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對對對，小胡說得很好。”

他指著一個聽課之人，微微點頭：“我們應該給哨兵的自我判斷施加影響。”

秦戈渾一凜。

“每個人的海域裏都有一個自我意識，找到它，然後跟它流。”盧青來的眼神掃過聽課的人，短暫地在秦戈臉上停留了一瞬，“告訴它：你是優秀的；你是好看的；你是值得被的；你是令人喜歡的。或者……你真惡心；你令人失；沒有人會喜歡你。”

秦戈愣愣站著，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的雙手攥了拳頭，皮疙瘩一層接一層地從上冒出來。恐懼和驚愕讓他發冷。

盧青來所說的話同樣令在座的人吃驚。這已經不是疏導海域的範圍了——他講授的，是對哨兵或者向導進行暗示和控製的方式。

有人舉手反駁：“不可能這麽容易。試圖對‘海域’施加影響是引發暴甚至海嘯的最主要原因，任何人都會自我保護啊，尤其我們巡弋海域的時候，我們是侵者。侵者說的任何話都不會得到自我意識信任的。”

秦戈心想，不是的……如果求助者本對調劑師擁有非同一般的信賴，他就會對調劑師完全敞開自己的海域，並且對調劑師說的所有話都深信不疑。

神調劑師倫理道德的相關學習容裏，用了極大篇幅去強調，當調劑師麵對求助者時，如何控製好雙方彼此信任的程度。

這是一個危險的職業，無論對求助者，還是調劑師本人。深“海域”是高危行為，在“海域”中控製求助者更是絕對不允許的。

聽罷提問者的話，盧青來舉起雙手鼓掌：“很好！非常好！”

他轉拿起馬克筆，在白板上重重寫下“約束”與“保護”四字。

“這其實才是我今天要說的話題，如何在進他人‘海域’的時候約束自己，如何在麵對侵者的時候保護自己。剛剛隻是一些餐前小甜點……”

他抬頭看向最後一排。秦戈已經離開了。

.

謝子京和唐錯抵達特管委時已接近中午。

唐錯是趕著給特管委送文件和找秦戈簽字，出門時看到謝子京在傳達室門口拉著大爺問個不停，才知道他本不清楚特管委怎麽走，於是倆人打了一輛車，一起過來了。

“我找你們蔡副書長。”謝子京對特管委的門衛亮出自己的危機辦工作證。

門衛：“蔡副請了病休。”

謝子京悻悻收好工作證，完全不掩飾心憾。

兩人聯係上秦戈後，按照秦戈說的話，乖乖在門口樹蔭下等他。

百無聊賴之時，唐錯忽然聽到有人自己。畢行一小跑著穿過斑馬線，滿臉是笑地衝他奔來。

原來畢行一是二中此次高考檢測的帶隊老師。他們是明天第一批進行檢測的學校，畢行一專程到特管委來領取號碼牌。

“我們學校這次隻有18個學生，還是很輕鬆的。”他熱地跟唐錯握手，“唐先生在特管委上班？”

一番寒暄之後，畢行一向兩人告辭。他走開了幾步又折回來問：“唐先生今晚有空嗎？”

唐錯：“有。”

“畢凡到這邊不久，沒什麽朋友。昨天多虧你幫忙，我們想請你吃個飯。”畢行一笑道，“就家常便飯，行嗎？”

唐錯本來就不擅長與人打道，被突如其來的邀請嚇了一跳。他支吾半天，直到聽畢行一說畢凡一個人在家呆著很無聊，最終應下了。

謝子京遠遠看到秦戈走出來，發現他今天穿了一白襯衫，十分清爽拔。他忍著吹口哨的衝，咧對秦戈笑。

秦戈草草給唐錯簽了字，立刻把唐錯打發到特管委裏文件，隨手將謝子京拉到一旁的巷子裏。

謝子京裝作詫異，滿臉壞笑：“哇……這裏？不好吧？”

“把你腦子裏的黃料放一放。”秦戈低聲問，“你說隻有盧青來和我進過你的海域，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拒絕其他向導巡弋的？”

謝子京覺得他認真起來也很好看，目順著秦戈的脖子一直往領裏溜：“上大學之後。”

“為什麽？”

“大學時候有盧老師幫我巡弋。大學之後去了西部辦事，我不喜歡那些向導進海域。他們會認為我的海域不正常。”謝子京生出膽，手勾著秦戈的小指。

秦戈顧不上甩開，思索片刻，還是問了出來：“是誰說你的海域惡心？盧青來嗎？”

第24章房客05

謝子京一下站直了，臉上雖然還帶著笑，但神已經開始戒備。

“盧老師跟你說了什麽？”

“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就告訴你。”秦戈沒有退讓，說不清楚的不安讓他揪住了謝子京的領，“是不是他在巡弋‘海域’的時候跟你的自我意識說過，你的‘海域’惡心，沒有人會喜歡，還有告訴你除了他之外不能讓任何人進？”

兩人靠得很近。晌午時分的猛烈，巷子的牆上，線正逐寸退影。秦戈深棕的眼珠子裏盡是張，謝子京看著他的瞳仁，像看著一潭深的、漆黑的、引自己潛的水。

“我不喜歡這樣。”謝子京低聲說，“我不喜歡你和盧老師在背後分我的。無論你是關心我，還是純粹因為獵奇。”

