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最簡單最樸實的菜譜，最後，他眼睛瞟到放在烤箱邊的模，眼裏芒陡增了八個度，找到了救命稻草。

“醫生，要不然你做餅幹吧。這個用不了多久，做好就可以吃。”

說完，他看向夏亦寒，問道:“小姑娘都喜歡吃餅幹，對不對？”

夏亦寒正低著頭，打量那些形狀各異的模，聚會神，沒有回話，好像沒有聽到。

一邊幫忙的小護士見狀，拍了拍夏亦寒的肩膀，“你喜歡吃餅幹嗎？喜歡的話就做咯？”

夏亦寒手裏托著一個小熊模，到楚愈麵前，咧開笑起來，“姐姐你看，這個熊的肚子好大，像袋鼠，裏麵可以裝小熊崽！”

楚愈見小護士很是尷尬，一時有些奇怪，剛剛主廚和護士的聲音不算小，而且近在咫尺，護士還特意拍了一下，聽力正常，不可能沒有聽見，就怎麽堂而皇之地不理？

“小夏，剛剛護士姐姐問你，喜歡吃餅幹嗎？”

夏亦寒沒有轉向護士，看著楚愈，認真點頭，“喜歡呀，姐姐做的，我都喜歡！”

把的表現看在眼中，楚愈和楊護士長換了個眼神，楊護士微微搖頭，楚愈心裏有了數。

看來不是醫院診斷的錯，是夏亦寒本的問題。

餅幹做得確實快，因為麵團已經好，模又是現，說是“做”餅幹，其實楚愈僅僅是用工，在麵團上按一下，出個形狀，相當於蓋個“楚氏專用章”，然後扔進烤箱，等“叮——”的一聲，就宣告大功告。

楚愈拿了三個盤子，將餅幹裝三份，想分給主廚和護士，謝們傾配合，一起伺候這小祖宗，結果剛剛分好，還沒端起來，夏亦寒就坐到灶臺前，用雙手把盤子圈了起來，抬頭笑得幸福洋溢，“謝謝姐姐，這夠我三天的口糧了，我要屯起來慢慢吃！”

楚愈:“……”

正無語中，夏亦寒起一個子餅幹，遞給，“你吃這個。”

楚愈接過這個抹茶味的小東西，不問道，“你剛剛選了一下吧，為什麽給我這個？”

“因為你是仙姐姐呀！”

楚愈咬了一口，心裏阿彌陀佛——還好你沒說是仙阿姨，仙嬸嬸，仙嬢嬢……

最後，小餅幹被裝進一個打包盒，夏亦寒懷裏抱著，興高采烈地往回走，看起來像一隻滿載而歸的花蝴蝶。

楚愈慢慢走在後麵，盯著的背影，和楊護士小聲談，“對你們沒有任何反應。”

楊護士長點了點頭，故意放慢步子，和夏亦寒拉開距離，“沒錯，來了兩個星期，沒有說過一句話，謝主任用盡渾解數，都沒能使開口，我們問問題，從不回答，也和其他病人合不來，剛剛您說鬧著要吃您做的菜，我還很納悶，是怎麽傳達意思的？”

楚愈陷沉思，剛進到710病房時，夏亦寒也一直沒搭理，高冷得差點讓整個房間結冰，連問了好幾個問題，都沒反應，不過後來，突然開口打了招呼，脆生生了句“姐姐好”，之後，對就一直很親近，像……失散多年的親姐妹。

是什麽使開口說話的？又是什麽讓對如此親熱？

有幾分鍾的時間，楚愈和楊護士長都沒作聲，兩人並排而走，楊護士知道楚愈在思考，雖然憋了一肚子問題想問，但也沒敢打擾。

楚愈在心理複盤了一下今天的談話，並沒有找到足夠判斷夏亦寒心世界的線索，而且夏小朋友說話東一錘子，西一榔頭，每次要深了，就開始繞圈子，你說是神病吧，又能完地避開陷阱問題，說是正常人吧，說的話又神神叨叨，楚愈都懷疑是不是兼職神婆，專門來忽悠神科醫生。

思考了一陣，楚愈抬頭道，“走吧，去找謝主任，把的檢查資料調出來，我挨個看一遍。”

雖然胡院長強調過，各項生理檢查沒有問題，但楚愈還是不信邪，心理上出現病態，尤其是需要住院治療的病態，肯定在上會有投，比如有暴力傾向的病人，可能檢查出三安氧化鎂的缺乏，而衝的神病人，也許是因為大腦皮層額葉發育不。有時很難說清是生理問題導致了心理障礙，還是心理異常產生了生理病變。

辦公室電腦前，楚愈翻看著夏亦寒的神心理評估量表，癥狀確實都指向人自閉癥。

用手撐著下，資料來來回回看了五遍，是沒看出啥問題，恨不能扛起扳手，跑去檢查修理醫院的機設備。

“楚醫生，你沒看錯，這腦脊檢查、X線片、腦CT、MRI都做了兩遍了，結果一模一樣，那小姑娘沒病，正常得很。”

楚愈退出表格界麵，神嚴肅起來，“既然如此，你們難道沒有懷疑，也許本就沒有神病？”

神科醫生不僅要能判斷病人是何種疾病，還要能判斷，前來接治療的人，到底有沒有神疾病，有時候後者比前者更重要，尤其是涉及到法律層麵。

謝主任把手一攤，“我還真懷疑過，不過第二天開始，不就出事了嗎，倒是正常得很，挨著的病人一個一個發瘋，如此一來，我們也不敢送出院呀。”

楚愈懂這個理，也知道他話還沒完，後半句應該是——如果事態再嚴重，就不得不送出院了，讓其家屬另請高明。

“有試過催眠嗎？”

