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湯圓小說 耽美BL 獨立電影人 第5節

《獨立電影人》第5節

道如何置,日日夜夜心驚跳。親戚本是黑龍江省宣傳口的一個長,80年去了深圳工作。他利用在改開以後實行的價格雙軌製,還有自己在黑龍省多年積攢下的人脈,從深圳批發新聞紙再轉賣給東北報社,一下賺了十萬塊錢,被嚇壞了,不敢幹了,可十萬塊已經來了,在口袋裏滾燙滾燙。要知道,倒買倒賣是違法的,這個作“投機倒把”,82年以後還被嚴打,被認為是破壞經濟,“五金大王”“電大王”這個大王那個大王還曾經被全國通緝,雖然後來又放寬了,八大王也平反了,然而罪名還在那兒,親戚本不敢用錢,何況他是“倒爺”裏麵最嚴重的員“倒”,前年還在嚴肅整頓。

謝蘭生聽了,用單位的電話聯係,勸說:“您把十萬投資進來,我拍完片再還回去,這筆錢就有由頭了,是投資的……嗯嗯,回報。咱也不說是要拍片,咱們就說做買賣用。如果電影賣出版權了,我先歸還投資部分,剩餘利潤再五五分……您看這樣可不可以?”

他把事實全都說了,讓對方選擇。親戚想了想,覺得這樣下去十萬肯定永遠不了了,能洗一遍就是一遍,洗完不管什麽由頭都比“倒賣”要好得多,真打水漂就打水漂了。於是雙方寫了欠條——謝蘭生在湖南擺攤兒,如果賺了就分給他。金額那欄數字很小,而實際上是十萬整。謝蘭生又保證出事絕不泄資金來源,會說是從香港借的。

謝蘭生的膽子很大,覺得自己拍片、賣片,參加一些中小影展,不會被人給發現的。至於親戚那一邊兒,不敢吱聲,更沒事了。

謝蘭生沒想到的是,簽完“借款”的條子後,那位親戚越想越爽,又拉來了一位倒爺。對方也要投資電影,也是十萬塊。

Advertisement

一下有了20萬塊,謝蘭生非常興

他算過了,省省的話,25萬就能拍完《生》,而本會主要用於買膠片和衝洗膠片。“拍電影”的門檻太高,買菲林和衝洗菲林就要至二三十萬。

他想,80%都搞定了,5萬塊很容易湊齊。

…………

然而偏偏事與願違。

最後的這5萬塊錢無論如何湊不出來。兩個倒爺都不認識別的倒爺,束手無策,而正經掙錢的親戚們都覺得他巨不靠譜。母親對他不好好在國企上班卻總想著狗異常憤怒,隻是苦於抓不住他。

他心煩到睡不著覺。為了湊錢,他甚至在園裏演大猩猩,一天10元,園的負責人直誇“謝蘭生你演的真好!”

一點一滴時間過去,轉眼到了三月下旬。

廠裏有了一個參觀“好萊塢”的絕佳機會。誰都想去公費旅遊,最後,大學畢業、會英文的謝蘭生被填進名單,給領導當備用翻譯。他將會跟瀟湘廠的幾位領導和大導演一道兒到LA考察學習。

雖然隻是兼職翻譯,謝蘭生也十分珍惜。

湖南長沙到杉磯本沒有直飛航班,北京到杉磯也沒有,他們一行十幾個人前後經過三次轉機才降落在天使之城。

這個地方一邊是大海,一邊是沙漠,矛盾,卻,幾乎永遠

他們看了幾個公司,學了一些拍攝技巧,逛景點、買東西,到離開的前個晚上又走進了一家賭場。

LA最大的一家賭場。

有一些人見識過了,沒來,另一些人則十分好奇,拉著翻譯和謝蘭生一起看看這在國絕不可能明目張膽存在著的腐朽墮落。

進賭場後大家散開,自己逛,自己玩兒。

謝蘭生在賭桌中間來來回回穿梭了陣,發現基本全是“21點”。從錄像廳的香港片他早知道它的規則,不過親眼看到人玩還是覺不大一樣。

Advertisement

一臺桌子旁站著的荷是個華裔青年,五英俊,十分紮眼,最漂亮的是一雙眼,黑漆漆的,深潭一般。他穿著荷的西裝,謝蘭生是頭回見到有中國人能把西裝前那兒撐得鼓起的。

謝蘭生總覺得荷的模樣兒十分眼,想了半天想起來了——他特別像剛在歐洲拿了華人首個影帝的莘野。謝蘭生在剛開始時覺得這人就是莘野,畢竟對方真住在LA,後又覺不大可能,因為莘野的繼父是非常有名的oldmoney,本人也是十分順遂,怎麽可能來當荷,二人應該隻是相似。何況莘野在電影裏演的是個鄉村青年,也看不出本來樣子,太容易被認錯了,可能,看著像的反而不是他,看著不像的反而是他。

覺到了直勾勾的兩道目,荷抬眸,上下打量他了一番。

謝蘭生把視線收回。

十分鍾後,他站在了老虎機前。

這玩意兒十分簡單,塞金的現鈔進去,再拍按鈕,就可以了,屏幕上頭所有東西都會自己起來的。謝蘭生也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才來一趟,應該順手經曆經曆。21點他不敢玩,老虎機卻是沒問題的。

謝蘭生手兜,出一張100元,他趕放回去,再,這回出的才是1元。

他剛才看了,這些老虎機的最小金額是50分一次,最大金額是50元一次,差著100倍呢,50元他不敢玩,50分還是可以的,試試嘛,就當一次人生驗了。要知道,他每個月全部收加在一起才隻有250,人民幣。

不過,就在謝蘭生把1金塞進去時,他的手指突然停住了。

等等……

人人都說他這樣的賭博新手運氣會好,是真的嗎?

