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得他?”
“不認得。”我笑笑,維持著麵上的平靜對那人道:“小子不是什麽君,足下想必認錯人了吧。”說罷,拉著灰狐貍的手向前走去。
“小人並未認錯。”隻聽那人跟上來,臉上仍微笑:“君下落,主公傾全府之力尋找了許久,今日終於尋到,主公甚盼君歸家。”
我心中冷笑,道:“足下此言好生無禮,足下口中君,小子實不認得。”說罷,繼續往前。
那幾人卻將形移來,將我們的去路堵住。
我皺起眉頭:“爾等……”
“表妹,出了何事?”話未說完,忽然,一個緩緩地聲音傳來。我看到妖男站在前方,倏而大喜。
“表兄!”我臉上浮起笑意,用力推開那些人,快步朝他走過去。
那幾人麵麵相覷,似乎很是疑。
妖男看看我,又看向那幾人,拉著臉走上前去。
“諸位意何為?”他冷冷地說,眼神淩厲掃過:“天化日,莫非強搶民不?”
幾人看看他,又看著我,神疑。
方才說話那人首先緩過神來,站出來向妖男一揖:“某奉主人之名,出來尋人,見這位娘子與畫像相似,故而冒犯。得罪之,還請足下見諒。”
妖男“哼”一聲,不理他,轉走開。
那陣勢著怒氣,倒真像是個為表妹出頭的表兄。我和灰狐貍對視一眼,忙跟在他後。
“敢問公子名姓,某回稟主人,也好登門請罪!”隻聽那人在後麵高聲道。
妖男頭也不回一下,隻領著我們徑自往前。
“快收拾東西,即刻離開此地!”回到宅院裏,才關起大門,妖男沉著臉對我們說。
“現下?”灰狐貍一臉不解:“他們不是走了麽?”
妖男冷笑:“你以為他們真信了?他們走乃是為了搬救兵。”說罷,快步朝庭中走去。
我和灰狐貍見他這般說話,也不多言語,趕去收拾行囊。
所幸若磐沒有在死睡,聽到靜就出了來。我七手八腳,把房裏的所有東西塞到包袱裏。幾個人收拾好東西出了院子,才要出門,忽然,門上傳來“篤篤”的聲音。
我頓住腳步,跟他們相視一眼,心裏升起不好的預。
“隻好用呢。”妖男無奈笑笑,說罷,他將袖子一拂。雲霧平地而起,我隻覺腳下忽而騰空,趕一把抱了若磐。
突地,上滿吹來一陣淩厲的罡風,我隻覺幾乎飄起,突然,懷中一空,我尖地落了下去……
第二十一章
我來到了左相府。
沒錯,就是我從小想象中的那個母親曾經作為主婦住過的地方。
那天,我從空中落下,再醒過來,若磐、灰狐貍和妖男不見蹤影,而我已經躺在了左相府的榻上。
真冤孽。我心想。自己的生活才剛剛開始,竟又回到了這樣的地方。
他們把我安置在一間陳設不錯的房子裏,門窗關得死死地。
我沒有哭沒有鬧,因為沒有力。頭很沉很沉,自從在這屋子裏醒來,它就一直這樣,比以前嚴重得多,就像一口快要被了的箱子。大概是這個原因,我的也乏力得很,像被什麽去了半邊元神,每日隻能躺在榻上。
“君。”一個快要哭的聲音傳來,我睜開眼,阿芙擔憂的麵容出現在麵前。
著我,眼圈紅紅:“君,你已經睡了一整日了,再不用食如何得了……”說著,舉著袖子去拭眼睛。
我笑笑,沒有言語。
醒來之後,阿芙是我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至今唯一見到的人。看我醒來,就撲到我上大哭,說我走了以後,日日擔驚怕,左相還把到了京城,親自過問我失蹤前後地事。幸好我終於被找了回來,否則不知有多麽自責。
我看著阿芙消瘦的臉,心裏很是疚。出走前幾日,我以阿芙家中母親生病為由,說服管事讓回家探親,為的就是不連累。不想到底還是給帶來了麻煩……我苦笑,在麵前,心裏再多的惱怒也發泄不出來。
左相把和我關在一起的用意,大概也正是在此。
我心中想著若磐他們,就問阿芙自己是怎麽來到這裏的。阿芙說也不甚清楚,隻聽家人們說在城東的一座小宅裏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我……
思考著事,腦子又脹疼了些,似有無數的聲音在說話,嗡嗡一片。我閉眼睛,雙手用力地夾著頭的兩側,那些聲音卻怎麽也消不下去。
要是若磐在就好了……心底低低歎道,忽而覺得失落得很。
“君……”阿芙擔憂的聲音傳來。
“無事。”我咬著牙,好一會,才覺得那昏脹過去了些。
說來奇怪,我平日裏隻是腦子發沉,來到這個地方,卻開始覺得渾乏力。想到方才阿芙說我已經昏睡整日的話,心中驚異,自己不過閉了閉眼,不知不覺,竟已經過去那麽久了麽?我覺得這樣實在不行,不管頭上如何沉重,支撐著坐了起來。
“君要起?”阿芙驚喜地說。
我“嗯”了聲,道:“阿芙,攙我四走走可好?”
