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自己從前碌碌無為，得過且過，實在辜負了君父的栽培之心！”

皇帝嗯了一聲：“叛軍圍攻竹山，以你從前的子，必然是坐立不安，甚至要棄城而逃的，朕沒想到你這次居然選擇死守到底，可見這些年的機遇磨礪，也是有好的。”

賀泰：“梅花香自苦寒來，兒子從前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其實我當時也沒想太多，隻是覺得與其茍且生，倒不如轟轟烈烈拚他一場，就算我不再是魯王，也是父親的兒子，哪怕戰死竹山，方才不辱沒了這個姓氏。”

他覺得自己這番應答已經足夠得，說完就忍不住微微抬首，瞄了皇帝一眼。

皇帝喜怒不辯：“聽說這次你家五郎殺敵過百，表現不錯。”

賀泰神一振：“是，還有大郎與二郎，若無他們拚死出城求援，隻怕張侯抵達竹山時，就隻能給我們收了。”

皇帝：“朕曉得了，這次你們千裏迢迢來京，一路跋涉，必定辛苦，先好好休息數日吧。”

“那……”賀泰鼓起勇氣，“兒子能常常宮探您麽？”

皇帝似笑非笑：“你現在不過一介平民，自然非召不得宮，怎麽，忘了規矩？”

賀泰連稱不敢。

皇帝揮揮手，示意他退下。

問了一大堆話，順便挨了一頓罵，到頭來，別說複爵了，甚至連半點賞賜也沒有，賀泰滿肚子怨念，卻不敢說什麽，趕退出紫宸殿，隨著殿外侍離開宮門。

回到家中，麵對翹首以盼的兒子們，賀泰滿臉意興闌珊，也懶得重複金殿問答了，隻大略說了一下，眾人也都難掩失之。

賀融問：“陛下可有提及和親之事？”

賀泰搖頭：“半個字都沒提，我自然也就不問了，省得還提醒他老人家有這麽回事。”

見幾個兒子都著自己，他苦笑一聲：“你們三個姐妹，如今隻剩嘉娘一人，為父再怎麽鐵石心腸，也不想讓離家遠嫁！”

賀穆安道：“陛下既然召我們回來，必然有所安排，來日方長，父親不必著急。”

賀泰唔了一聲，依舊沒什麽神。

太高的期待引來巨大的失，他索什麽也不管了，日在家中睡覺看書，半步都不邁出家門。

全京城的眼睛，幾乎都在盯著賀泰與皇帝的這一次會麵，如果皇帝為賀泰複爵，隔日魯王府的門檻就會被人踩爛。

所有人都覺得，事過了那麽多年，賀泰畢竟是被牽連的，又是皇長子，皇帝就算不給恢複爵位，起碼也會封個公侯什麽的，讓兒子榮養京城。

但會麵之後，一切風平浪靜，什麽也沒發生，皇帝甚至連半點賞賜都沒有，隻讓宗正寺恢複賀泰一家作為宗室的祿米配給，滿足他們基本的生活需求，僅此而已。

陛下到底是怎麽想的，如果不想為皇長子恢複份，又為何要讓他們回來？僅僅是因為年事已高，想念兒子嗎？

上邊既未，下麵的人也就沒，原魯王府依舊門庭冷落，裏邊的人也都深居簡出，幾乎不怎麽出來，與那整條街上的其它鄰居相比，實在過於安靜了。

賀泰意氣消沉，賀穆坐立不安，其他人倒還好，賀融知道回京僅僅隻是一個開始，不可能一帆風順，本來就沒有抱太大的期，現在每日讀書寫字，伺弄花草，也悠閑。

倒是賀湛，明明有自己的屋子，晚上卻還要過來與他同榻而眠，幫賀融按傷，活絡通經，賀融本不是喜歡勞煩別人的子，但對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弟弟，卻總狠不下心推卻。

