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單喜帶來消息, 說是已經打聽過了,那宅子的確跟阮冬說的一樣,沒有問題。
蘭因便也沒再說別的話, 讓人了錢后又讓停云帶著人先去城里整頓府邸,而依舊待在莊子里,或是看看賬本或是帶著時雨去莊子里走走,日子過得倒也清閑自在。
這天下午。
剛睡完午覺醒來。
屋中無人, 喊了一聲時雨,進來的卻是紅杏。
“主子醒了?”紅杏替起帳子,又心的端了一盞溫水過來。
蘭因喝過后問,“時雨呢?”
紅杏低聲答道:“伯府來人了,時雨姐姐出去接待了。”
蘭因想了想, “碧邊的?”若是蕭業派來的人,紅杏絕對不會是這般模樣,只怕早就吆喝著要給梳妝打扮了。
邊這幾個丫鬟雖然從不與說,心里卻是盼著跟蕭業能和好的。
紅杏咬點頭, 正想說話, 外頭便響起了時雨的聲音,似是再問醒了沒,得到準確的答復,便打簾進來了。
看著一臉不高興的樣子,蘭因好笑道:“誰給你氣了?”
時雨抿著,不肯說話。
蘭因看這副模樣, 心里大概也清楚是怎麼回事了, 沒問, 只看著手里的包袱說, “碧送了什麼東西過來?”
時雨這才開口, “許姨娘給您做了一雙鞋子。”
蘭因聽到這話,倒是很有興致,“拿來我瞧瞧。”等時雨把鞋子捧過來,掌了一眼又起試了一番,大小正好,走了幾步笑了笑,“碧的手是真巧,花樣也好看。”
時雨看著面上高興并非作假,原本心里的那肚子氣倒是也慢慢消散了。
罷了。
主子高興就好了。
至于那個伯府,以后就算世子八抬大轎喊人過來,都不希主子再回去了!
蘭因坐回到床上,了鞋子讓紅杏收到一旁,看著時雨臉又恢復如初才又笑問,“現在能說了?”
“還不是二小姐。”
時雨說到這還是有些生氣,“奴婢問蓮心,那日世子和二小姐怎麼回事,蓮心說二小姐那日一大早就離開了伯府,世子怕出事便追了出來,這才有了兩人在山腳爭執的事。”
蘭因聽到這話,挑了挑眉。
上輩子可沒這樣的事,怎麼如今走了,這兩人反倒爭執起來了?是了解顧子的,如果不是蕭業說了什麼,是絕對不可能從伯府離開的。
所以——
蕭業這是和顧說了什麼才把人這副模樣?靠著引枕沉著,忽聽時雨說道:“奴婢以后再也不勸您和世子和好了。”
“嗯?”
蘭因聽到這番話,有些詫異,抬臉,笑問,“怎麼了?”
時雨咬著,說了顧的病,看著蘭因有些怔神的模樣氣道:“奴婢只是覺得有二小姐這樣的人在,您和世子一輩子都好不了!”
什麼憂思過重,什麼弱癥,什麼早逝之相。
看就是閑的!一天到晚不干好事,就知道跟自己的姐姐搶姐夫,倒是希老天爺顯靈,直接一道雷劈死算了!
也算是想通了,只要二小姐在,就算主子回去也沒什麼好日子過。
世子一看就拿二小姐沒辦法,那日后豈不是二小姐說句頭疼腦熱的,世子就得往那跑?保不準還得責怪主子,時雨只要想到這樣的形就覺得眼前一黑,也不得不慶幸虧得主子果斷,一開始就從那樣的牢籠里跳了出來,要不然長久以往下去,只怕主子也得憂思纏。
想到這個可能,時雨小臉都變白了。
這會別說讓再勸主子回去了,恨不得自己拿把刀天天在主子跟前守著,誰再來勸主子,就直接拿大刀招待他,什麼壞心腸,把人往火坑里推!