阿芙笑意綻開,點點頭,突然,神又為難:“可周氏阿姆吩咐過,君不好,除了沐浴如廁,都要躺在榻上才好呢。”
周氏?我想起那張刷白的臉。
“無事,”我笑笑:“隻散散步。”
阿芙頷首,過來攙我起。
第一次起來走,我覺得腳下虛虛浮浮,像個大病了一場的人。
我忍著不適,緩緩地走,屋子裏的擺設落眼中。這裏的裝飾的確不錯,擺設的件不多,卻看得出做工考究,不是一般人家的用。
引起我注意的,是我臥榻旁的一盆花卉。
那花長得很是麗,低矮的枝條生得婀娜,上麵橢圓的葉片碧綠如玉,紫相間的花朵綻放其間,甚是好看。它的位置正好在枕頭後方,故而我雖時常聞到香氣,卻一直不曾察覺。
“這花是主公送來的。”阿芙見我盯著那花,解釋道:“周氏阿姆說這屋子常年無人居住,有些晦暗,擺些花卉才有生氣。”說著,笑笑:“婢子覺得好看,可從未見過,不知是什麽花。”
我也笑笑,朝那花走過去。
香氣沁鼻間,花朵麗,很是賞心悅目。我出手,慢慢地過花瓣。的♪在手心上,很是舒服。
紫荼。心底一個聲音說。
我愣了愣。片刻,忽然想到什麽,我轉向自己睡的榻,走過去,那木頭。
是黃檀。
“阿芙。”我轉頭看向阿芙,道:“我方才看到你那外間有一盆春蘭,換過來可好?”
“春蘭?”阿芙怔了怔,道:“可是周氏阿姆說這花貴重的很,不能隨意搬哩。”
“無妨,”我微微一笑:“稍微搬傷不了它,這花香嗅了許久,有些膩了呢。待外麵有人要來,再換回來不遲。”
阿芙聽我這般說,點點頭,道:“君稍候。”說罷,彎腰去搬那花盤。
我在旁邊一張胡床上坐下,看著阿芙搬著花離開的影,心底發寒。
紫荼生在東南之地,而不易得。此花最大的忌,就是不能與黃檀擺在一起,因為氣味匯而生微毒,雖無害,卻能使人渾乏力。
春蘭與黃檀並無衝突,阿芙住的外間沒有黃檀,紫荼在那裏不會生毒,正好可以換……額邊的位忽又作痛,我手按著,心中滿是驚疑。
這些事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我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君,婢子再去盛些糜可好?”案前,阿芙笑地問我。※思※兔※網※
我搖搖頭,拭拭角:“不必,盛些水來就好。”
阿芙頷首,起去為我添水。
把紫荼移走之後,我又睡了一會,醒來,果然覺得上不想先前那樣乏力了,頭腦的脹痛也隨之消散了些。
許是這些天都沒怎麽用膳,這次醒來,我覺得腹中得不行,就讓阿芙去取來飯食,一口氣吃了好多。
阿芙看我這個樣子,高興得不得了。
“君這樣才是,”把我的水盞放在案上,道:“不好好用膳,怎做得新婦……”話才出口,忽而掩口。
我卻一字不地聽在耳朵裏,看著:“新婦?什麽新婦?”
阿芙神尷尬,紅著臉,吞吞吐吐:“君,婢子聽這宅中的人說,嗯……主公將君許給了北海王做王妃哩。”
北海王?我的心猛然一提。
想起來了。那時父親要接我進京城,就是要把我嫁人;我出走之後,聽阿絮們提起北海王與左相的聯姻不知何故作罷了。這兩件事疊在一起,父親當時要把我許配的人就是北海王麽?
怪不得這樣費勁也要把我找到,怪不得連紫荼花黃檀這樣偏門的招數都用上了,大概是怕我再逃走,幹脆讓我萎靡無力好等到那良辰吉日直接送給北海王呢。
我心裏冷笑,想得倒是。
“君勿憂慮,”提到北海王,阿芙收起訕訕地神,笑瞇瞇地對我說:“婢子打聽過了,那北海王是個極英俊的人呢,才華滿腹又極得今上寵,別人提起他可都讚不絕口,說天下不知多子想嫁他呢!”
說得繪聲繪,我笑而不語。
想到那如玉的麵容和翩翩風姿,阿芙這話倒並不誇張。隻可惜他是父親要我嫁的人,這婚事,注定不了。
我沒有多話,隻叮囑阿芙千萬不要把今日搬紫荼的事說出去。
“為何?”阿芙不解。
我笑笑:“周氏不是同你說過那花貴重搬不得?若讓知曉了,豈不責罰?”
阿芙恍然大悟,連忙點頭。
這樣做,自然有我的心思。這個左相府我是決意不會待下去的。他們希我乏力無神,我自然要遂了他們的願,暗地裏養蓄銳,才能伺機再逃出去。
第二日,父親來了。
阿芙跑來告訴我的時候,我心中雖驚異,卻並不慌,讓阿芙把花換過來,自己則躺到了榻上。
門“呀”地響了一聲,阿芙低頭行禮,隻見幾人走進了屋。
當前一人,正是父親。
他後跟著兩名一名婦人。一個是周氏,另一個,妝容飾致,正是那日在霞山竹林裏與父親坐在上首的婦。
父親緩緩走過來,看我的神與在老宅裏一模一樣,隻是此時相見,我心中已經沒有了過去的敬畏。
我看著他,沒有彈。
“君……”阿芙在旁邊小聲地提醒我,表又是著急又是驚訝,頃,忙向父親行禮,畏畏地解釋道:“君不好,這幾日都在臥榻,這……”
父親沒有說話,後麵的周氏卻一笑,嗔怪地對阿芙說:“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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