過得幾日，皇帝忽然下了兩道旨意：賀湛在竹山之圍中守城有功，軍北衙任職；賀穆、賀秀、賀融、賀僖、賀熙等其餘子弟，則崇文館就學。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那一章是意外，本來想放存稿的，結果眼花點了發表==

賀融生母這件事，其實裏麵的人，皇帝、賀湛，甚至是賀泰，都知道，要麽是被利用，要麽是被陷害，沒有作案機和目的，但隻是一個小人，小人是不配也不值得別人去花費力氣的，所以皇帝拿這件事教訓兒子，卻不會幫一個小人平反，記住的人，隻有的兒子賀融。

這篇文的線前期要一條條捋起來，賀融這個份注定他不可能一出場就馬上大殺四方，我已經盡量簡不要出現多餘節，但肯定還會有很多人不習慣這種寫法和故事，又覺得了的期待很難熬。這個沒關係，不用太勉強自己去看，看不下去的話，我們下篇再見就是~

☆、第17章

本朝軍分南衙與北衙，不僅隨扈駕，也拱衛皇城，其中南衙多為良家子弟，由尚書仆，也就是宰相兼領，北衙則多為勳貴子弟，由皇帝直接指定心腹大臣統領。

皇帝不給長子複爵，卻讓賀湛進了軍北衙，於是許多人猜測，陛下可能真的僅僅是年事已高，思念兒子，所以想讓長子一家回來團圓，共敘天倫。賀湛在竹山之圍中表現出，有功當賞，讓他進了軍，賜予一份差事，也算說得過去。

不久前才在金殿被老爹踹了一腳的的賀泰，絕對不會認為他爹真是什麽“年事已高”，在他看來，他爹就沒有原諒他的意思，但能回到京城，總比還待在竹山好百倍。

最起碼如今賀家人都重新上了宗室譜牒，不再是“遊魂野鬼”，自己也不用再像在竹山那樣，織草席草鞋來補家用，想想那段日子，賀泰幾乎能哭出來。

旨意下達之後的翌日，賀湛特地起了個大早，換上一新裳，去北衙報到。

估計是已經得到上頭吩咐，軍統領季嵯季大將軍竟親自接見了他。

“到京這些天，五郎想必去東市和西市逛過了？”

對方態度出奇和藹，賀湛有些寵若驚：“隻城那日遙遙看過，還未仔細逛過，不過時曾隨兄長去過，如今不知有何變化？”

這些天他們份未明，也不知皇帝要如何安置，為了低調行事，賀穆讓幾個弟弟都不要出門，賀熙與年的侄兒賀歆，雖然對那天看見的西市眼饞不已，也隻好捺下子待在家裏。

老二賀秀也很想到軍來，他本來就是個舞刀弄槍的子，奈何卻被塞到崇文館讀書，簡直是要了命，對賀湛羨慕得眼珠子都紅了，還去求父親賀泰進宮幫他說，讓他也去軍，但賀泰被皇帝那一腳踹怕了，堅決不願宮，讓賀秀先忍忍。

今日賀湛來軍報到，賀秀也跟著其他兄弟，垂頭喪氣去崇文館上學了。

季嵯笑道：“變化的確大，東西兩市的規模都擴大了一些，來自西域的各種新奇玩意也多得很，等你有空，不妨去走走。北衙有羽林、龍武、神武、神威諸軍，你想去哪裏？”

賀湛：“湛初來乍到，許多事都懵懵懂懂，也不知職責，但憑將軍吩咐。”

他的實誠讓季嵯臉上笑意更深了些：“其實也沒什麽區別，隻不過名號不同，各有統屬罷了，既然如此，你就去羽林軍吧。走，先去換上羽林衛的軍服，我帶你去轉轉。”

“是。”