蘭因沒看時雨,而是在想顧的病。
前世顧雖然也弱,但并未聽說有這樣的病,倒是也不認為顧伙同大夫騙蕭業,這個妹妹有心眼卻沒手段,何況如今一依靠都在蕭業那邊了,若讓蕭業知道拿病騙他,反而得不償失。
顧還沒這麼蠢。
搖了搖頭,蘭因也懶得再去想這兩人的事,左右如今他們橋歸橋,路歸路,自己走好自己的道便是。
相比去心這兩人的事,蘭因倒是更愿意把心思放在自己的鋪子上。
手里如今還有十間鋪子,除了顧家給的六間嫁妝鋪子,還有四間是外祖母私下給的,一間香料鋪子,收益不高不低,一間米鋪還有一間書鋪,別說收益了,如今只差是賠錢了,另有三間吃食鋪子生意還算不錯,剩下的四間卻都是綢緞鋪子。
這四間綢緞鋪子便是外祖母給的,早年算得上是非常賺錢,畢竟是外祖母給傍用的,若不掙錢也不會給了。可這些年南北商行互通往來,蜀錦、云錦也不再是稀罕之,汴京城中便有不人賣這些布料,賣得人多了,生意自然也就差了。昨日蘭因過去的時候,幾個掌柜就都在跟抱怨此事。
蘭因想事的時候有掐手指的習慣,之前忙伯府的事,這些鋪子也沒什麼力去管,如今既然有時間了,自然該好好整頓一番。
最主要的就是這四間綢緞鋪子了,該怎麼讓它們起死回生呢?
余一掃被紅杏收到一旁的鞋子,蘭因神忽然一頓,外頭有鞋賣,卻從來沒有賣,富貴人家自己家里養著繡娘,至于那些窮苦人家也都是自己抱回家做裳。
汴京作為天子之都,流行可謂是一季一個變化,蘭因別的不會,但比旁人多活了兩年的時間,看的東西也多。
心里忽然一熱,掀被起,吩咐,“給我研磨。”
兩個丫鬟不知要做什麼,但見一臉興致的模樣,也不敢耽擱,忙應一聲,紅杏跑去研磨,時雨給人拿來一外披著。
后面這幾日,蘭因除去吃飯便都待在房間想鋪的事。四間綢緞鋪,布料自是不缺,只是了繡娘,不過這個無礙,回頭著人去請便是,最主要的還是樣式和花樣……樣式花樣對蘭因而言并不困難,從前時常參加宴會,而子之間,說的最多的便是裝扮,心又巧,便是不喜歡那樣的宴會也都會做主功課。
時雨端著茶水進來,看到蘭因還坐在桌前寫寫畫畫,不由放輕腳步。
這幾日也知曉主子是在忙碌鋪子的事。
不懂賺錢,對賺錢也沒什麼興趣,但人忙碌起來就不會胡思想,也就樂得見主子忙碌一些,正想跟從前似的放下東西離開,卻被蘭因住,“你回頭讓孫掌柜去招一批繡娘,先不必派活,等回頭我去城中再代他們。”
“好。”
“再去一趟伯府。”
時雨現在一聽到伯府兩字就不高興,蘭因看著嘟得都能吊起油壺了,不由好笑道:“你讓人把這封信給碧。”
聽說是找許姨娘,時雨的臉好看了一些,只不過……
皺眉,“您是想讓許姨娘幫您?”
蘭因并未否認,只說,“碧的生母是蘇州有名的繡娘,有些花樣和技法比我更懂。”
時雨便也未再多說,要拿著信下去的時候才道:“對了,停云今早來信了,說府里收拾的差不多了,您隨時都能過去。”
“這麼快?”
蘭因有些驚訝,略作沉后說,“那明日就下山吧。”
在莊子里辦事到底不便,何況如今還得理鋪子的事,“對了,盛媽媽那來信沒?”
