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我才瞧不上。”

梁雨也有些不高興：“我們秋秋那麽好，你憑什麽說瞧不上。又又優秀，我看你是吃不上天鵝所以才詆毀吧。”

葉粲看著眼前的，啃著手裏的覺得對方簡直不可理喻。

喜歡孟知秋？孟知秋有什麽好的。長得沒有林子兮好看，個也沒林子兮好，又不會著，喜歡孟知秋幹嘛？

葉粲氣呼呼：“我……我說實話啊。”

兩人眼見著就要吵起來，就在這時，葉粲揣在懷裏的手機鈴聲響起。葉粲忙說道：“我不要和你說話了，我接電話。”

說完，三兩下吃完，油膩膩的手往服上一抹後，接著往懷裏一探，掏出了手機。

來電顯示是林子兮，葉粲一見的名字，連忙接通電話：“找我有什麽要事嗎？”

人輕的聲音通過電話那頭傳過來：“葉粲，你吃晚飯了嗎？”

葉粲眉上染了些喜意：“吃過了，不過還沒有吃飽。”

林子兮問：“那還要不要吃一頓，我帶林去找你。”

葉粲一疊聲應道：“好，那你來，我在那個《座之上》的劇組。”

林子兮笑道：“那我去接你。”

葉粲應了聲好，掛斷電話後，葉粲手一把拉起梁雨，著急的問：“你知道哪裏有清水嗎？”

手髒臉也髒，可不能這麽狼狽的去見林子兮。

作者有話要說：

（我決定做個梁雨的支線！）

第30章六

葉粲手勁不小,梁雨被這麽一拽,手腕立即就紅了。梁雨吃痛：“疼疼疼,你小點力氣。那邊不就有廁所，難道你今天都沒有去過嗎？”

梁雨手一指,告訴了葉粲廁所的方向。

葉粲是個敬業的人,在忙工作的時候可沒想過休息這件事。放下梁雨的手腕,疾走向廁所。

葉粲邊走邊和後的梁雨說道：“孟知秋是個很不錯的人，值得你。”這算是葉粲變相地表達自己對梁雨的謝。

跑到廁所的葉粲用清水清洗掉臉上的髒汙後,站在鏡子前,看著水珠掛在自己臉上滴未滴,開始滋滋地打量自己。

湊到鏡子前,想看清瞳孔裏的小小的自己，看著看著，就在恍惚間被一巨大的荒誕所捕獲。

看清了自己上不合時宜的太監服飾,看清了自己年輕稚又愚蠢的麵龐,被嚇得連連往後退。

什麽時候，長了這麽一副愚蠢的模樣。

葉粲低頭,揪起自己口的服,將自己審視了一遍。

在做什麽？在這虛假的世界掙紮著什麽？

一切都是虛假的，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那麽為什麽在歡喜呢？

葉粲抬頭,又一次審視著鏡中的自己,神之間，有一些迷茫。

或許是死了太久，在這個瞬間,已經想不起自己從前的模樣了。

葉粲看著鏡中自己愚蠢稚的模樣，揪著`前的服，皺著眉頭冥思苦想自己從前，究竟是個什麽樣子。

葉粲難得廢了點心神，在腦海裏打撈了一下自己富的記憶，總算挖出了原本的自己。

毫無疑問地，是王，還是一個昏庸的王。

這樣無能的人怎麽能做王呢？葉粲想了好一會，才回想起這些細枝末節的事。

在的記憶中，父親昏庸無能。值得人討論的事，不是他生下大堆有疾的孩子，就是某次用的鵝卵石道整蠱大臣，自己卻倒在鵝卵石道上一命嗚呼。

父親燕王死後，大兄繼位。這位大兄昏庸好，在位期間駕車周遊列國，最終摔死在馬車上。

大兄死後，二兄登基。二兄也不是個什麽好玩意。這位兄長嗜殺，喜歡將普通百姓逐山林中獵殺。除此之外，還喜歡貌的伶人。

有善弄權者，借此獻，得以位列大夫。弄權大夫得勢後，毒殺了二兄，扶持二兄子上位。

可王後勢大，與大夫奪權。兩虎相爭，大夫得勝，二兄子被刺死於王座。

一時之間，大夫權傾朝野，無人敢攖其鋒芒。可即使大夫勢大，也不敢登基篡位做燕國的王。

大夫需要一個傀儡，就找到了葉粲——這個傳聞中瘋瘋癲癲的公子。

可惜葉粲雖瘋，但是不傻。

忠於燕國的臣子想帶逃離王都，於王城外稱王。但葉粲並不想那麽做，手中雖無可用之人，卻握著一柄殺人劍。

登基祭天那日，葉粲穿王袍，腰垮長劍，緩步登上了祭壇。大夫主持儀式，在祭典完後，宣告是燕國的王。

葉粲握著腰間的劍，笑著問他：“一國君王，能做什麽？”

大夫握著的手，朝下方百宣告：“王能做的，就是用手中的劍，殺盡一切叛逆王的人。”

葉粲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迅速出劍，趁人不備，一劍砍落了大夫的頭顱。

在狂噴的鮮濺到上之前，葉粲連忙跳到一旁，一手拎著劍，一手狂拍口驚歎：“哇，差點被弄髒了。”

所有人都被這變故嚇到了，候在祭壇上的太監後知後覺地發出了一聲尖。

接著，大夫的黨羽想要登上祭壇，決這個沒有利用價值的王。

葉粲想死，但不想死在別人手裏。

輕輕出腳，將大夫的頭顱踹下了祭壇。大夫的頭顱骨碌碌地滾下祭壇，留下一長串的跡。

葉粲拄著長劍。向著下方的紛宣告：“這個人還有黨羽嗎？願意聽孤話的人，就把他們全殺了吧。”

