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打開房門時，隻聽阿沁在後說：“你沒看見阿芍未北海王斟酒時，香棠那臉多難看呢！”

“就該讓難看，”阿絮得意地說：“北海王連我都知道了，就是不曾知道……”

關上房門，我鬆了口氣。

二人的笑談聲傳出來，似乎還要說上許久。我苦笑，提著漆桶朝井邊走去。

院子裏沒有燈燭，照很是黯淡。弟子們或在廂房中歇息，或到高臺上去觀景，隻聞得寥寥的語聲，並不見人影。

我夜，不覺得有些害怕，偏巧灰狐貍今日又不見了蹤影。

許是又吃油餅去了。

我心裏道，到了井邊，解下軲轆，準備將井桶擲下。

“這般忙碌做甚，今日老見爾等來來往往。”一個聲音傳耳中。

我怔了怔，往旁邊看去，並無他人。

“你不知曉，大王說那幾個不夠，今夜要吃掉全部。”又一個聲音道，帶著些尖利的“吱吱”聲：“那底下什麽件都不齊全，可累煞了我等……”

正聽著，手上不覺一鬆，井桶“咚”地落到井水中。

那些聲音戛然而止，再沒有靜。

我又是驚訝又是疑，向黑的周圍，覺得灰狐貍說得果然沒錯，連老鼠說話都著詭異。背脊上生出一陣寒意，我趕把井水盛好，快步走回去。

到了屋裏，一陣芳香撲鼻而來。阿絮和阿沁還在說話，見我進來，招手道：“阿芍快來看，方才梁王遣人送來一隻香爐呢。”

我走過去，隻見那香爐很小，金閃閃，鏤花的頂端正冒著嫋嫋的煙。香氣鼻，隻覺溫溫，甚是舒泰。

“這是什麽香？”我好奇地問。

阿絮仔細嗅了嗅，道：“我也不知。”

“這可是梁王送的呢，興許是稀罕。”阿沁道。說著，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眼角向窗外，奇怪地說：“才剛夜呢，怎這般睡？”

阿絮也打了個哈欠，道：“我也覺得，許是這香有安神之效。”

阿沁點點頭，道：“今日我等也累了許久，早些歇息卻是無妨。”

二人說著，各自起。

我著們，道：“不是還要烹茶？”

“不烹了，明日早起再飲也是一樣。”阿絮懶洋洋地說，走向臥榻。

不知是否真為那焚香的緣故，夜裏，我睡的很沉。

當我被搖醒之時，隻覺得頭腦昏脹，無論如何也不願睜眼。

“阿芍……阿芍！”灰狐貍尖細和急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快醒來，出大事了！快醒來！”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灰狐貍的臉出現在麵前。

“什麽事？”我著眼睛問。

表驚惶：“你抬頭看！”

我訝然，抬起頭。門不知什麽時候被打開了，地敞著。照中，隻見阿絮和阿沁不知何時榻上起了來。正慢慢地朝門外走去，腳步無聲無息。

“阿絮，阿沁。”我朝們喚了一聲。

二人卻似渾然未聞，仍舊移步向前。

我覺得不對勁，趕披起。門外，有“鐺鐺”的聲音傳來，一聲一聲，不高不低，似鈸似鑼。

“你們要去何……”我跑到門口，淡落在二人麵上，我吃了一驚。

二人麵無表，目空。

這時，窸窣的腳步聲傳來，我轉頭看向庭中，霎時瞪大了眼睛。

月朦朧，所有的弟子都起了來，踱著一樣的步子走出廂房，像失了魂魄，慘白的月下，神呆滯如一。

第十七章

“鐺……鐺……”那鑼一般的聲音還在響著，節奏緩慢。

庭院的地麵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大大的口，築著階梯，弟子們一個接一個地走下去，裏麵出的火映在他們臉上，神僵。

“阿絮！醒醒……阿沁！”我攔著阿絮和阿沁，想把們晃醒。可們仍然像被牽了魂一樣，手腳力氣變得大得很，幾乎把我推著一塊走。

“阿芍！們中了，搖不醒呢！”灰狐貍在一旁衝我道。

我急得出了一的汗，忙問：“可有解之法？”

灰狐貍搖頭：“這太深，爺爺……”突然，睜大眼睛看著我後，麵恐懼之：“阿芍……”

“喲嗬，這可稀奇。”一個怪氣的聲音在後響起。

我心一驚，轉過頭，登時骨悚然。

一個人站在後，穿著管事的服，臉上卻長滿的，袖口出兩隻幹瘦的利爪。他看著我，發出磨刀般的笑聲，黃褐的眼睛氣森森，出尖利的黃牙：“竟有人未中哩。”