秦戈拽住他的領，不讓他掙開半分：“謝子京，這怎麽可能是獵奇？我想幫你，我想知道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那不是好事！”謝子京抬手重重在秦戈背後的牆上捶了一記，“我說過了，那很惡心。……求你別看。”

他看上去這樣陌生。與這段時間以來秦戈接的、見到的謝子京完全不同。

“是誰告訴你，你的‘海域’惡心的？”秦戈放了聲音，“謝子京，我隻要這個問題的答案。”

謝子京抓住他的手腕，把自己被皺的領從秦戈手裏拉開。

“不需要誰告訴我。”謝子京低頭整理自己的服，沒有看秦戈，“它本來就惡心。”

秦戈不知道要怎麽和謝子京通才好。

惡心是很嚴重的否定詞。即便謝子京的‘海域’多麽狹窄，秦戈看到的房間卻仍然是整齊幹淨的。這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與‘惡心’沾上一點關係。是被鎖著的屜、書櫃與櫃裏有惡心的東西？可當時秦戈並沒能打開它們，謝子京卻仍然問他，自己的“海域”是否惡心。

如果沒有人對謝子京施加影響，他可能會認為自己的‘海域’不正常，不對勁——但絕對不會是“惡心”。

他更不會在意進“海域”的向導是否喜歡它。

秦戈心中默念九九乘法表，功讓自己冷靜下來。謝子京轉頭要走出巷子，他立刻握住了謝子京的手。

“對不起。”他跟謝子京道歉，“我不應該不經過你允許就跟盧教授打聽你的事。我錯了。”

謝子京沒回應，但也沒有繼續往前。

“你說過等你把鎖修好，我可以再進海域看看。這句話還算數嗎？”

“不歡迎。”謝子京生地說，“我的人才能隨便進出我的‘海域’，你不是。”

秦戈：“……”

謝子京回頭看他，眼神挑釁。

秦戈很不喜歡謝子京轉移話題的方式：“罷了。今晚和我一起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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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戈打定主意一定要問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謝子京的“海域”如果真的被盧青來影響過，不僅謝子京有問題，盧青來也有問題。

全國隻有五個神調劑師，稀有又珍貴。盧青來又是新希學院裏的老師，他一旦有古怪，整個哨兵向導的新生代人群會變得異常危險。

和謝子京回危機辦的路上，謝子京罕見地保持了一路的沉默。他和秦戈分站地鐵車廂的兩側，中午的地鐵車廂並不擁，愈發顯得兩人之間距離拉大。－思－兔－網－

秦戈給秦雙雙打了電話。

“秦姨，盧青來是在你之後才為調劑師的，對嗎？”

電話那頭的秦雙雙很詫異：“是啊，我是第三個，他是第四個，你是第五個。”

秦戈咬了咬。

“你巡弋過盧青來的‘海域’嗎？”

秦雙雙笑了一聲，隨後正道：“你傻了嗎？神調劑師不能互相巡弋彼此的‘海域’。我們為調劑師之後學的第一件事就是修築海堤，免得在工作的時候被別人影響。”

“我知道。”秦戈低聲說，“這麽說，進過盧青來‘海域’的隻有章老師？”

“應該是吧。”秦戈聽見了秦雙雙喝水的聲音，“每個神調劑師都要經過他檢測才能拿證。盧青來既然能拿到資格證，當然也和你我一樣，是被章曉確認沒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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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域研究學雖然提出來已經很久，但在國真正建立一套完整的、係統的神調劑師製度，是在首位神調劑師章曉遊學歸來才開始的。

他創立了符合國哨兵及向導況的海域研究專業，並且從零開始推廣“神調劑師”這個陌生的名詞。為國首位神調劑師，在他之後的每一個考取資格證的人，都必須要讓他進行“海域”檢測。

盧青來通過了章曉的檢測，這就說明盧青來是沒有惡意的。

在秦戈的印象中，章曉的海域巡弋能力極強，他可以潛他人“海域”極深層的地方，挖掘連本人都不可能意識到的記憶。盧青來如果心存惡意，或者試圖控製哨兵向導，他本沒法通過章曉的巡弋。

“盧青來有什麽問題？”秦雙雙問，“需要我問問章曉當時的詳細況嗎？我跟他很。”

“先別。”秦戈小聲說，“我的懷疑沒什麽切實據，我想先確定。秦姨，你千萬別把這事放心上，如果我發現真有可疑之，我會告訴你的。”

掛了電話，秦戈忍不住看向站在另一個車門附近的謝子京。

怎麽確認呢？他很茫然。唯一的信源已經毫無妥協餘地地拒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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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危機辦，白小園正補妝準備離開。

“安徽那幾個學校太胡來了，哨兵和向導混住！”一邊飛快往臉上撲一邊叨叨，“媽的，個個十七八歲，氣方剛的，要是今晚上搞起來了，明天還能出門嗎！”

謝子京：“謔，刺激。”

白小園白他一眼：“我到酒店之後重新安排一下。還有啊，二中有三個哨兵要在酒店住一晚上，家離太遠了，明天八點怕趕不及。”

秦戈：“這些你安排吧，我沒意見，把票據都收好就行。”

白小園風風火火衝了出去，唐錯還在特管委，辦公室裏就剩下秦戈和謝子京。

兩人沒再多講話，各自坐下工作。

轉眼天就黑了。秦戈的手機一直在桌上震，是白小園在群裏發信息。

謝子京忙完手頭的活兒，點開了微信，看著看著就笑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