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索了久才將充電的頭對接上，然後按下開機鍵。

雖然不再使用這部手機，但何冉仍舊保持著每個月往裏麵充30塊話費的習慣，至沒有停機。

收件箱裏有堆的短信堆積，許多不知道換了號碼的人仍舊往這個手機發祝福短信。

何冉往下翻，在這之中發現一條最簡短的，隻有四個字。

“新年快樂。”

十二點整發過來的。

發件人是蕭寒。

拿著手機，不知保持這個作凝固了多久。

手在屏幕上緩慢地移著，打出“同樂”兩個字，過了一會兒又退回去刪掉。

憤憤地坐起來。

何冉，你什麽時候變這麽婆婆媽媽的人了。

做還是不做，不就一句話的事。

把短信刪掉，直接給蕭寒打了電話。

沒一會兒就接通了。

“你現在在哪？”何冉語氣非常平淡，仿佛兩人前一天才見了麵。

蕭寒說：“在家。”

“噢，知道了。”

何冉掛了電話，隨便換了件服便出門了。

一切宛如又回到六個月前，因為一念之間的衝而決定去找他，不想考慮也不去在意後果。

這個點肯開車到小洲村那麽遠的司機並不多，何冉費了會兒功夫才攔到車。

司機將何冉送到牌坊前的路口，剩下的路自己走。

也就半個月沒見，禮堂外麵的廣場上又新開了幾家小吃店，巷子裏麵一些悉的店鋪也換了招牌，在朦朧的夜下並不能看清全貌。

小洲村裏似乎一直在做建設，無論哪個季節來，都能看見阻礙在道路兩邊的沙堆。

腳小心翼翼地踩在鋪滿泥沙的青石板上，那種糲磨耳的聲音在寂靜的深夜裏顯得格外突兀。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走，何冉好不容易找到理發店門前，屋裏居然沒人，燈火是熄滅的。

手拍了拍門，“蕭寒。”

半晌沒人回應。

心想他或許是出去買煙了，何冉便在門口坐下來等一陣子。

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勁，這個點了，哪還有超市開門？

何冉拿出手機給他打電話：“你不是說你在家嗎？怎麽沒人？”

蕭寒說：“我在老家。”

“……”

☆、26|19|0|8|0|5||||家|首|

天還沒亮何冉就在白雲機場裏等著了。

登機後，從廣州到重慶的這兩個小時裏，飛機持續平穩地飛行，竟一點睡意都沒有，浪費了這麽舒適的環境。

蕭寒的家在涪陵附近的一個山區裏，從機場坐大過去又得好幾個小時。

這會兒倒是困起來了，奈何山路十八彎，繞來繞去頭都暈了。

再加上山間的石子路凹凸不平，顛得很，本難以眠。

從車上下來時，何冉一張臉被折騰得慘白。

站在路邊，放眼去。

這裏可真夠偏遠的，周圍全是遼闊的山脈。

青山環繞著好幾個村落，一戶戶人家的房子都依傍在山腰上。

那些房子看上去也曆經滄桑，厚厚的土牆築，裂開許多道大，屋頂上鋪著青瓦的人家已經算條件不錯的了，更艱苦的則隻能靠秸稈和穀遮風擋雨。

站了一會兒，看見蕭寒從旁邊一個山坡上走下來。

正盛，何冉瞇著眼睛抬頭。

他好像黑了一些，頭發剪短了點，其他則沒怎麽變。

高高的個子，大大的腳，手裏夾著一煙。

蕭寒三步並兩步，走到跟前，將煙頭掐滅。

第一句話問的是：“冷嗎？”

何冉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冷了。

重慶溫度可比廣州低多了，況且這裏是山區，風一直冷嗖嗖地吹。

何冉從家裏出來時隻穿了一件，這會兒已經凍得手跟腳都沒有知覺了。

蕭寒將外套下來給，他穿的也，黑夾克裏隻有一件薄薄的保暖棉。

他又問：“吃東西了嗎？”

何冉答：“沒。”

蕭寒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包裝的麻花給，“先吃一點。”

何冉手接過，打量幾眼。

蕭寒往後了一眼，大概是在找的行李。

何冉說：“我什麽都沒帶。”

蕭寒若有所思，點了點頭，說：“那走吧。”

何冉問：“你家在哪？”

蕭寒往山上指了個方向：“那裏。”

