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我有要事在還拖我下水，我不找你晦氣你就該恩戴德，連個舒適的房間都不安排？”

荀若素在此之前也猜到應該有預留時間，否則以薛彤的個，早就把院子掀了，管你是生魂還是惡鬼，但凡打擾我工作的一概揍到魂飛魄散。

“但寺中確實沒有房間了。”元戒也很無奈，“那要不貧僧這房間……”

元戒話沒說完就被扔了出去，連帶著晏清一起被鎖在門外，薛彤的聲音冷酷無，“從九點睡到四點，你一個年輕小夥子，剩下的時間就算坐著也不會困了。”

倒是荀若素從窗戶給他抱出去一床被子，“寮房還有一邊能住人，夏天雪化得快，一會兒就不冷了，也不會再發生奇怪的事，你若是真的不放心，銅錢放在枕頭底下墊著。”

荀若素到了晚上就看不見晏清，將被子托在半空中等了好一會兒，直到元戒反應過來接了全部重量，才回手。

晏清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他有個問題想問卻問不出來——大夏天怎麽會下雪的？！

三十幾年前，元戒還是個頭小夥子時，房間就持得很幹淨，年紀大了潔癖更甚，被褥都是鬆的，因是夏天，荀若素從櫃子裏拿出新的竹席與毯子，這一夜就不會太冷。

隻是這會兒全一陣一陣發寒，不僅發燒，至燒到了三十九度，平躺在床上抱著毯子，人燒得有些糊塗，卻沒有睡意，半晌之後問道，“死是死不了，會不會燒傻子啊？”

薛彤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沉默半晌憋出一句，“大概會……我給你找點熱水和藥吧。”

薛彤活這麽久沒有照顧過任何人，跟芳姨認識算長的，論年紀，芳姨比小很多，但芳姨事穩重，將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條，就算生病了，也能自己掛號看醫生。

至於自己……薛彤這個質本就很奇怪，會傷，卻不會生病。

元戒的房中有電水壺，還有單獨的衛生間可以接水，但薛彤翻來翻去，也沒找到半片藥，的耐心很快告罄，往床上一看，荀若素已經睡著了，於是準備掀桌子的手又輕輕放下，在書桌後兀自生了會兒悶氣。

荀若素睡覺非常規矩，薄毯拉出一個角蓋上肚子，剩下的全部抱在懷中，不說夢話也不磨牙，連呼吸聲都很淺，淩霄寺中有蟬鳴，卻襯的房中更寂靜。

薛彤不知不覺間在聆聽荀若素的呼吸，有一下沒捕捉住，的心也就跟著停跳一下，猝然而來的煩躁都被安了。

輕手輕腳地坐到床邊，荀若素真就像個沒心沒肺的，明明才超度了陳槐月的魂魄，三十年執著未能換來佛前一顧，要是晏清或其它多愁善眼窩子淺的，就算不會哭得死去活來，至也得慨半天。

“我恨你。”薛彤忽然道，手了荀若素閉的眉眼。

手中之人長相是真的好，荀若素的淩厲又不傷人，睜著眼時，總是跟自己過不去，像是天生的克星，閉上了眼睛才乖巧起來，長而分明的睫在掌心微微，荀若素眼皮子薄，睡覺時不喜歡有，薛彤這麽一擋，便睡夢中蹭了蹭。

蹭的薛彤掌心一片溫熱。

薛彤深邃的目又盯著看了好一會兒，緩緩收了殺氣，“但我也是真的好想你……這麽多年不見，你怎麽就投胎到了荀家，弄出這麽一副孱弱子骨？”

要是平常，荀若素睡眠很淺興許能聽見這幾句話，但現在燒到稀裏糊塗，就算醒著，都不一定明白薛彤說什麽，更何況還睡得很沉。

薛彤又開額上汗的頭發，“我躲你躲得辛辛苦苦，仍是躲不掉相逢。既然避無可避，那我就要討債了，你欠我太多，可不要賴賬啊。”

“咚……咚咚……”敲門聲打斷了薛彤的咬牙切齒，院子門沒有關，可以直接進來，老住持隔著房門道，“我看荀施主好像冒了，取了些藥過來。”

薛彤正缺這個，但別說冒藥，天底下所有的藥都沒有用過，當老住持拿著十幾個品種的包裝往懷裏塞時，薛彤掏出心裏的討債本，又往上劃拉了幾條——

好麵子，當然不願意請教元戒，通宵為了病患翻看說明書，可謂是天大的恩。

由此可見，興許不是荀若素欠債不還，而是薛大人斤斤計較。

作者有話要說：學好數理化，就能為心的人讀說明書啦~

第25章

迷迷糊糊中喝了點熱水又吃了藥,荀若素睡到十點才被醒。

自從遇到薛彤之後，這個頭是不能要了，不疼得像渡劫。

除此之外,荀若素還嚨幹啞,但燒已經退了,也沒有昨晚的力,神算是不錯,視線被薛彤俯視而下的大臉占據時,還記得喊一聲“非禮啊！”

隻是喊得毫無,倒像是求薛彤快點完事，想喝水。

“……”薛彤自討個沒趣。

茶壺裏的水翻來覆去燒了好幾遍,荀若素口的時候還是溫熱的，薛彤是真的不會照顧人，要不是荀若素四肢健全還能掙紮，這一杯遞到邊的茶能直接將淹死——

哪有將人鼻子與一並懟到茶碗裏的？！

荀若素嗆得咳嗽兩聲,奪過茶碗,驚疑不定地看向薛彤，“你沒有朋友吧？”