謝主任把肩一聳，“試過，不靈，意誌力和抵抗意識太強，無法催眠，每次催，我都快睡著了，還神得很。”

楚愈本想來一句:看來你水平不太行啊！但顧及謝大醫生的薄麵，是把話題一轉:“是主來就醫的嗎？”

謝主任把頭一搖，和前麵兩作構無奈三連，“不是，當時爸爸陪一起，把送來後，掛了號，辦了住院手續，了錢，就再沒出現過。”

之後的事，楚愈也聽胡院長說過了，醫院這邊打電話向夏亦寒家裏諮詢況，不過長時間無人接聽，無人回複。

也就是說，判斷夏亦寒的病，完全要靠醫院自力更生，沒有以往的背景參考，也沒有病人的言語配合。

見楚愈一時沒有回話，謝主任往前探了探子，他其實並不認識，看這麽年輕，還懷疑的能力，不過聽院長囑咐，這是重要人，所以他也不敢怠慢。

“楚醫生，你有什麽高見？”

楚愈的手指在桌上有節奏地敲著，好像在和著思緒打節拍，在靈一閃的剎那，敲下休止符，戛然而止。

“你們不是說但凡邊的病患，都會出現異常嗎，尤其是晚上，旁邊病房的人會發瘋？我今晚睡房裏，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麽作妖的！”

“誒，楚醫生，”謝主任友提醒，“病房裏除了衛生間都有監控呢，值夜班的護士盯著顯示屏看了一晚，安安靜靜躺在床上，啥也沒幹呢！”

楚愈別有深意地一笑，“這可不一定，有時候眼見不能為實。一個很簡單的例子，害者對嫌疑人的指認——誰傷害了自己，每個人應該都終生難忘吧，不過因為武聚焦效應，害者的注意力往往會被罪犯手裏的兇分散，雖然他們正視了罪犯的臉，但卻在腦中產生了偏差記憶，但他們意識不到這種偏差，認為自己的記憶完全正確，從而產生眼見不為實的結果。”

謝主任著下骨，仔細揣楚愈這番話，最後恍然大悟，“哦，你的意思是……”

楚愈站起來，揚了揚眉，對謝大醫生的理解能力表示讚揚，“你懂了就好，今晚讓人再710病房加一張床吧，再泡杯檸檬水。”

“可是，和在晚上共一室，你不害怕？”

這個如今讓錦水神病院聞風喪膽的人，連醫生見都發怵，每次一出現，醫護人員都覺周圍風陣陣。

楚愈把門打開，頓了頓，回頭道，“這麽說吧，我要是出事，那就真的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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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夏亦寒坐在窗邊，靜靜看著護士安裝床位，新來的床是折疊型，從中可以合在一起，平鋪開後，和正常病床一般大小。

護士把新床單鋪好，又抱來一床涼被，還順帶提了壺檸檬茶，帶了倆玻璃杯，活像是在安排沙灘躺曬位，就差撐把傘了。

見自己床邊多了張“旅遊休閑床”，夏亦寒沒發表任何意見，不過即使有意見，也不會吭聲，頂多是把人弄瘋而已。

護士小姐姐劉菁鋪好了床，轉正對上的清澈雙眸，不打了個寒，出個堪比表包的笑臉，“小夏，你今晚會有一個新室友了哦。”

夏亦寒靜默地打量那壺檸檬茶，此刻夕正好，從窗戶溜進了來，穿過斜斜投在牆壁上，帶著溫熱的絳橙，修飾了的半張臉龐，顯得亦真亦幻。

劉菁也沒期待回應，收拾好後，便和自己的同伴麻利離開，下樓梯時，忍不住開始吐槽，“哎喲，若不是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臉，我都不敢靠近。”

“對，我每次去給送飯，都要做一番心裏掙紮，不過想著去養養眼睛，也算賺到了。”

“哈哈，幹咱們這一行的，每天接奇形怪狀的人，已經養了隻看在忽略外在的優良品德，不過一來，可真是拉高了咱醫院的平均值，要是各個神病醫院聯合舉辦個選大賽，那冠軍……”

兩個護士說著話，迎麵上正上樓的楚愈，趕忙閉了，向問好，敬佩之溢於言表。

其實楚愈初來乍到，談不上有什麽威，不過一來，就讓夏亦寒開口說話，還自告勇陪夏亦寒共一晚，現在在醫護人員心中，就是“錦水神病醫院之”，係幾千號人的安危。

楚愈倒沒關心什麽“”不“”的問題，隻想早點把夏亦寒上的迷題解開，剛剛讓下屬木魚，把以前整理的病例傳到手機上，借助資料回憶了一遍，還真沒找到和夏亦寒類似的況。

難不可怕，可怕的是未知，未知不僅難，還讓人不知道難在哪裏。

不過除了頭疼之外，楚愈更多的是興，好像貓咪即將打開刻著小魚幹圖案的盒子，又忐忑又期待，兩隻爪爪拳掌，躍躍試。

楚愈敲響了710房門，這次，沒有吃閉門羹，夏亦寒將門打開，親自迎接，“姐姐回來啦，我等了好久。”

楚愈一楞，剛剛還沒說話，夏亦寒是未卜先知了嗎？

“姐姐的床在這兒，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回來的。”

楚愈目在折疊床上掃了一圈，給醫院的後勤速度點了個讚。

“你怎麽知道床位是我的？”

夏亦寒倒了杯檸檬茶，遞給楚愈，微微一笑，“除了姐姐，還有別人會來嗎？”

楚愈接過茶，笑而不語——看來這小姑娘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