何冉抬起頭，順著他的手指去……嗬，可真遠。

他們這個村子並不算最貧瘠的，年前修了公路，時有旅遊的大經過，通還算方便。

然而再往深走，可就沒有好路可走了。

正是應了魯迅先生的那句老話，路都是人走出來的，土路高低不平、坑坑窪窪，低頭還能看到一排排或淺或深的腳印。

偶爾會遇見幾個圍著頭巾的農村婦，手裏挽著菜籃子不知要上哪去，們臉上的皮都被風吹得幹燥糙，泛著深深的酡紅，在何冉眼裏有一種別樣的淳樸的。

好不容易走到蕭寒家門口，何冉直起腰，睜大了眼睛仔細觀察周圍環境。

這座土房子與剛剛一路走來見到的同樣簡陋，門高高的，兩邊著一副新對聯，橫批下麵六條紅紙被風吹得胡飛舞。

窗戶是田字的，鏽跡斑駁，門口掛著一堆穀、紅辣椒，還有幾條鹹魚，旁邊的籠圈裏養了一些家禽。

屋裏似乎正在生火做飯，煙囪上升起一縷白白的炊煙。

一個老太太坐在門口，正在剝玉米。

蕭寒走上前去，那老太太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後的何冉。

老太太跟蕭寒說了句方言，何冉雖然聽不懂容，但能猜到應該是在問是誰。

蕭寒也回了一句方言，何冉不知道他說了什麽。

之後，老太太點點頭，蕭寒便帶著何冉走進屋去了。

這屋裏房間雖大，堆的東西卻十分雜，角落裏放著幾個不知裝什麽的壇壇罐罐，旁邊是一架蒙了灰的老式紉機，耕田用的鋤頭和鏟子斜靠在牆上，幾張低低的小條凳隨意擺在地上。

何冉覺得這裏麵拿出來任何一樣品，年紀都比大。

屋中央倒是整潔點，得幹淨反的正方形木桌，旁邊四把長板凳圍一圈。

蕭寒讓何冉到板凳上坐一會兒，飯已經在做了。

何冉舟車勞頓，又跟著蕭寒爬了這麽久的山路，這會兒隻想好好地補上一覺。

“不想吃飯，隻想睡覺，行麽？”

蕭寒低頭看，一宿沒睡，臉確實要比他家糊窗戶的紙還白了。

他點頭，“那你先睡會兒，等吃飯了我你。”

蕭寒領著走進一個房間，屋裏的擺設看上去像是他的臥室。

何冉也顧不上那張繡著龍和大花的紅床單有多麽俗氣了，子一黏上去，將臉埋進枕頭裏就沉沉睡去。

蕭寒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說：“別趴著睡覺，對心髒不好。”

何冉不做理睬，他兀自站了一陣子，見說不，就先走出去了。

何冉一覺睡到天黑才起來。

吃晚飯的時候蕭寒來過一次，有點印象，但就是睜不開眼睛，所以沒吃上。`思`兔`網`

起床後，蕭寒把給留的飯菜熱了一下，端上桌。

何冉這會兒才覺得，幾分鍾就把那碗米飯吃幹淨了。

山裏一天結束得早，這才七八點就陸陸續續有人家歇息了。

何冉吃飯的時候，蕭寒在隔壁屋裏不知乒乒乓乓搗鼓著什麽。

將碗筷放在桌上，站起走進屋裏看。

這是個比較大的雜間，靠左是一輛電三車，裏麵是圈，味道很重，靠右一側是張報廢的破床，從左往右拉了條繩子，上麵掛著幾件曬幹的服。

蕭寒正著力於收拾破床上堆放著的七八糟的東西，大概是要騰個位置出來。

何冉問：“你在幹嘛？”

蕭寒說：“鋪床。”

“誰睡？”

“我。”

何冉想了想，說：“你不跟我一起睡麽？”

蕭寒抬頭看了一眼，沒有說話，又低下頭繼續收拾東西。

何冉走到他後，靠著那輛三車坐下來。

語氣悠然道：“我爬山涉水來看你，你也不給點表示？”

蕭寒停下手裏作，沉默了許久。

屋裏母咯咯噠了幾聲，天黑裏仍不安寧。

他轉過，看著何冉。

那一眼意味深長，“你不是說不聯係我嗎？”

何冉頓了一秒，說：“是你先聯係我的。”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還特地拿出手機在他麵前晃了兩下，“需要我翻出來你發的那條短信嗎？”

蕭寒解釋道：“那個是新年問候的。”

“新年問候就不算了？”何冉把一揚，“你可別跟我說你是群發的，我不相信那一套。”

“……”

“況且……我隻說了我不聯係你，又沒說你不要聯係我。”站起，一步步走到他跟前，抬頭看著他：“你為什麽不找我？”

蕭寒垂下眼瞼，長久地凝視，黑夜裏一雙眸子鋥亮發。

他聲音低低的：“我想看看我不找你，你會來找我麽。”

何冉輕哼一聲，“你真沉得住氣。”

“我沉得住氣。”他倏地將抱起來，用力放在床板上，“就不會來接你了。”

何冉不皺起眉頭，“這床髒死了，快把我拿開。”

屁下麵說不定已經被灰塵印出了幾條印子。

蕭寒又將抱起來，雙手托住的部。

他地盯著，眼裏裹挾了許多說不清的緒。

有人間的對視，總是看不夠的。

才十八歲，還是可以發育的年齡。

這半年裏頭發長長了不，已經快到口了，形依舊小，卻也逐漸顯出人的韻味。

何冉雙手吊在他脖子上，眼如地催促道：“快點啊，讓我看看你的待客之道。”

他眼底暗照人，聲音發狠：“是你來找我的，你可別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