是燕國的王，是神明在這個世間選定的代言人。在這個王權至上的時代，除非大逆不道者才敢登上祭壇，弒殺國君。

叛逆者舉劍，登上祭壇，卻被葉粲一劍斬殺。

之後，再無人敢直麵王的鋒芒。

那一天，葉粲穿著沾的王袍，踩在佞的軀上，拄著長劍，居高臨下俯視著下方互相廝殺的百與貴族。

從那一刻起，就為那個高高在上，不關心眾生死活的冷酷的王。

是個瘋子，就和手中的染長劍一樣，隻會毀滅一切鮮活的事。

但凡一個正常的國度，都不希會有這樣的王出現。可葉粲就和的殘暴的二兄一樣，在斬殺佞臣之後，卻功坐穩了王位。

登基的那年冬，國四方威服，各大夫攜家眷來給賀歲。

葉粲在冰天雪地中召見了他們，並且在那個冷風凍人的帳篷裏，遭遇了此生第一次的迷惘。

燥，到了冬日就喜歡在冰天雪地裏吹冷風，臣子依照的喜好將宴會開在了北山行宮。

那天晚上，宴客的帳篷門被打開，冷風呼呼地往裏灌。葉粲歪坐在王座上，瞇著狹長的眼打量著這些臣子和眷的反應。

葉粲是君，這次宴會來的賓客每一個都會攜著眷來見。因此葉粲在席麵上，看到了不人。

但這些人，無一不畏懼地低下頭顱，不敢直視王的容。

在宮中時，葉粲聽過二兄的荒誕行徑，以及侍從們對他的評價。而葉粲的風評比起的兄長，更是不佳。

登基之日流河，兇殘暴戾之名傳遍燕國，甚至可止小兒夜啼。

可葉粲不在乎，家名聲不好的又不止一個。說不定死後，還可以和先輩們比一比誰名聲更壞呢。

他人越是害怕，就越是無所謂。葉粲麵無表的臉看起來是如此的冷酷無，使得整個宴會都被惶恐與害怕所淹沒。

一旁的樂師膽戰心驚，彈出來的樂曲也隨著這吹起來的冷風，開始斷斷續續的嗚咽。

這聲音聽起來煩躁，葉粲皺起了眉頭。

王的眉頭一皺，眾人更是寒蟬若驚。就在這時，被恐懼之吞沒的宴會響起了一個人輕的聲音：“草民願為王獻歌一曲。”

葉粲輕輕將目瞥過去，忽而看到了一個人。

人穿著素白的裳，外罩一件狐皮大氅，以金簪束發。葉粲看著清麗的容，無端想起了冷春時分綻放的白茶。

在這個瞬間，葉粲覺得自己的眼前，盛開了一整個爛漫的春天。

搭在王座上的長指輕了一下，葉粲長久地凝視著的容，而後吐了一個字：“可。”

人起，緩步走到了樂師的編鍾前，拿起了小鍾錘，輕輕敲下。

人唱道：“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

原本還想給輔奏的樂師，聽到這曲《甘棠》，嚇得撥斷琴弦。

弦斷聲響，在幽冷的北風中是如此的突兀。樂師驚恐得兩戰戰，即刻匍匐在地。

不隻是樂師，人歌聲響起的那一剎那，宴席上的百神大變，一時間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

這一切，皆是因著這曲《甘棠》。

《甘棠》是懷念召伯所作之詩，而召伯則是燕國的先祖。召伯去世之後，燕國的國君有賢明，大多是昏庸無能之輩。

葉粲的父親還是燕王時，就有大臣在殿上擊掌唱《甘棠》，嘲諷老燕王的昏聵無能。老燕王大怒，遂將此人五馬分。

這首歌，葉粲的父親聽過，大兄聽過，二兄也聽過。如今，又到了葉粲。

葉粲從未想過，敢於嘲諷的，是一個如此人的人。

人的歌聲與編鍾的聲音相合，仿若泉水叮咚，仿若春風拂麵，舒適得讓葉粲瞇起了眼睛。

葉粲斜靠在王座上，看著不遠跪在編鍾前的窈窕影，心中忽然生出了一。

那就像是荒蕪大地裏已經枯萎的一株荊棘，在遇到春日的一滴雨水後，開始拚盡全力的野蠻生長。

那是葉粲生平第一次這麽得到一件東西，這種讓陷了迷茫。

在此之前，從未想過，這世間還有什麽值得去索求的。

直到這時，開始覺得看著人，然後再了此殘生也是不錯的選擇。

一曲歌畢，人放下鍾錘，起跪在了的席位前，等候王的怒火。

葉粲凝視著不遠跪著的人，拎起王座上的大氅，披在肩上，赤足朝一步步走去。

輕微的腳步聲好似雷霆，一下下在貴族們的腦海中炸響。最後，王停在了人麵前。

王俯，半跪在人麵前，托起了的下。尚且稚的王瞇起狹長的眼，輕輕道：“你生得這般，就隨孤王宮吧。”

不是雷霆震怒，也不是懲罰，等待人的，是一個致的囚籠。

從此刻開始，年瘋王的眼中，墜了一抹純淨的彩。

這抹彩隨著歲月的變遷，將王看向紛雜世界的雙眼，染得越發愚蠢，庸俗，脆弱不堪。

葉粲覺得，這就是對人世間有所求應付出的代價。，會迷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