺得怪怪的，說不上為何。”

“我也覺得。”我點頭，說罷，笑笑：“幸好，明日就回呢。”

灰狐貍應了一聲，卻看著我：“你真要在那棲桃館中待下去？”

我一怔：“何出此言。”

灰狐貍道：“你可是左相的……”

我趕捂住的。

周圍無人，片刻，我才鬆開手。

“棲桃雖不是什麽好去，可我孤在外，在棲桃可得些錢財傍。至於左相，”我淡淡道：“我與他再無瓜葛。如今我出了來，便再不會回去。”

“哦……”灰狐貍看著我，片刻，轉過頭去繼續啃油餅。

今日累得很，我沒有心思再賞夜景，不等阿絮們回來就躺下歇息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搖醒，睜開眼，迷蒙中，隻見是阿絮和阿沁。

“不是說過要帶你去看好戲？”們抿笑著，一臉神地催促我：“快些起來。”

我迷迷糊糊，眼睛，披上服隨們著起。

夜裏的風涼涼的，帶著水的味道鑽鼻間。我睡意仍濃，腳步遲緩地跟著阿絮走出廂房。們四下裏張，領著我走出側門，穿過幾重回廊和庭院。

道路曲曲折折，走了許久，我忍不住問：“什麽好戲？”

“噓！”阿沁急忙教我噤聲，笑笑：“去到便知了。”

再前行沒多久，一片濃的花樹出現在麵前，遠，一個巨大的屋頂在夜空中顯現著廓，簷下殘燈仍明。

我著那裏，睡意忽而醒了幾分。

那不是夜裏宴飲的大殿麽？

二人了那邊，卻不解釋，拉我走一旁的□之中。

半人高的花枝茂，在夜中舒展，將月遮得微弱微弱。黑走了十數丈，忽然，一陣微弱的聲音傳耳畔，似有人在哼哼。

我愣了愣，看向阿絮和阿沁。

們示意我不要出，低低地彎腰避過花樹枝葉，從一角的臺階走到上麵去。

蛟紗層層，全都放了下來，在夜風中搖曳。燭比宴飲時昏暗了許多，過紗簾，映著阿絮和阿沁臉上的巧笑。

阿絮和阿沁帶著我，貓著腰躲到一大的立柱之後。

男的高低熄之聲愈發清晰，殿上的亮在蛟紗中著暈紅的，心似被埋伏其中的預示引著，呼之出。

阿絮手將麵前紗簾挑開一條隙，當殿中一切落眼底，我的耳臉頰已經燙一片。

毯鮮紅，燭下，男的禸橫在殿中恣意纏。

梁王無寸縷地著一個人上，馳騁般地廝磨，衝撞的聲音與裏的熄疊，重而渾濁；下的人長發散開，而雪白，在梁王的用力下泛著冶豔的暈紅。仰著頭，的聲音似似，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