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想了想，著他問道，“不過倒是真想問你，北京，想去找老漫畫書，去哪裏？”

“你想要什麽？”

“機貓。想要最初那版，他們分別野比，強夫，大雄的那版。我隻缺幾本。”

“最初版啊？現在市麵上難買到了。”李波想想笑道，“我倒是真有全套。小時候的收集。有不是絞盡腦從堂哥或者其他朋友那裏拿其他的書或者別的玩換的。我還有幾套不同材質的機貓玩。嗯，難得遇見同好，你缺什麽，我送給你好了。”

“啊，”趕搖頭，“那多不好意思……”

“你該是個爽快人啊。這時客氣就沒意思了。”李波故意逗，“我們手室一個護士，那天看見你如此俠義，把你封為偶像，四地嘮叨‘鮮怒馬，除暴安良’這就是的理想，整日都是這麽做夢的，如此俠，算我結行不行？到時候……”

蔣罡大笑，“好好，真是抬舉。我了你這個朋友。如果有歹徒欺負你，隻要你招呼一聲，我一定趕去除暴安良……”

從餐廳出來，李波要了蔣罡電話，等改日把機貓的漫畫找出來，給送去，讓挑缺了的，蔣罡倒了謝，自己開車走了，臨到上車，又回頭，仿佛想說什麽，卻隻是向他揮揮手，李波心裏有短暫的茫然，隨即甩甩頭，今天雖是周末，卻還有兩個病不穩定的病人，不大放心，需要回去看看，而周明去德國，專業組和整個普外許多事，從臨床到行政，如今自己就是負責人，心裏多有些力，總是得做得更加細致才能安心。

李波看了病人，過了所有最新的檢查，又代了負責的值班大夫，回去辦公室，把要發的論文，要簽的手記錄和病曆，一一地過了，就已經是下午5點多鍾，這才把一摞材料帶上回家。

才踏上樓門前的第一階臺階的時候，李波又站住，看著那輛用鐵鏈拴在了樹上，被卸掉了車座的變速自行車，幾乎是條件反地吸了吸鼻子，果然約聞見了一極鮮香的味道。李波搖頭笑了，加快腳步，離自己住的單元越近，香味越來越濃厚，掏出鑰匙擰開門的一剎那，如以往一樣，隨著香味以及叮叮菜刀剁案板的聲音一起，王東鏗鏘有力底氣十足但是走調的歌聲傳進耳朵。

祖籍廣東，出生重慶，在都長大的王東，一向大言不慚地自詡‘將各地食文化融匯貫通’，自打本科時代就是聞名男生樓的“食王”，“廚王”。

最初是王東從家帶來，準備慢慢吃上一陣的各種小吃不到3天就被305宿舍的兄弟們瓜分幹淨，然後是他父母寄來的包裹在剛剛打開便被聞訊而至的各路徒蜂擁而上，搶劫一空，之後，王東開始自己手，足食，讓爹媽改寄各種北京買不到的調料，開始在宿舍裏架起了煤油爐和電爐，給同宿舍的哥們排了班流去左近自由市場采購---他們屋特地騰空了個櫥裝各種材料，而與此同時，蟑螂們---這不請自來的‘客人’也就在5年中，在與305的主人們的搏鬥中，頑強地為了王東的食寧可被掉頭分，也不肯退後；從305宿舍飄出的香味很快吸引了各路食客，一度，在王東開始進醫院實習之前，男生樓3層被冠以食一條街的名，每到10點半下自習之後，一排煤油爐，電爐就在樓道裏冒了出來，伴著下自習兄弟們討論管走形，離子通道，腸道菌群，小兒腹瀉分類，伴著此起彼伏的走調的如鬼哭狼嚎的歌聲，伴著某人‘xx，你兒的拿錯了我剛洗過的子！’怒喝，炊煙四起。各種香味混合著男生宿舍常年並不宜人的特氣味，被當時305的人們稱之為男人的味道。