“來了。”
“三日前來了信,估著再過些日子就該到了。”
蘭因點頭,“那你派個人在莊子里等著媽媽,等人到了就把媽媽接回府里,年紀大了,舟車勞頓,記得給人備好馬車。”一通吩咐完,等時雨走后也有些累了,喝了口熱茶醒了醒神,便站在窗前看外頭的風景。
快五月了。
距離醒來也有十多日的景了。
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蘭因想起剛醒來時,還有些怔然,那會不知道要做什麼,只是想著要離開伯府,要離蕭業和顧他們越遠越好,沒想到如今竟也漸漸走出了一個章程。
還是不知道以后會如何。
但不會畏懼,也不會再渾渾噩噩。
蘭因角輕翹,的臉上滿是對未來的希冀和向往,看著窗外大好晴天,舒適的瞇了瞇眼,任這溫暖的夏風輕拂的臉龐,而后輕輕折下一枝臨窗的一枝開得正艷的桃花,低眉輕嗅。
……
齊府。
齊豫白也折了一枝墻邊的桃花。
他今日休沐在家,看了一眼隔壁的高墻,打算去陪祖母用飯,拿花過去的時候正好聽祖母和衛媽媽在說話,“我聽隔壁這陣子靜不小,是有人搬進來了?”
“前幾日搬進來的,不過老奴也只瞧見下人進進出出,主家倒是沒瞧見。”衛媽媽給人剝著橘子,里跟著說,“瞧著倒是有規矩,那日我正好出門見他們搬東西便多看了兩眼,一個俏丫鬟瞧見還問我是不是靜太大吵到我們了?”
“都說奴仆隨主,丫鬟如此,主家的脾氣想必也不差。”齊老夫人吃了一瓣橘子,“都是街里街坊,回頭你讓人看著些,若有什麼需要,便讓人搭把手。”
衛媽媽笑著哎了一聲,瞧見晏歡打起簾子,他家爺捧著一枝開得正艷的桃花進來,笑著站起來,給人問好,“爺來了。”
齊老夫人一聽這話立刻轉過頭,瞧見齊豫白,臉上笑容更深,看著他手里的花直笑道:“今日怎麼這麼好的興致?”
“瞧著不錯,隨手摘的。”齊豫白說著便給衛媽媽讓人找個瓶子起來。
這孫子什麼時候有這樣的好了?他不是最不喜歡這些花花草草嗎?齊老夫人略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青年神平靜,也瞧不出旁的緒,也就沒多說什麼,只繼續吃著橘子和人說,“祖母年紀大了,不喜歡這些花花草草了,你還是多花些心思在你那位心上人的頭上。”
說到這個,齊老夫人又看了一眼自家親孫一眼,“齊豫白,你不會是唬我的吧?我看你整日除了上朝去大理寺也沒去別的地方,一到休息日子就待在家里看書。”
越說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不由對著他的胳膊拍了一下,虎了臉氣道:“你這臭小子,現在還會哄騙你祖母了?!”
齊豫白無奈,“我何時騙過您?”
這……
齊老夫人神一頓,“好像沒有。”
齊豫白怕橘子吃多了上火,讓衛媽媽把那一盆橘子收起,自己給人剝著核桃,里跟著說道:“如今有事在,我亦不好叨擾,過陣子就好了。”
他說得一臉認真,齊老夫人一時也不清楚他說的是真是假,只能哼道:“你要是敢騙我,我就跟你祖父去告你的狀,讓你祖父去你夢里訓你。”
得了保證后,齊老夫人也就沒再說這事,飯菜還沒送過來,一邊吃著核桃一邊問齊豫白,“隔壁搬來的人,你見過沒?”
“沒。”
看他一臉冷清的模樣,齊老夫人也沒懷疑,家孫子一向只關心自己關心的,與他無關的,他從不理會。
“回頭搬過來了看看,若是好相的,也可多走走。”
“從前以辭沒婚的時候,你還有個伴,如今以辭了親有了孩子,也就沒什麼空閑了。”想到涂家那個小娃娃,齊老夫人就眼饞的不行,看自家清風道古的孫子也是越看越嫌,繼續埋汰起人,“以辭比你還小一歲呢,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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