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的人，常年也被業鄙視，隻不過荀家一脈單傳，經過時間的漫長分化，其它家族已經沒了荀家算卦的準度，最厲害也就五五開。

鑒於荀家獨一無二，鄙視歸鄙視，也都是背地裏，表麵上看見了還是得存三分客氣。

之前的黃符醜歸醜，萬變不離其宗，但荀若素此刻卻畫出張奇怪的符，薛彤忍不住問了聲，“這是什麽？”

“我自己創的……看到這孩子靈一現。”荀若素百忙之中都能空搭理薛彤。

“……”薛彤眼睛瞇得更加厲害，要不是知道自己這雙桃花眼實在不能瞇一條線，估計還會再努力努力。

“畫符”和“創符”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七歲孩也能畫符，還可以畫得像模像樣，隻是這符有沒有用，得看他有沒有機緣或是統，但“創符”卻是老宗師們才能，當然也不是靠“靈一現”，通常要閉關研究，三年五載不一定有效。

將荀若素的大伯，鍾家現而今的當家人拉出來，都不敢說自己能“創符”。

“小丫頭好大的膽子。”薛彤一瞬間似乎被激起了鬥誌，繼而又將這點肅殺之氣收斂好，笑了笑，“不愧是……”

木頭小人見薛彤的了，但最後幾個字它沒聽清楚。

荀若素隨手畫出來的符紙一張在嬰靈頭上，另一張飛過來往木頭小人口一粘，地上躺著的枯瘦惡鬼就被符紙一點一點吸納，而木頭小人一下子容納不了健全的三魂七魄，檀木再貴重不過凡品，邊緣已經有皸裂的跡象。

片刻之後，旁觀的薛彤食指纏繞發輕輕一扯，長至腰間的頭發落下一來，這頭發綁住了檀木小人，裂漫延它隨後修複，雙方拉扯中，地上的嬰靈已經徹底消失。

木頭小人死命地睜了睜眼睛，終於將兩個“×”變了兩個“0”，勉強有了人樣。

它先左手右手，然後蹦到梳妝臺前，臭般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巡視一番，荀若素還半蹲在地上，“連聲謝，我都撈不到嗎？”

木頭小人此時方才想起禮數，它愣了一下，又將給分了出來，這副剛長出來的口舌用著並不習慣，它囁嚅半天，才囁嚅出四個字，先是“謝謝”，然後是“媽媽”。

一直低著頭沒什麽反應的陳槐月因為這兩個字震眼睫，目遲鈍地落在木頭小人上，看了半晌，似乎想不起來自己還有這麽個孩子。

“進燈盞後，所有旁枝末節的記憶都會消失，隻剩下造執念的幾段……陳槐月不認識你了。”薛彤兩指一，住了木頭小人背後的一截“骨頭”，“走吧，我送你超度，陳槐月隨後就來，緣分好，你們兩個還能再遇。”

木頭小人有些不舍，它被薛彤拎著，腦袋擰過一百八十度，眼淚汪汪地喊媽媽，搞得薛彤一時之間覺自己像是什麽十惡不赦的人販子。

“……緣分盡了就該放手，”荀若素怕木頭小人將自己的腦袋給擰下來，手將一滴還沒幹涸的，點在它眉心，隨後又點一滴在陳槐月的掌心，“等下一世在續上吧。”

“多此一舉。”薛彤嫌棄。

拎著木頭小人走到門口又忽然停下，“你打算怎麽理床底下的那位？他可是活人，下手過重等同謀殺，規則之下從重量刑。”

“你擔心我？”荀若素笑了笑，“你說的，我們這些以此謀生的人，哪個不會鑽規則的空子，又有哪個不是人……我的慈悲心五斤五兩，今天已經全部用盡，但我也不想被他的髒了手。”

薛彤也隨之彎起眼角，“可惜我還有正事，看來要錯過這場好戲了。”

“回頭我可以說給你聽。”荀若素趕人，“耽擱太久天都要亮了，剩下幾個小時裏我還想睡一覺呢。”

外頭的雪已經不再下，自陳槐月消停之後，連夏天熱的風都能微微進院子，但化雪的時候仍是冷，刺骨的冷，薛彤出門時一邪風撲麵，就順手將房門關上了。

荀家的人就是金貴，得養在溫室裏。

而荀若素卻回過頭，看向了床底。

“出來吧，難不還要我請你？”荀若素說著晃了晃手上的符紙。

男人的上還綁著紅線，荀若素下手不輕，這些線與其說是綁，更像是嵌進了生魂皮中，將整個人勒得像米其林胎。

也因為他毫無還手之力，才被木頭小人屢次騎在頭上打得七葷八素。

心知不是對手，那男人不不願的從床底爬了出來，他全捆得嚴實，站都站不起來，隻能橫躺在地上，瞪著荀若素。

“我要送你回去了，”麵對這樣怨毒的目，荀若素一點都不畏懼，道，“送你回去之前，我要取你一上一下兩樣東西。上，是你這雙眼睛，下……你猜，猜中了我會下手快一點，興許沒那麽疼。”

那男人的臉都變了，他試圖重新滾回床底下，卻被荀若素扯住紅線頭一扯，撞在了陳槐月的腳背上。

陳槐月已經忘了眼前的男人是誰，但看清他這張臉，還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這孩子好好的一生被你所毀，我隻要你兩樣東西，可太便宜你了，”荀若素冷笑，“你怨我也沒有用，生魂離，就算能夠回去，與你原本的魂魄也合不來，這輩子殘缺不全，下輩子同樣癡癡傻傻……你毀人一生，須得悉數償還。”