這個時候，在各種呼喝聲中，總不了類似‘王東還沒從自習室回來？！讓他看看我這擔擔麵，怎麽好像不對頭’的求助。而王東背著書包提著水壺才一在三樓冒頭，立刻就可以聽到若幹聲呼喚，這個時候，王東總有一種幻想，那就是自己實現了爺爺的夢想---作為行政總廚，背著手走在頂級飯店的廚房裏，目掠過一個個鍋灶，時而給出一些讓那些中廚小廚們醍醐灌頂的建議……

‘行政總廚’的幸福在王東進院見習開始慢慢淡化，穿上了白大之後的王東，很快回歸了自己原本的理想---拿手刀。格隨和，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王東在讀書上從來有天賦，而在實習上又絕對地認真投一板一眼，聽診和手刀對他而言有著無窮的吸引力，他是那麽想留在臨床，科研,教學水平都領先著全國水平的本校教學醫院，而10代直係親屬之，既沒有出過一個當的，也沒有出過半個跟醫療口---哪怕是赤腳醫生沾上半點關係的親戚，絕沒有半點關係可以依靠；而且他不是本市人，想要留本院，就要跟無數跟他一樣想留下的同伴死拚那每年不會超過1，2個的給外地學生的留院辦戶口的指標。王東其實並不介意回去，如果回去了，也一定樂嗬嗬地覺得，離父母近，生活容易，親人朋友多，也蠻不錯，隻是如果不全心全意地拚一次，也枉自當年想方設法地考了出來，屁上也白挨了他爸好幾腳。

王東畢業的時候，做了倆手準備，一邊是認認真真地轉科，一邊是一秒鍾也不浪費地準備考研，當時的他的本科績是全級第9，實習出科績一水優秀，最終外科係統有3個辦戶口的指標，他排第四，本來已經踏踏實實地準備最後衝刺考試了，結果一個留院的北京同學最後放棄了留院，選擇了去國，原本有住院醫名額卻沒有戶口指標，也隻能再在本市學生裏選，當時主考外科作麵試的周明卻軸上了，堅持寧缺勿濫，這不是什麽政府公務員的缺可以混，出點問題損人不利己，正巧淩遠才剛接手大外科主任，不知道怎麽鼓搗了一番，3個指標折騰了5個，好實力加上好命運，王東就這麽留在了第一醫院外科。

為了慶祝這來之不易的留院，王東重鍋鏟大宴5年來一起占座一起通宵自習，一起扛認管塗玻片數細胞，一起聽錯過心音拉斷過彎針挨老師的數落，也各自暗自為了理想較勁的兄弟們。那畢業的一個月，王東的手藝簡直發揮到了極至，材料也包括了菜市能買到的，實驗室能找到的，以及他在廣州開餐館的大堂哥作為生日禮給他托人拿冰盒帶來的。

走向理想的路上，從來都沒有那麽舒適--年輕住院醫生，尤其是家不在此的年輕住院醫生，住在4人一間的住院醫生宿舍不是多麽痛苦，有下鋪的兄弟可以胡說八道那隻能是，可是一個……對於吃食和做食，有著僅次於對手刀的，難以割舍的熱的年輕住院醫生，沒有廚房，隻能吃醫院食堂的生活畢竟是有許多憾。某日他在2點下了夜班回到宿舍，忍不住地就開始評價都食，沒多久就被同樣下了夜班，得前心後背的上鋪兄弟竄下來一頓暴捶。那天憤怒的施暴者與倒黴的被施暴者最終把個好久沒有用的電爐翻了出來，翻箱倒櫃地找出來倆包方便麵，趁黑翻進醫院食堂，懷裏揣了幾個土豆，幾片白菜葉子，一把小蔥，倆個蛋又翻了出來。夜裏4點鍾，施暴者極其陶醉地一邊喝著麵湯，一邊吸流著被燙破皮的讚歎，“你小子還真不是吹牛，煮個麵烤個土豆，都是一級廚師的級別！”