北衙軍營位於皇城北麵的重玄門外，賀湛跟著季嵯騎馬過去時，北衙士兵正在進行日常練。

要說北衙士兵也不，有份有背景的更多，可沒有哪一個是大將軍季嵯親自帶來的，所以季嵯一出現，眼尖的人立馬注意到他後麵的賀湛。

一傳十，十傳百，眾人的目齊刷刷集中在他上。

賀湛眉清目秀，一副純良無害的模樣，舉目四顧，像一隻誤狼群的羊。

“傻不拉幾，一隻羊兒！”隊伍裏有人嗤笑。

周圍人心照不宣，都跟著笑起來。

“他該不會是季家哪位子侄吧，張六郎，你與季家，應該認得出來吧？”也有人在打聽。

“沒聽說季家有這麽個人，不過我倒是知道，陛下讓皇長子家的五郎軍北衙當差。”

“不會吧，瞧他那樣兒，哪裏有半分天家貴胄的氣度？”

“人家在鄉間長大的，還要有什麽氣度，說不定連大字都不識兩個！”^o^思^o^兔^o^網^o^

說這話的正是方才罵賀湛“羊兒”的宋蘊，他來頭不小，乃是齊王妃宋氏的親弟弟。

其他人知道賀湛份，也許還要顧忌幾分，宋蘊卻不用，皇長子家的一個庶子，還不值得他另眼相看。

聽見宋蘊的話，邊上的人又笑了起來。

賀湛對這一切全然不知。

他跟著羽林衛統領程悅一道，送走季嵯，又聽程悅道：“你既了羽林軍，陛下也未吩咐格外照顧，便須如其他人一般，從普通侍衛做起，你可有意見？”

季嵯雖然是所有軍的頭兒，但他並不負責下麵的管理，北衙四衛，都有各自的統領，程悅才是賀湛的頂頭上司。

“卑職一切聽從程將軍安排！”賀湛拱手道。

程悅其實對賀湛這副溫和得在他看來有點怯弱的模樣不太滿意。

捷報上說竹山之圍中賀湛殺敵上百，在程悅看來，這個數字肯定是地方為了給皇長子臉上金，故意誇大了。

但羽林軍勳貴子弟遍地，多賀湛一個不多，他一個也不。

程悅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羽林有飛騎之稱，是四軍之中的佼佼者，你若肯下苦心，假以時日，必然有所就。陳謙的隊伍正好還差個人，你去他那裏吧，該怎麽練，跟著他們做就是。”

說罷程悅將那名陳謙的百夫長喊過來，讓他把賀湛編隊伍，陳百夫長的臉有點微妙，卻也不敢拒絕，當即領命，帶著賀湛往自己的隊伍裏走。

遠離了程悅的視線，陳謙半句話也沒與賀湛多說，賀湛沒找著搭話的機會，隻好站在隊伍裏，跟著其他人進行練。

百夫長讓隊伍裏所有人兩兩一組，練習摔打，跟賀湛搭伴的人沒有出手，反倒撲上來將他摟住，假作使勁，實則湊上來借機搭話。

對方小聲問：“喂，你就是賀家五郎？”

賀湛：“不錯，在下賀湛，請問你是？”

對方嘿嘿一笑：“我張澤，我大伯是武威侯張韜。”

賀湛驚喜：“原來是張侯侄兒，果真有緣，在竹山若無張侯，我們恐怕就沒命了，我父親至今對張侯之恩念念不忘。”

張澤笑嘻嘻：“不客氣，你來得正好，這下總算有人陪我一起挨罵了。”

賀湛：“？？？”

他哭笑不得：“我看程將軍和陳百夫長都不是那種人吧？”

張澤：“我頭一天過來，也和你一樣天真，北衙這地方，雖說大多勳貴子弟，可也有不平民出的士兵，陳謙手下帶的人，除了我之外，全是良家子弟，你說他們能不孤立我嗎？好在，現在又多了個你。”

最後的語氣居然很慶幸。

賀湛角搐：“可你不是張侯的侄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