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心,你要了就先墊一墊。”
蕓接過點心,說:“你是不是又胖了。”
“當然不是!”曹凱瞪著眼睛,把上的安全帶拎起來給蕓看,“主要是它勒著我,不方便。”
蕓從袋子裏拿出一塊小麵包,拆開了吃。
“你老婆給你的減食譜你吃了麽。”
“吃了。”
“就這效果?”
“我在外麵還吃別的啊。”
“減食譜就是加餐唄。”
“你可別跟我老婆說啊。”
蕓嗬嗬地笑。
路上車太多,車像牙膏似地往前拱。
“對了,我聽說怎麽著,還出了點事啊。”曹凱按開一點玻璃,點了一煙。
“嗯。”蕓裏還塞著麵包,“車刮了一下。”
“你可不知道那天晚上啊。”曹凱皺著臉,“李總幾個電話,我們這大晚上赴湯蹈火的,劈裏啪啦地聯係人。所以說以後這種窮鄉僻壤的小地方就別去,尤其是晚上,這次是幸好沒事,萬一真有點什麽事兒,那可屈死了啊。”
蕓吃麵包,眼睛看向車外麵。
車堵了半個小時了,天已經黑了。
可視線裏卻亮得很,路燈,車燈……尾氣順著打開的一玻璃飄進來……吸鼻腔,一子人間煙火。
“沒什麽,小事故。”蕓把吃完的麵包袋放回去,說:“是不是前幾天來人查了,誰來的。”
曹凱眉頭微皺,不知道是因為聽見這個問題,還是煙熏的。
“有一對老頭老太太,到公司退保。保單查不著,前臺就沒給退。”
蕓神不變,“然後呢。”
“後來他們找個了小報社,跟著來了一個實習記者。”曹凱說到這,忍不住嗤笑,一臉地鄙夷。“也他媽是個新記者,什麽都不懂,跟著老頭老太太來采訪,裝著是他們兒。那前臺也是新人,就認死理,查不到保單就是不給退。”
蕓聽著,也掏出煙來。“然後呢,前臺給他們看記錄了?”
“沒。”曹凱挑眉,“那當口上,正好李總開會出來。”曹凱轉頭,眼睛微微一瞇起,“李總什麽人,人一眼就看出來那是記者了。”
“點了?”
“沒有,點什麽。”曹凱說,“他跟他們說前臺是個新人,係統用的還不練,回頭他會親自理。那記者也是想出名想瘋了,還專門上保監局舉報去了。屁的東西都沒有,能舉報出什麽來啊。人家保監局都沒怎麽搭理,這事就算拉倒了。”
“保單呢?”
曹凱看著前麵塞得慢慢的車道,淡淡地說:“當然是找到了。”
蕓笑,“找到就好。”
曹凱的手機鈴響起,他把煙掐了,接電話。
“哎,李總。”
蕓眉尖不由自主地一。
“還得一會兒,這機場高速又便了。姐說要不你們先吃吧。”
“啊,那也行,我們盡快了。”
談話很短,曹凱放下電話,說:“說等。這接風接風的,你不去人家本不開席。”
李雲崇的住離首都機場很近,如果不堵車的話,二三十分鍾就到了。可這一堵,足足開了一個半小時。
“可算是到了。”曹凱這車開得額頭都冒汗了,車裏空調也關了。“安全送達,你趕去吧。這外麵可冷了,你別耽擱。”
“嗯。”
曹凱把車停在李雲崇家門口,蕓下車。
寒風刺骨。
李雲崇的院子裏種了不樹,有鬆有柏,這個季節仍能見點綠,十分不易。
按響門鈴。
門前的臺階打掃得很幹淨,頭頂是一直亮著的門燈。不晃眼,黃的調。
蕓呼出一口氣,麵前是白白的霧。
門打開,李雲崇親自來開門。
蕓抬頭,忽然覺額頭涼了一下。
開始下雪了。
第二十六章
暖氣空調加上地熱,屋裏的熱乎氣一瞬間把風雪推遠。
李雲崇穿著一居家服,站在玄關,笑盈盈地看著蕓。
“回來了?”
“嗯。”
“快進來吧。”
李雲崇側,蕓進屋。“曹凱在停車,應該很快也來了。”
“他直接就走了。”李雲崇一邊說,一邊彎腰,從門口的鞋櫃裏取出一雙棉拖鞋。“快點換上鞋,一層氣重,涼。”
“走?”蕓頓了頓,“他不吃飯麽?”
“公司那邊還有點事,他就不一起吃了,改天再來。”
蕓點頭,把鞋接過,“我自己來吧。”李雲崇鬆開手,看著蕓換好鞋。
“這上怎麽髒兮兮的。”李雲崇皺著眉說,“這哪是休假去了,你挖煤去了吧。”
“挖煤我就去山西了,貴州有什麽煤。”
蕓直起,把風了,掛在門口。屋裏約有點聲音,蕓探看了一眼,小聲對李雲崇說:“都有誰啊?”
“郭佳兩口子。”李雲崇說。
“兩口子?”蕓頓了一下,看著李雲崇說,“丈夫也來了?”
“嗯。”李雲崇說:“你先上樓,我讓紅姨把水都放好了,先洗個澡,然後下來吃飯。”
蕓說:“直接上去麽,不太好吧,要不我先個麵?”