“你會遭報應的，你也會遭報應的！”那男人知道自己在劫難逃，隻能出聲拚命詛咒，荀若素實在沒什麽耐心，直接一張符紙封上去，瞬間耳畔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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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等薛彤重新回到房中時,地上已經沒有了生魂的痕跡，荀若素打著哈欠倚在梳妝臺上，這間寮房實在太,除了這裏,到生滿黴菌,連個立足之地都難找。

“結束了？”薛彤問。

“結束了……直接在他魂魄上的手腳,大概幾輩子都會是個倒黴催的瞎太監。”手上的工作全部完,擔子卸下,荀若素的臉上終於浮現出幾分病氣。

慘白的像個玻璃人,眼皮子卻有些發紅，薛彤拉過荀若素的腕子——發燒了。

“還有一個陳槐月,滯留這麽久，別再耽誤了上路的時間。”荀若素手腕一扭，了回來，“我現在是你的半,隻要你沒事,我再怎麽折騰都死不了。”

是這個道理，薛彤一時之間無法反駁。

淩晨三點多,方丈室關了燈,元戒正在一片黑燈瞎火中念經,院門忽然被敲，外頭的人跟土匪下山差不多，靜極大，連晏清都猛地驚醒，著眼睛茫然地問，“怎麽了？怎麽了……都改革開放了還有打家劫舍的？！”

隨即房中的燈被打開，晏清慘,“我的眼睛！”

方丈室中的燈實在跟個太似得過於耀眼，元戒自己都瞎了片刻，等他恢複視力準備去開門時，薛彤已經殺了進來，荀若素當然也不是清白無辜——院門鎖孔中塞著一張黃符，顯然是給薛彤開的門。

元戒眼皮子直跳，原本薛彤隻一個人已經很難應付，而今又有個助紂為的，今夜就算在他這間方丈室中縱火，他都覺得理所當然。

薛彤向來睚眥必報。

“佛祖保佑，放火的時候千萬不要刮風。”老和尚的心願異常樸素。

陳槐月是最後邁進方丈室的，的手上也綁著紅的線，放這樣的鬼離開院子實在太危險，萬一此刻的失憶和迷茫都是裝出來的，寺院中這麽多僧眾旅客，陳槐月隨手就能掐死一兩個。

元戒先看到了陳槐月，老和尚低下目，輕聲念了句，“阿彌陀佛。”

“之所起”說全無察覺是騙人的，但元戒不能給回應。★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們之間給出的並不對等，元戒待陳槐月，至始至終是想拯救一個苦厄中難的靈魂，陳槐月對元戒，卻是先謝天賜的恩惠，後變刻骨銘心的向往。

隨後，陳槐月也看到了元戒，的記憶隻剩下元戒這一道影子，也是怔怔盯著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小哥哥。”

“小月。”

“你來和我告別嗎？”

元戒眸清正，比他年時又多了幾分歲月沉澱下的慈悲和。

陳槐月隻是看著他，良久不出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連床上不知前後因果的晏清都靜止了，他莫名覺得這會兒有些重要的事正在發生，因此將呼吸放的很輕，生怕打擾到老住持。

“小哥哥，如果有下輩子，你可以許給我嗎？”陳槐月問。

“此既已做了佛前小沙彌，”元戒垂下目，“小月，我不能許給你……”他輕輕笑了笑，“興許下輩子你就不想結婚了，看見我隻覺得煩人。”

“你困的三十多年裏，外麵的世界變得很快很快，你會時常到震驚。貧僧希你的苦就此盡了，從此以後的人生平等且自由。”

陳槐月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還未沾地，就被對流的風吹個幹淨，“我你，但是永別了。”

說是將這份藏在心裏就夠了，但執念籠，是由心而發並非理智左右。始終想要一個答案，“好”或“不好”，得到了答案，才能真正放下。

“阿彌陀佛”

薛彤手心的蓮花盞忽然亮了，陳槐月已經離開。

直到此時，晏清才後知後覺的有些害怕，他深吸一口氣，肚子直打，坐在床邊上站都站不起來……他隻是個普通人，跟方丈室裏其它三個老油條不一樣，見鬼也隻能看見一個稀薄廓，五都被磨平了瞧不清楚。

但晏清確定剛剛有什麽東西就站在房門口，能夠過它的，大概還跟老住持說了些話……要不然就是老住持瘋了，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薛彤將蓮花盞順勢給元戒，“既然跟你有緣，就留在淩霄寺吧，這盞燈十分脆弱，燃盡之前需要好好看著。”

元戒小心翼翼地接過，“貧僧知道了。”

房間中重新安靜下來，薛彤跟荀若素都沒打算告辭離開，兩一左一右地守著房門，薛彤開口問，“你安排的院子這會兒冷的跟冰窖差不多，怎麽，還要我們回去睡？”

薛彤常笑，又不喜歡正兒八經地站著，因此總給人一種不夠嚴肅的錯覺，這會兒的笑容收斂，目深沉，看得元戒背後發涼，他奇怪，“薛施主不是不睡覺嗎？”

“我這服不用換啊！何況這兒就我一個人？！”

要不是老住持頭頂無，薛彤早薅一把下來了，“趁天還沒亮，某個人能休息一段時間……另外，信到我手中之後，隻能預留兩天四十八個小時的餘地，如果兩天之後我還不去理，就有人要殺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