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一晚上沒見，周圍都冒出了一圈胡茬，看著憔悴得很：「沒見到。」

王勇男歎了口氣，喃喃念叨，愁眉不展：「又不在班級裡，又不在這裡，會在哪裡呢？」

「對了老班，」鹿照遠喊住他，「你那邊有七校聯合排名嗎？」

王勇男愣了下：「有倒是有，不過隻是老師這裡的部資料，不會對你們公開。」

鹿照遠不囉嗦：「我多？」

王勇男臉上總算有了圈笑影，腦袋上也冒出朵開心的小花：「你績好的，這回七校聯考，你排第三，是個探花。」

鹿照遠：「……」

他麵無表看著老師，烏雲正在積蓄，閃電開始肆。

兩廂對照，王勇男腦袋上的小花搖擺不起來了，連臉上那點兒笑容也收斂了。

王勇男很嚴肅：「鹿同學，你雖然取得了一定的績，但千萬不可以自滿，老師會拿更多有深度的試卷給你做，你要在鞏固基礎的同時，向更高的層次挑戰。」

鹿照遠「嗯」了一聲，神稍霽：「謝謝老班。」

王勇男再叮囑：「我先走了，如果看見了祝嵐行，就讓他來我辦公室一趟。」

王勇男剛走，祝嵐行就來了。

績欄很長，績欄前著的人也多，同一地的鹿照遠和祝嵐行暫時沒有發現彼此。

鹿照遠站在開頭看著績，祝嵐行站在末尾看著績。

當他看見自己的名字排在最後一名的時候，他也波瀾不驚。

前兩天考下來，他是最後一名不奇怪，不是才奇怪。他開始尋找鹿照遠的名字，按著正常況，鹿照遠跟他相距不遠，應該很容易看見。

這一看，就從最後一名看到了排行榜的中段，並在這裡著了鹿照遠。

兩人意外見，彼此都怔了一下。

祝嵐行看著從開頭一路走到自己這邊的鹿照遠，忽然之間，約約的……好像明白了點什麼。

「你……」他試探問，「這回考得怎麼樣？」

「很普通。」鹿照遠。

「第幾？」祝嵐行又問。

「校第一，七校第三。」鹿照遠說，還撇了下，「考到我前麵的真是變態。」

「……」祝嵐行有點恍惚。

「你呢？排第幾？剛才我看了前邊的，看了，沒找到你。」鹿照遠問。

「……」祝嵐行假裝依然在恍惚。

「祝嵐行！」背後突然傳來道聲音，兩人轉頭一看，來的是班長，「你剛才跑到哪裡去了？老班找你半天了，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是小辦公室，別走錯了。」

祝嵐行歎了口氣：「我知道了，這就去。」

他再看鹿照遠，看了半天，也隻能以年人的心態，說一句：「考得很好，再接再厲。」

「鹿照遠……」祝嵐行走了，班長和鹿照遠小聲說，「你剛和祝嵐行聊績？」

鹿照遠看著班長小心翼翼的模樣，莫名其妙：「是啊。」

「那你知道嗎？」班長言又止，「這回祝嵐行考得……」

鹿照遠：「他怎麼了？他考得還不錯吧。」

班長：「……倒數第一。」

鹿照遠：「……」

班長：「以一己之力，無比勇猛地拖了我們班十分平均分。」

鹿照遠：「……」

班長最後說：「據說老班昨天晚上看到我們班平均績的時候，當場心梗塞，到了今天上午，都沒緩過來……」

鹿照遠聽完全部容，臉也木了，半天，低罵一聲：

「媽的。」

那傢夥，剛才該不會以為我在衝他炫耀吧？

祝嵐行倒真沒有這麼想。此時，他正站在年段小辦公室裡，和班主任麵對麵。

辦公室裡沒有其他人，王勇男坐在位置上，醞釀半天，無比嚴肅：「祝嵐行同學，這一次考試，你的總績是5分，數學選擇題對了一題，其餘全部是白卷。你老實告訴老師，你……」

祝嵐行決定向王勇男解釋一下——雖然並沒有什麼好解釋的，他就是懶得考試。

「其實我——」

「你是不是在報復你的父母？」

「……」祝嵐行，「？？？」

「祝同學。」王勇男掏心掏肺，「我不知道你家裡是什麼況，但是你聽老師說一句，學習學到了，是你自己的，大學考好了，也是你自己的。你不是在為其他人讀書，更不是在為你父母讀書，你現在讀到的所有知識，將來都會為你在社會上安立命的基石。」