“不用,反正都是些人,我跟他們聊聊就行了。”
蕓了然,穿著拖鞋上樓。
二樓樓梯邊就是一間臥室,門口放著一個大型盆摘,盆摘被照顧得妥妥當當,未理會節氣,現在依舊繁茂。
蕓推開門,一個近六十歲的人正坐在床邊疊服。聽見聲音,轉過頭,看見蕓的一刻笑了出來。
“小姐回來了。”的聲音有點啞,比年紀更為蒼老。
蕓衝笑笑,“紅姨。”
紅姨名廖紅,老家在廣西。
這人稍稍有點可憐,無夫無子,一輩子沒有結婚。早年因為家裏窮,就跑出來打工,三十多歲時來到李雲崇家給李雲崇的母親幹活,因為脾氣對老夫人的胃口,一幹就幹了二十多年。雖然是個傭人,但家裏人對都很客氣,李雲崇也喚一聲紅姨。
紅姨把手裏的服放下,打開浴室門。
“都已經準備好了,洗漱用品,巾,拖鞋,還有換洗的服。”
“好的。”
“那我就先出去了,你有事就喊我,我就在外麵。”
浴室很大,有一個大型按浴缸,此時放了大半的水,熱氣蒸騰。屋裏太熱,蕓很快地了服,先去淋浴間衝了一遍子,就到浴缸裏泡著。
舟車勞頓,蕓盡量提起神,可熱氣熏得久了,還是有點犯迷糊。
從浴缸裏出來,覺得自己再泡下去可能直接淹死了。
換好服,吹幹頭發,蕓出屋。
紅姨已經疊好服了。
“小姐喝口水吧。”紅姨手邊就是蕓的水杯,拿起來喝了一口,說:“我下去了紅姨。”
蕓下樓時,約聽見李雲崇在跟別人說話,談什麽還不清楚。等到進到大廳時,坐在沙發上的郭佳第一個看見,眼睛一亮,“蕓!”
郭佳比蕓大三歲,不過發福得較早,不到三十五雙下就已經十分明顯。
李雲崇背對蕓坐在一個單人沙發上,聽見郭佳說話,也回過頭,“收拾好了?”▓▓
“嗯。”蕓笑著走過去,“對不住大夥啊,久等了,我剛那一土的也不好上餐桌。”
“什麽話啊。”郭佳拉著蕓坐過去,“我看看,沒事吧。”
蕓斜眼看了李雲崇一眼,“我那一個小車禍你拿喇叭宣傳的?”
李雲崇淡笑不回話,郭佳拍了一下,“怎麽說呢,還不想告訴我啊。”
“沒事就好,出門在外還是小心為好。”
蕓不是沒有注意到另外一側沙發上坐著個人,隻是還沒來得開口,現在他說了話,蕓也就順勢打招呼:“這位就是崔教授吧。”
“哎?你們見過?”郭佳腦子有點糊塗,雖然與蕓關係很,但是崔利文一直忙工作,跟李雲崇這邊並不,可今天覺兩邊好像不是第一次見麵。
“一麵之緣。”蕓淡淡地說。
李雲崇在旁邊道:“之前我有事找崔醫生幫忙,我和蕓請他吃了頓飯。”
郭佳點頭,“想起來了,久了,瞧我這記。”
郭佳跟蕓是好友。
郭佳的母親跟李雲崇的母親有私,所以之前郭佳經常來李雲崇家裏,一來二去,跟李雲崇沒怎麽悉,倒是跟年紀相仿的蕓了起來。本來沒工作,在家賦閑,後來呆不住了,就在蕓的公司裏謀了個閑差,現在兩人還算是同事。
李雲崇又說:“崔教授現在是協和醫院的專家了吧,年紀輕輕,前途無量啊。”
“哎呦李總可別這麽我,現在這教授都是罵人的。”崔利文玩笑道。
蕓坐在一邊聽著他們寒暄,並不多話。過了一會,郭佳在邊一拍大,“得咧,人全乎了,咱們開飯吧!”撐著站起來,腳上一麻還差點坐回去,蕓扶一下,郭佳笑著說:“瞅給我的。”
來到餐廳,蕓一見桌上的擺設,挑了挑眉。郭佳一邊座一邊說:“怎麽樣,專門定做的,純銅加厚火鍋。”
火鍋很漂亮,冒著熱氣,底下是一塊薄薄的方臺。
蕓無意瞥向李雲崇,李雲崇已經座。
蕓收回目,坐了下來。
桌上無酒,李雲崇如非不得已,很喝酒,也不喜歡蕓喝。
四個人圍著火鍋,邊吃邊聊。郭佳話多,一個勁地說,還問蕓出去玩這一路到什麽新鮮事沒。
“沒什麽新鮮的。”蕓說。
“貴州好玩麽?”
“不好玩。”
“有什麽景點麽?”
“沒什麽。”
“……”郭佳拿手蕓,“就知道吃是不是。”
恍然之間,蕓覺得這段對話有點耳,等開始回想的時候,遠比那一個短暫相遇多得多的記憶和畫麵湧腦海。
蕓的手微微一頓。
抬起頭,剛好看見李雲崇正看著。
他坐在蕓對麵,中間隔著一個冒熱氣的火鍋。他的視線在熱氣中看不分明。
李雲崇已經放下筷子。
他生活習慣很好,晚飯從來隻吃七分飽。除了煙這一項,他的習慣好得幾乎可以寫一本養生教科書。火鍋裏涮了不東西,可他隻吃了點青菜,和兩個小燒餅。
“吃吃吃,還怎麽吃都不胖,人比人真是要氣死了。”郭佳在一旁說。
蕓笑著,“我當然得吃,我這一天都沒怎麽吃東西了。”
“巧了,我也是。”郭佳長歎一口氣,“本來想著減減的,結果肚子不爭氣,吃一頓就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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