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你什麽事兒？”

倪迦側過臉,聲音突然揚起來,眼尾掃過宋彰。

宋彰為突如其來的變化一怔，反應過來,好笑道：“你是不是沒搞清楚自己現在什麽境？”

“清楚得很。”倪迦瞇了瞇眼,變細而彎的一條線，“他惦記我這麽多年，怎麽可能放過我？”

生一雙嫵的狐貍眼,笑時又又甜,不笑時,眼睛上挑，銳利而筆直,那麽瞧著人時，竟出幾分冷豔。

上太多勾人的東西,幾個男生第一次見,視頻拍著拍著，眼睛就看直了。

陳勁生臉越來越差，一步走上前，擋住他們的視線，在麵前蹲下,麵沉。

“你突然發什麽？”

他莫名用言語辱，倪迦不怒反笑，嗤道：“你見過我發什麽樣子？”

一直以來，對他的攻擊都保持沉默或後退態度，這麽麵對麵回擊，還是第一次。

陳勁生眼底越來越深,黑到看不出一緒。

倪迦也毫不示弱，就那麽跪坐在地上,仰頭,迎著他的目。

良久的對視之後，陳勁生低頭笑了一聲。

又低又輕，不仔細聽，以為隻是有風吹過。

但又那樣鮮明。

沉沉從嗓子裏發出的笑音，陌生，卻聽得人一秒鍾耳發，他：“倪迦，你用不著這樣。”

還沒來得及張，他越過，直接看向肖凱明，“你解決，我放了你。”

肖凱明突然被扯進對話，沒聽明白，“你什麽？”

陳勁生眼底一片漆黑，緩慢道：“把解決了，聽不懂麽？”

話裏富含深意，在場的人聽懵了。

還能怎麽解決。

反應過來後，連宋彰都不可置信地看向陳勁生。

他知道陳勁生有心理上的問題，躁鬱嚴重，緒調節也有障礙，但他再瘋再渾，也沒到過這種沒有底線的程度。

他失控了。

倪迦一臉驚愕地看向他。

驚異於他的荒唐，在場這麽多人，隻有一個是的，他這樣，是堂而皇之的侮辱。

“我沒見過你發什麽樣子。”他竟然笑起來，自顧自地回答著上一個問題，下衝肖凱明抬了抬，“人給你找好了，現在讓我看看？”

倪迦怒火直燒腦仁，簡直不可理喻，憤怒地扭過頭，卻看到神晦不明的肖凱明。

他直勾勾盯著看。

什麽意思，陳勁生的話讓他了心思的意思。

放了他，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結果麽？

幾個手機的攝像頭都對準。

一瞬間，倪迦心裏湧上一難以名狀的恐懼和絕。

沒想到，有一自己也會為那些令人不齒的事件主角，在這個荒謬的，黑暗的，沒有人的角落。

瘋子。

這裏全都是瘋子。

一片抑的寂靜後，倪迦角，“你要看是嗎？”

不等任何人回應，抬起手直接去扯自己的領口，作毫不猶豫，大片的敞在空氣裏。

很白，且瘦，兩排鎖骨勾出兩條深深的壑，指尖勾著皮筋，往下拉，一頭黑發水一樣流下來，散落一肩。

過擋在額前發，一個翻，但隻是一秒的時間，還沒來得及有什麽作，就被拽走了。

陳勁生把狠狠甩在牆上，整個人欺上去，兩條在底下瘋狂踢，被他用力頂住，掙紮著左扭右擰，無濟於事。

掙紮不過，張口罵：“你給我滾！”

倪迦惡狠狠瞪著他，騰出手就往他臉上招呼，陳勁生反應極快，截住的手腕，反手按在牆上。

再去掙，他得像塊鐵，死死住。

此時此刻的陳勁生，是北上的萬年冰川，冷得徹骨，帶著日積月累的洶湧之力。他什麽也沒，偏過臉，咬住的脖頸。

不知用了多大力，一直咬，一直咬。他太恨了，恨毀了他的自尊，恨一聲不響的消失，恨重新出現卻像看陌生人一樣看他，把曾經給過他的傷害忘得一幹二淨，恨現在還敢私下聯係肖凱明，再一次在他傷口上撒鹽。

但他更恨他自己。

隻要一出現，他此前所有的自我調節都是白費。

那些報複功的快，在這裏怎麽也得不到。

覺到牙齒刺穿皮的那一刻，倪迦眼裏蓄滿了淚水。看著花板，痛也一同變得模糊不清。

到底為什麽會這樣？

事怎麽就發展今這樣了？

顛沛流離那麽多地方，遭那麽多苦難，也從未有一刻比現在難過。

視線的最後，淚化他的影子。

聽到他對：“倪迦，我永遠不會放過你。”

