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八金最近很是春風得意。

自從花了三千兩銀子走通門路，為魏公公的干孫之后，他覺到幾乎所有人看到他的眼神都變了，而他也一躍從惜薪司的一個小執事，直接進了東廠了一個小檔頭。

小檔頭的月餉錢是二兩五錢銀子，要靠這月餉將這三千兩銀子賺回來，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但是這賬不是這麼算的，看看如今的日子，他覺得這三千兩銀子花的十分的值。

東廠里來銀子的門路太多了，這三千兩銀子是他這十幾年的積蓄加上借了好大一筆外債才湊到的，按照現在他的行，哪怕他就一直做這個小檔頭，他覺得不用一年，這三千兩銀子就得自己乖乖的回到他的口袋來，沒準，還帶著它們的一些兄弟姐妹。

前日在北安門，他一眼就瞅到了王承恩那個家伙，想起以前這家伙伺候信王的時候，自己百般結，這家伙卻是理不理的樣子，他頓時就是一肚子的氣。

不得就上前找了個茬子，賞了對方幾個大。

這事發生之后，他表面上看起來滿不在乎，但是，心里卻是有些后悔自己沖了，畢竟那王承恩可是信王邊的人，若是真是他在信王面前歪歪，自己可未必討了的好去。

回到緝事廠，他向自己的干爹，也是他的靠山，大檔頭陳唐說了此事，他原以為會到一陣呵斥，沒想到陳唐揮揮手：“這也算個事，不過是信王邊的一個小宦，我東廠盤問一番，可不是正常的很的事麼，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是為了信王的安危你才仔細盤查了對方一下，沒事！”

這話一出，他頓時就放心了，沒錯，哥們我可是東廠的人，為的是信王殿下的好，盤查王承恩那個王八蛋，誰也不能說他鄭八金做錯了什麼，就算是信王殿下不高興，哥們我也是按規矩辦事，占著道理呢！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在緝事廠里呆了幾天沒有出門，結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今天，他再也憋不住了，一大早就帶著手下的這幫兄弟，出去散心去了。

西直門那邊有家酒樓，廚子是宮里出去的廚，那廚子以前他就認識，廚子告訴他，那里生意相當不錯。

以前他是沒資格惦記在外面找點財路的，不過，如今他是東廠的人了，這樣的買賣可不能便宜外人，和那廚子兩人一商議，那酒樓就算是了他們兩人的眼了。

今兒他得再去“勸勸”那酒樓的老板，看看用什麼價錢，讓對方將這酒樓給賣了，說實話，來來去去那酒樓好幾次了，這事還沒談下來，他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頭兒，我說至于這麼麻煩嗎？”邊有幾個番子，都是知曉這事的，隨著他往西直門那邊走，番子們就知道他是去那酒樓了。

“一個外地的商人，在咱們地面上討飯吃，咱們看得上他的買賣，是給他面子，這事頭兒你給咱們兄弟，保管三天之他滾蛋，頭兒一兩銀子都不用出！”

“你知道個屁！”鄭八金鄙夷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手下，這些家伙是沒在宮里混過啊，不知道有的事，哪怕是過場也得走一下。

“買賣就是買賣，可不是巧取豪奪，銀子是一定要給的，不過是多的問題！”他教訓著自己的手下：“重要是這酒樓買賣，得有中人，有府見證，這才合規矩！”

“咱們不就是府嘛，和一個小商人還講規矩?”

“咱們今天要是和這個小商人不講規矩，那明天別人也可以和咱們不講規矩！”鄭八金微微哼了一聲：“京城里咱們惹不起的人多的是，講規矩可不是為了那個小商人好，是為了咱們自己好！”

“這話說的不錯，我這人最喜歡講規矩的人了！”一個聲音突然從他們幾人面前傳來，有人一邊拍著掌，一邊攔住了他們。

酒樓堪堪已經在面前了，鄭八金站定了腳步，有些狐疑的看著眼前的這人，以及這人后的幾個人。

“你什麼人，敢攔住我們的去路！”有番子厲聲喝道：“東廠辦事，閑雜人等讓開！”

“學生就是一個無名小卒，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一下鄭檔頭……”那人一襲青衫，看起來就是一個人畜無害的窮酸書生。

“你說！”鄭八金點點頭，心里卻是提高了警惕，大街上將他攔住還得出他的姓氏職司，但是他卻不認識對方，這事已經就不大正常了。

“那邊那位姑娘，你可認識！”窮酸書生指指后的，酒樓二樓的窗口，一個年輕對著鄭八金笑著揮了揮手。

“不認識！”鄭八金干脆利落的說道：“你和那位姑娘是酒樓的老板請過來置我和他的事的嗎？”

“看來，咸安宮你還是去的太了！”那窮酸書生笑的盯著他，對著他招了招手，他下意識的以為對方要對他說話，將臉湊了過去。

“啪！”就聽得一聲脆響，他覺眼前一陣金閃，然后，他張大，一臉的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窮酸書生：“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邊的番子們見到鄭八金吃了這書生一掌，有手快的，直接就將腰間的鐵尺出來了，氣氛一下張起來。

東廠的人當街被毆，這些番子們還從來沒遇見過這事。

“打勤不打懶，專打不開眼，連奉圣娘娘邊的人都不認識，不打你打誰……”窮酸書生抖抖手，似乎手被他的臉皮震疼了一樣：“怎麼，不服氣，不服氣你打我啊！”

“都別來！”鄭八金制止住蠢蠢的番子們，回頭再看了一眼酒樓的二樓，渾然不顧臉上逐漸凸顯的指痕，生生的出一個笑容：“您剛剛說，那位姑娘是奉圣娘娘邊的姐姐？”

“你自己去問啊！萬一我是在瞎扯呢？”窮酸書生嘿嘿一笑：“別人都說我像個說書的，說書的人里能有幾句實話！”

“別！”鄭八金訕笑道：“不知道這位姐姐怎麼稱呼，我不知道是這位姐姐看上了這買賣，才在這里瞎折騰的，我這就走，我這就走！”

里說著走，眼睛他卻是看著眼前的這窮酸書生，對方不留下字號，他是肯定不會走的，至于留下了字號，他回頭一打聽就知道是真是假，惹得起惹不起了，到時候這口氣是自己咽下去，還是再找回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宮里出來的人，哪一個不是能屈能的，一個耳算什麼事！

“李扶搖！”窮酸書生仿佛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樣，悠悠說道：“就連你們廠公也甚是疼，要不要你去問問你們廠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