「……我家什麼事也沒有。」祝嵐行窺了個空，話。

「那你為什麼不做試卷？」王勇男這就反問了。

「那是因為……」祝嵐行頓了下，實話實說了，「不想考。」

王勇男眼前一黑：「你之前說作業不想做，老師讓你作業，現在你連考試都不想考，那你想幹什麼？想上天嗎？」

「考試對我來講，沒什麼意義。」祝嵐行無奈解釋，「我已經走到了人生的一個階段……」

「什麼階段？」王勇男冷笑，「17歲的人生階段嗎？」

祝嵐行覺得可能還是要說些什麼，才能說服王勇男，至於說些什麼……他深思慮，告訴王勇男：

「我有錢。」

擲地有聲三個字，激起王勇男中的一口氣，一口氣堵在他的嚨裡，把白白淨淨的班主任憋了大紅臉：「就算你有錢，那也不是你的，那是你……」

「是我的。」祝嵐行糾正，「我爸媽把財產轉移到我的名下了。」

「你就算現在有錢，不好好讀書未來也會被人騙——」

「他們轉移財產已經有了好幾年，我委託的經理人每年都能實現10%的利潤增幅。」

「……」

王勇男膛一，冷冷孤高：

「有錢重要嗎？」

祝嵐行不語，看著王勇男。

兩人沉默對視，都從對方眼睛裡看見那句話：

有錢，真的很重要。

「有錢……」王勇男看著祝嵐行，覺得自己在短短時間裡被連捅了兩刀，捅刀還帶追尾的嗎？「好。但是錢不能解決所有問題，更不能解決你分數的問題，對不對？」

這句話中了祝嵐行的心。

他確實有錢，但確實解決不了自己眼睛的問題，否則也不至於落到現在這種偽裝份來學校陪鹿照遠上學的地步。而比現在況還壞的況就是，他想陪鹿照遠上學，但鹿照遠很可能讓他……陪不起。

祝嵐行：「老班，我想問個問題。」

「說。」王勇男憋出一個字。

「鹿照遠現在的績，未來能考上什麼學校？」祝嵐行忍不住問一聲，全年段第一，聽著是很棒，985，211肯定沒有問題，但他畢竟離學生時代太久了，不太清楚這個名次的含金量到底能夠達到多。

王勇男不可思議地看著祝嵐行，半天說：「老話說，攘外必先安，與其關注外部勢力，我們還是先解決自問題，鹿照遠的績距離你太遠了……」

「是什麼程度？」祝嵐行堅持詢問。

「妥妥國Top2的程度！」王勇男還是沒繃住，噴了祝嵐行一臉，「你沒事這麼關心他管什麼？我知道了，我聽你監考老師說，考數學的時候你看鹿照遠先卷，你也想走，還是他說了你一頓，你才把數學選擇題給填了，對吧？你是想學鹿照遠對吧？鹿照遠平常確實不能算典型的好學生，但每逢考試，人家的態度無比端正，這回數學，他考了150，理綜，298，全部題目隻扣兩分，你呢？你考了——」◤思◤兔◤網◤

王勇男翻出了祝嵐行唯一有分數的卷子，看一眼，又是一頓天旋地轉般的窒息。

他手按住口，深深地吸了兩口氣，越吸越痛苦，越吸越憤怒，最後霍然站起來，腦袋上的太花都變了鋸齒花：

「祝嵐行同學！考得好不好，是能力問題；寫不寫試卷，是態度問題！你的態度很有問題，你，現在，別去上課了，就坐在這裡，在老師的眼皮底下，把之前沒寫的試卷重新寫一遍！」

辦公室一陣沉默。

祝嵐行其實還是恍惚的，不是恍惚被王勇男強留下來寫卷子，而是恍惚鹿照遠的績。

他一直以為鹿照遠是個學渣，結果一夜之間，對方學霸了，想想昨天那杯茶，他哪是給鹿照遠點了杯「明日覺醒」啊，分明是給自己點了杯「昨日眼瞎」。

別的不說，哪怕是十年前他高中認認真真讀書的時候，也上不了最好的學府，何況現在。

所以，他最初的「高中同班，大學同寢」的六年計劃……

果然要此夭折了？

祝嵐行想了半天，還是振作神，將手進口袋裡，想出手機給威廉打個電話，讓他來解決這次事。對外，威廉是他的監護人，監護人開了口，應該是有用的……

然而王勇男眼疾手快，趕在祝嵐行將手機掏出來的瞬間，一手，搶走了手機。

他虎視眈眈：「你別急著打電話，你這通電話別說喊來爸媽，喊來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也不頂用。這回月考後會有家長會，我到時候肯定要和你家長單獨聊聊天！」

「老師……」

「你現在我老大也沒有用了。」王勇男橫眉冷對，「快寫卷子，早寫早完，我陪著你寫！」

「……」

祝嵐行還能怎麼辦呢。

也隻好坐下來，寫卷子了，但心不在卷子上，看著卷子，就隻想寫了事好。

於是祝嵐行拿起了英語試卷，一目十行，飛速答題，才把選擇題回答完畢，卷子就被王勇男走了。

王勇男上下一掃，臉黑了鍋底，他深深深深吸氣，吸到自己幾乎暈眩。

就這短短幾分鐘，連著和學生對峙三回，眼瞅著還要直奔大戰三百回合去——

累了，真累了。

「祝嵐行同學，當著老師的麵你也做卷子，你真的太……你乾脆別做了，你現在就把考卷上的所有題目連同答案一起抄寫十遍，什麼時候抄寫完，老師什麼時候放你回家——」

祝嵐行眉頭皺起來了。

他還得充電，怎麼可能在這裡耗這麼久的時間。

「說了，沒用，懶得做。」他又補一句，「這些我都懂。」

「你的意思是你都會就是不樂意做？」王勇男氣笑了，他拍拍自己的臉，對祝嵐行說，「來，老師的臉就在這裡，老師十萬個歡迎你來打臉，但想打老師的臉，你還得做試卷！」

王勇男鐵麵無私，並拚了：

「老師就在這裡看著你，什麼時候好好做完，什麼時候走！如果你真做出了鹿照遠那樣的水準，老師親自抓著你的手，來打老師的臉！」

祝嵐行雖然被走了，但出於一些好奇，鹿照遠還是晃到績欄的末尾，看了一眼。

最後一名，祝嵐行，總分：5

倒數第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