Advertisement

鬼使神差,他看向了幾米之外角落裏的那臺機

沒人,空的,一次五十。

要是能中最高的200倍,就會有一萬元了……五萬人民幣。

宿命般的一個數字。

謝蘭生的兩道目釘在它的上麵。

他總共能打上四次。

200元,1000人民幣,這是他的全部積蓄。他雖然已工作一年,吃廠裏的,住廠裏的,可往返了幾次北京,也並沒有攢下多。這次來國參訪訪問,以防萬一,他全帶在上了。

這200元,要打水漂嗎?

他告訴他自己冷靜,別發神經。贏200倍的概率太小,砰砰按幾下,1000就沒了,太傻了。

可是,萬一……呢?萬一真的,賭博新手運氣好呢?

機子靜靜立在那兒,讓謝蘭生心的,手也的,好像有道什麽鉤子正輕輕地勾著自己。他想起了北歐神話勾引水手的塞壬來——用歌聲吸引水手,讓他們統統葬大海。

傾盡一切,孤注一擲,這兩個詞讓謝蘭生有些上頭、有些發暈。

上文藝青年的那又沸騰了。

當導演的,都對“命運”有獨鍾。他想,也許,今天這家賭場就是自己人生真正的開端呢?他走投無路、幾近絕,他付出所有,拚死掙紮,接著命運垂青於他,從此一切柳暗花明。電影裏麵都是這樣的,主角們在沒希的時候創造出了奇跡,峰回路轉。

他不想要留下憾,即使隻是多年以後“萬一當年賭贏了呢”的呢喃。

他不願錯過任何機會。

嗨,反正隻是200金,1000人民幣。

與5萬比杯水車薪,留下來也沒有屁用。

就這樣吧,不管了,他媽的。

謝蘭生渾地坐在了角落的凳子上。他手指發抖,把200金塞了進去,而後,不允許再後悔一般,“哐”地一聲拍下按鈕,心砰砰跳,一下一下撞擊咽,生疼生疼的。

Advertisement

屏幕閃過繽紛的,數字7和其他圖案繞著軸承飛速旋轉。這老虎機是“777”,一共三欄,各自旋轉,如果全都停在“7”上,就是大獎。

什麽都沒,輸了,扣50。

第二把第三把,又被分別扣了50。

再來一把就玩完了……謝蘭山又按下按鈕。

他並不知遊戲規則,隻能等機給他結果。∴∴

第一個轉出來的是櫻桃,第二個是別的東西,第三個出來的又是櫻桃。

謝蘭生想全結束了,誰知機子告訴他說兩個櫻桃是贏雙倍,他的本金變了150。

這麽神奇嗎……

他繼續玩兒,一會兒輸點,一會兒贏點,一會兒不輸不贏。那二百塊居然還他媽能撐,始終在50到150間晃

而在賭場中心區域,趁著一局的間歇,一高大的華裔青年到莘野的邊,說:“Yves,看那邊兒……那個賭鬼破爛鞋,卻好舍得打老虎機。打最大的,50一次,嗬嗬……”

莘野抬眼:“這些人早沒救兒了。”

他接了部香港導演關於“賭神”的商業片,不過,為了觀察現實當中所謂“賭神”的模樣兒,他弄了個荷兼職。荷的活沒多難做,各大賭場經常招聘,莘野皮相好氣質好,本不費吹灰之力。

也不知道按了多久,謝蘭生都有些麻木了,也困了,眼皮耷拉著,思緒逐漸地飄遠了。

直到他被一陣刺耳的響鈴聲嚇到跳起來!!

屏幕上,慶祝畫麵彩繽紛。而正中間,三個連著的“7”擴大,又回,再擴大,再回,那響鈴聲大到離譜,謝蘭生的耳直跳,周圍一些賭徒、遊客也被靜吸引過來。

謝蘭生的雙拳握,沒忍住,大起來。

一些東西如同火球將要衝出他的咽,他不住,隻能這樣大吼幾聲,讓他心髒裏的熱氣稍微散去那麽幾縷。

“啊!!”他狀若癲狂,轉過,跟後的一個老黑結結實實來了個bighug。

放開老黑,他又挨個擁抱別人,而後出吐出來的ticket,看了一眼金額—一萬USD。他高高舉起ticket,大著,在人群中去,用最快的速度一路跑向cashier。途中撞到好幾個人,他都大笑著,轉個圈兒,跳舞似的,道歉,繼續跑,最後一下撲在櫃臺上,應該很疼,可他仿佛渾然不覺。

莘野看著,覺得賭鬼不可理喻。

醜態百出,整個人生全部指便是這種意外之財。

莘野收眸,不再看了,他的拔筆直,眼神卻是懶洋洋的,繼續發牌以及坐莊。

沒過多久,莘野就被人換班了。他下了西裝外套,提在手裏,又扯散了領帶結,解開最上一顆扣子,走出賭場。

在通往停車場的一條小巷中,他又看到那個賭鬼,就在幾個賭場保安旁邊。

賭鬼正在上躥下跳,張牙舞爪。他注視著某個地方,一會兒向左弓步,兩隻胳膊齊刷刷地向左邊,一會兒向右弓步,兩隻胳膊齊刷刷地向右邊,很神經。

莘野走過去,終於知道賭鬼是在幹什麽了。

他麵前有三隻野貓,他正做出各種誇張的作,讓大野貓全都看他、注意到他,當野貓的視線焦點。

很興的樣子。

莘野

猜你喜歡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