*

陳勁生挨打的視頻很快被刪除，連帶著那些流言蜚語，消失的一幹二淨。

肖凱明被打，以及倪迦在食堂被陳勁生擄走的事傳得人盡皆知。陳勁生是在報複，而且是明目張膽的報複，但他用行堵上了所有人那張八卦的，也讓他“不能惹”的頭銜坐得更穩當。

倪迦在高三的存在徹底為異類，自打轉來，這個年級就沒安生過。

除了楚梨，生裏似乎沒有人願意和講話。

但顯然和之前有些地方不同了，耳骨重新戴上一顆細碎的鑽，頭發高高束起，發尾勾著卷，開始畫著淡妝來學校，底子好，輕輕蓋一層，眉眼間的妖氣愈發明顯。

引得同年級的男生又開始蠢蠢。

*

那之後，倪迦有些日子沒再見到陳勁生。

肖凱明也銷聲匿跡，躲在高二，再也不似從前那樣拋頭麵。

鬧得轟轟烈烈，又戛然而止。一切看似很快恢複平寂，又似乎正在錯位。

時間一晃，到周五晚上，將近一星期未聯係的顧南銘一起吃飯。

人正在校門口走著，決定是去還是不去時，手機被人一把走。

不悅地抬起頭，看清宋彰的臉後，什麽也沒，掉頭就走。

“喂！”宋彰快步跟上，拉住的校服，“你走這麽快幹嘛？”

倪迦倒是沒甩開他，直接抬腳，往他肚子上就是一踹。

宋彰沒有防備，連著後退好幾步才站穩，“你吃槍藥了？脾氣這麽大！”

倪迦冷著臉，“找我幹什麽？你主子又犯病想折磨我？”

“什麽我主子？你話不能好聽點？”

倪迦轉就走。

“哎，哎！”宋彰在後喊，“他折磨不了你，他生病了。”

倪迦沒回頭。

“那我們出去喝酒，有人給他酒裏下東西。”

倪迦腳步頓住，回頭，諷刺地笑：“沒死？”

宋彰不理會的冷言冷語，直道：“這事兒可能跟顧南銘有關係。”

果然，提及顧南銘，的表出現了一停頓。

宋彰不聲地觀察著，：“再晚點送醫院就真的出人命了，這事兒可大可，得看顧南銘怎麽。”

“怎麽？宋彰，你用不著從我這套話。”倪迦往前走了兩步，“你找我什麽事，直接。”

宋彰怔了一瞬，倪迦倒是比他想象中的聰明。

不過這事兒，他確實不好開口。

“陳勁生不肯住院，給他接回家吧，他家人又不在，保姆他就不讓進他的房間……”

倪迦出聲打斷：“所以找我伺候他？”

宋彰閉上，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想找個好聽點的措辭。

倪迦：“你怎麽不去？”

“他本不聽我的啊。”宋彰無奈地聳肩，“一到晚不吃不喝，藥也不吃。”

倪迦：“那他能聽我的？你搞清楚，他不得我消失。”

“倪迦，陳勁生其實……”

宋彰斟酌了半，：“他心理有點問題，他和家裏關係一直不好，再加上初一你和肖凱明那事，他後來一直是重度抑鬱。”

最後那四個字是倪迦沒想到的，皺起眉，“什麽？”

“他……我跟你直吧，他心理上的問題很大，那個脾氣就是這樣一點一點造的，現在已經完全畸形了。”

宋彰看著，“本來之前一直配合醫生的，結果自打你回來，他就前功盡棄了。”

其實何止是前功盡棄，還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

不過這話宋彰沒。

他是眼睜睜陳勁生一比一不對勁的，他所有的緒都在上牽著，稍有刺激，就是崩地裂。

宋彰搞不清楚陳勁生到底想幹什麽，他折磨，明明更像在折磨自己。

倪迦在原地愣了很久。邊很有人像陳勁生這麽極端，哪怕生活糟糕頂，也沒有像他那樣，把自己完全分割出正常的世界。

想過陳勁生有問題，但沒想到問題的源頭，竟然是自己。

因為在曾經的世界裏，打架鬥毆，以多欺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肆無忌憚得扮演壞人，踐踏別人的自尊時，從未想過，這些會毀掉一個人。

那樣輕易。

良久，點點頭，道：“我可以幫你，但前提是你把顧南銘的事弄清楚。”

不認為顧南銘是用這種下三濫手段的人。

宋彰心裏早就有數，見終於答應，一塊巨石落了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