王東被誇得有點昏頭---乃至讓他吃了至3/4的食，而再也抑製不住要把本科樓食一條街在住院醫生樓重新開張的願了。

隻是，住院醫生宿舍不比本科生宿舍，其老舊程度基本相當於城市危房。別說幾個電爐，那簡直是當所有屋子同時打開所有電燈，就已經達到了保險能撐住的上限，再多有一人打開了電風扇就要崩潰。當那個來之不易的空閑的周五晚上，王東率領著幾個哥們，還請來了淩歡王微等幾個關係好的手室護士，擺開了一長溜的材料，準備大顯手，並且現場講解都火鍋和重慶火鍋的區別，電爐才一上，砰，全樓都黑了。-_-!思-_-!兔-_-!網-_-!

伴隨著正在複習轉博考試的師兄的怒吼，剛打開電腦準備跟朋友上qq聊天的師弟的罵街，最關鍵是--剛把開水往茶缸裏倒，結果倒在了自己上的樓長老大爺的夫人--住院醫宿舍的樓長老太的慘呼……王東悲劇了。

發現了肇事者之後，老太堅持先懲辦兇手再治療傷，怒極地，一手扶著大爺的肩膀，一條跳著來到王東跟前，宣布沒收罪證---3個電爐，而且要上報管理部門！違反住院醫生宿舍製度，造人員傷，公共財產到損失！啊，當醫生的，怎麽這麽低的素質……

王東哭喪著臉想勸老人家趕去急診把燙傷理了，卻完全不進去。眼見老太越說越激，圍觀看熱鬧和想勸架的越來越多，王東想著自己這一次被通報批評是無論如何免不了了，專管住院醫生的主任整天正發愁沒有業績沒法寫年度總結，自己不知道得寫多份深刻的及靈魂的檢討才能過關……然，命好的人就是命好，關鍵時刻總有人能解救他於危難之中，就這個功夫，李波來了。

當時李波已經不住在住院醫生宿舍，隻是幫個師弟搬家，才扛著箱子上了一半的樓，突然眼前漆黑一片---他卻並不意外,在這兒住了4年，這種形不止一次地到過，於是在那一秒幾乎是條件反地一把抓住了踏空，險些滾下那狹窄樓梯的師弟，另隻手挽救了師弟寶貝樣捧在懷裏的，朋友送的生日禮---水晶天鵝八音盒。之後，李波黑帶著師弟上了樓，騰出手，出來大兜裏的小手電，繞到樓後，分開若幹個拿著手電和蠟燭的，沒頭蒼蠅似的邊討論邊找的師弟們，輕車路地找著位置相當蔽的電閘。

當小樓突然間又從黑暗變得明的那一秒，正在憤怒地喝罵王東的老太跟被罵得如霜打的茄子一樣的王東以及眾圍觀者，同時在突然的明之中愣了會兒神兒，在老太咽了口口水潤了潤嗓子正準備繼續時候，看見了李波。

在老太和老伴一起分別駐守男住院醫生宿舍的10年裏，如果有過一個看著順眼，打心裏喜歡的‘孩子’的話，那就是李波。李波有著所有中老年婦一看就心舒暢的好長相，子隨和卻又從來不了禮貌，既沒有半點中老年知識婦特別看不慣的或驕狂或輕浮的‘才子氣’，卻也沒有毫中老年勞婦特別憤恨的，有點呆又著清高的‘書呆’氣，不油舌---話從來不多，但是又有眼力見，每次他回宿舍，不管是才下夜班，還是剛下手，不管是大爺在院裏修桌子，還是老太正提著滿手的菜走在路上，那一定是會堅定地幫忙，推辭的時候，他也不多話，隻是笑著堅持。李波住在住院醫生宿舍的4年，老太真是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