“休得張狂！”隻聽灰狐貍喝道，說時遲那時快，“轟隆”一聲巨響，一道閃劈向管事。

鼠妖卻手一擋，那閃電被收袖中。

“原來這狐妖也在。”它冷哼道，突然出手。“嘩啦”一聲，灰狐貍剛才站立的地麵赫然裂開三道深深的塹。

灰狐貍躲在柱子後麵，睜大了眼睛。驚魂未定之際，又是一聲碎響，柱子旁的石階碎作齏。

“快走！”我朝灰狐貍大吼。話才出口，我的服後麵被一把扯住。

“你要乖乖跟來才好。”鼠妖在我耳邊笑道，滿鼻子的腥臭。

我掙紮著踹它，手腳卻突然被什麽纏起，彈不得。

碎裂聲中，“阿芍！”灰狐貍驚懼的聲音傳來。

“走！”我被鼠妖拋到背上的一刻，我大聲喊道，這時，頭上一陣悶痛，再無知覺。

黑暗中，上又又冷，背上不知被什麽硌著，陣陣發疼。

耳邊滿是吱吱的聲音，一片一片的，吵得人頭疼。

我突然睜開眼睛。

麵前，燈火刺目，我不將眼睛半瞇起來。

微微抬頭，隻見周圍橫七豎八地躺著許多人，不遠，阿絮和阿沁躺在那裏。方才的事倏而浮起在腦海，我一陣驚恐，上卻被麻繩捆著，彈不得。

“阿絮！阿沁！”我低聲音朝們呼喚。們卻閉著眼，不知是死是活。

我深深吸氣，極力讓腦子冷靜下來。方才那場麵，不知道灰狐貍逃出去不曾，若磐的牙還在懷裏，眼下恐怕隻能靠他了。

令人氣惱的是，我的手腳被麻繩牢牢捆著，彈不得。

我朝四看看，發現後就是牆壁，於是掙紮著往背後靠去。

才將坐起一些，眼前的景象教我一陣寒。

我和弟子們在一個巨大的廳堂。頂上黑的，不知幾許；四壁都是石牆，壁上點著無數火把。不遠，放著一隻巨大的鼎，似乎骯髒得很，通烏黑。

而我們的麵前，無數長得有人那麽高的鼠妖聚在那裏，黑的地滿了整個廳堂，嘰嘰喳喳，聲音像鋸木一般尖利刺耳。

“喲，醒了呢。”這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一隻鼠妖過弟子們的走過來，將碩大的腦袋湊近前，兩隻眼睛不懷好意地將我打量：“這子麵貌生得真好，我早就看中了。待會大王放盡了，我就要這皮好了。”

“看什麽！那些都是大王的！”一個磨刀般的聲音斥道，管事已經變回了人的模樣，衝他罵道：“還不快滾回來！”

鼠妖看看他又看看我，悻悻地轉走開。

管事看過來，視線相遇，我渾倏而繃。他似地冷笑一聲，走了開去。

方才那鼠妖的話仍徘徊在耳邊，恐懼蔓延在全，陣陣發寒。!思!兔!在!線!閱!讀!

鎮定，鎮定。心裏不住地對自己說，我的手在後索，突然，手指到一片薄薄尖尖的東西。

似是一隻碎瓷片。

心中一陣驚喜，我忙將它拾起來。

正在這時，突然，廳堂中“哐”一聲鑼響，鼠群的嘈雜聲漸漸平靜下來。

“大王駕到！”穿著管事服的鼠妖尖著嗓子喊道。

鼠妖們一陣興，紛紛朝那邊下拜。

火中，幾個影緩緩走來。

我屏住呼吸，那當先的，著上玄下黃的祭服，瘦削的臉上塗脂抹，竟是梁王。跟而跟在他後的一男一，一個是承文；另一個麵帶微笑，姿容婀娜，是柳青娘。

我呆呆地著他們，隻覺腦子“轟”的一聲，有許多事似乎接到了一起，許多事又似乎更加混沌不清。

梁王緩緩地走到鼠群麵前，待站定，揮揮手中拂塵：“都起來吧，今夜乃人之宴，眾卿不必拘禮。”

群鼠一陣興的歡呼，尖利的聲音再度響滿廳堂。

承文皺眉問管事：“方才我見地上那屋舍毀壞多，怎麽回事？”

管事微微躬，答道：“那是白芍那小賤人引來一隻狐妖壞事，小人過了幾招。”

“白芍？”柳青娘神詫異，幾個人皆轉頭了過來。

他們的目落在我的臉上，我隻覺上所有熱氣瞬間被走。

“原來是花君。”梁王看著我，麵上浮起微笑，白與脂相襯，如鬼魅一般。他出手來，點點指頭。未及出聲，我的已經被一無形的力量提起，飛到他麵前。

“嘖嘖，果然不施黛更加人。”梁王打量著我，笑得氣森森，語聲緩慢：“練習寶霓天之人，心浸染仙音，也會鮮些。往年的花君都曾習練三年以上，最是可口；青娘說你骨天生，習練不到三月已神形兼備，不知味如何？”

柳青娘看著我，鮮紅的角揚起，描繪致的雙目中，采冰冷。

承文麵無表，隻將兩眼盯著我。

我著他們，心跳似乎都消失了。

梁王說罷，卻將拂塵一抖，我一下摔在地上。骨頭一陣鈍痛，手上刺刺的疼，似乎被瓷片劃破了手掌。

我咬牙關忍劇痛，將那瓷片再攥起。

“大王，萬事俱備，請大王吩咐。”隻聽管事向梁王道。

梁王頷首：“開始。”

鼠妖們的聲音沸騰起來。隻見幾隻鼠妖上前，從地上拉起一個弟子，剝去服抬起來，走到那巨鼎之前。早有鼠妖持著一把尖刀等候在那裏，我看到他們將那弟子抬到鼎上，持刀的鼠妖舉起刀子……

心頭一陣痙攣，我轉開眼睛，片刻，隻聽鼠群一陣，再去，弟子赤條條的禸已經躺在鼎下，鮮紅的染滿，口赫然一個大。

“大王，這……”管事向梁王問道。

梁王微微揮手。

鼠群一陣歡呼，鼠妖們擁著向前。鼎下的鼠妖將那弟子的抬起，拋向鼠群，立刻發出一陣爭搶之聲……

腹中糾結起一陣嘔吐，我強忍著恐懼和不適，手上的作愈加用力。

鼠妖們走過來，繼續搬起地上的弟子。同樣的聲音再度響起，我不再往那邊看，手指陣陣發抖，心裏隻祈求手上的麻繩快些斷開。

周圍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