“啊？”薛彤沒反應過來。

“我跟你相識不久,已經多次差點慘遭毒手,你的朋友怕是都活不過兩天。”荀若素還沒咳完,話音時常被自己打斷，過一會兒又道，“有剩下的早飯嗎？我墊一下再吃點藥，應該沒事了。”

“荀姐！你的冒很嚴重！你鼻子不塞嗎？嗓子不啞嗎？頭不疼嗎？！”晏清忽然從桌子後麵爬出來，他像是在找什麽東西，服上沾滿了灰塵。

“重冒哪有隔天就好的，我看至也要一個星期……老板,荀姐給我的銅錢是不是掉這兒了，怎麽找不到呢？”

薛彤沒理他，而是找荀若素確認，“冒很嚴重？”

“嚴重，但不要。”荀若素坐了起來，昨晚倒頭就睡，沒有洗澡也沒有換服，這會兒正有點嫌棄自己，“淩霄寺香火旺盛，應該養活了不商鋪，有賣服的嗎？”

“芳姨上午來過一趟，送了幾件服又回去了，”晏清還在桌子底下拱，“看見門口那隻黑的行李箱嗎？就在裏麵。”

“……”從薛彤的別墅到淩霄寺不算千裏迢迢卻也並非近在咫尺，芳姨簡直太溺孩子了。

“那我去洗個澡。”荀若素說著，從床上下來活一下手腳。

鼻子確實塞著，有點上不來氣，但隻是著涼冒，沒有全疼痛的癥狀，腦子也比剛起來時清楚很多，鈍痛逐漸消散，暫時隻要不蹦躂，就能忽略這點不舒服。

方丈室的衛生間就靠著臥室，一扇推拉門分開前後，門裏用的是銷而非鎖片，倒也方便。

不一會兒裏頭就傳來了水聲，薛彤坐在書桌上，看著晏清還在地上找一枚小小的銅錢，的手輕輕一勾，空氣被一眼難以察覺的氣息割開，扭曲了一瞬，隨後銅錢就從床底下飛出來，落到了薛彤掌心。

著銅錢正反挲一遍，“也沒什麽特殊啊。”

話雖這麽說，薛彤卻兩指一卷，將銅錢收進手中，卻對晏清道，“方丈室這麽大，角角落落的也不，一枚銅錢而已，你找得到嗎？”

“那怎麽辦啊？”晏清哭喪著臉從櫃子邊拱出來，“老住持說，你們估計還要在山上呆一晚，沒有荀姐給我的護符，以我這個指甲蓋大的膽子，非嚇死不可。”

“……”還有人對自己的認知如此徹。④思④兔④網④

晏清滿臉的灰，他苦哈哈地耷拉著眼睛，滿尋常人的氣息，跟荀若素站在一起，興許孤魂野鬼們看不上他，但晏清單獨往這兒一站，就是個過於甜的餌料，一無功德傍，二無佛氣加持，確實容易出事。

薛彤想了想，抄起桌上的剪刀，剪了幾自己的頭發給他，“拿著，比那銅錢好用。”

“真的假的？”晏清將信將疑，“哇。老板，你也太小氣了，一共三頭發，長不過兩寸，你抄剪刀那架勢，我還以為要剃度出家呢。”

年人沒有經過社會的毒打，膽敢跟老板這麽說話。

薛彤斜了他一眼，“不要就還給我，晚上被什麽東西剝皮拆骨了也別怨誰。”

晏清哆嗦著，將這三“救命的毫”握住。

開玩笑，青春年壯誌未酬，腦子不好才找死！

荀若素洗澡倒是很快，二十分鍾後就連服都換好了，頭發還著，和尚廟裏都是禿子，什麽都有就是缺吹風機，幸好芳姨細心，行李箱中除了服，還有巾和牙刷，天氣熱，頭發多兩下也就夠了。

換了一雛黃的寬大T恤，上麵有個正在放電的“雷丘”。

自認識薛彤之後，那個著藍牡丹旗袍，高貴典雅的荀若素就算埋進土裏了。

期間，老住持來過一趟，放下兩隻菜包一碗粥，還有半碟下飯小菜，又問“藥還夠不夠？”被薛彤扔了一臉的說明書——

豈止夠，簡直太多了。

荀若素剛洗完澡就有熱粥喝，舒舒坦坦地填飽肚子，又將藥吃了，雙手捂著茶碗，又發了會兒呆，這才開口道，“風信子枯了嗎？”

“沒有，還新鮮著呢。”薛彤全上下沒有口袋，但各種東西想掏就能全掏出來。

風信子跟剛摘下來一樣，一如既往的豔麗，邊緣沉鬱的幾近絳藍，花瓣舒展，隻是當中有一道紋，看起來極為不祥。

荀若素的手指了這道痕，“又出事了？”

“沒有。昨晚，元戒讓十八位僧人坐在死過人的建築中念了一宿的經，我八點的時候下去看了看，沒有腥味也沒有死氣……不過怨鬼難纏，不會善罷甘休的。”

薛彤也很在意這道痕，“今天大概率會反撲。”

“你這工作全年無休的啊？”荀若素一聽到“怨鬼”兩個字就筋骨疼，“沒有人能夠代替你？”

“十殿閻羅各司其職，另外人間還有像你這樣的人協助，能派到我手上的基本都是網之魚……不過每天都在死人，網之魚數不勝數，偶爾天道自己也會打雷，能劈沒幾個算幾個。”

薛彤難得願意跟人廢話，風信子在指尖轉，似起舞的蝴蝶，“另外，除了渡，還能困，陳槐月不就困在井下銷聲匿跡三十多年？工作是做不完的，所以天道不算苛刻，偶爾也能歇上幾天。”

這些工作不僅要出生死，事後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