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廠裏甚至專門派了一輛車去接他回家。這一兩年民航倒是蒸蒸日上、發展起來了，可謝蘭生還是很坐。

祁勇材十分高大，留著濃的絡腮胡子，手中提著大旅行包，十分有藝氣息。莘野一眼就看見了，雙手兜，喊了一句對方名字，側了側臉，示意他到出口匯合。

而謝蘭生剛一匯合便殷勤地幫忙拎包，噓寒問暖。

祁勇一出首都機場便迫切地打量四周，看建築，看馬路，看車輛，看行人。

他沒忘記，他回來是變化的。

然而，當謝蘭生還有莘野帶著他先坐火車、再坐客車、再坐驢車地趕到了盱眙村時，著漫天的黃沙，著滿目的土房，祁勇想哭了。

日他先人，他被忽悠著簽合同了。

發展呢？繁榮呢？照片上的高樓大廈呢？

怎麽實際是這樣的！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謝蘭生是北京土著，卻選擇了如此冷僻的一個地方當片場，有完主義強迫癥。而謝蘭生還沒有車，去大城市要先坐驢車再坐客車再坐火車。正常劇組肯定有車，這謝蘭生窮到離譜。他本以為時不時就都能開車回北京的，最差也是回個城市。他在LA住，不怕開車，不就一兩小時的。

小紅小綠、歐囡囡還有岑晨全都鳥兒一樣歡欣地衝出來，迎接最後一位主創。

尤其小紅這孩子，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睫撲閃撲閃，不自覺地雙手合十，：“祁大攝！！！”

祁勇：“…………”

小紅攥拳，原地跳跳：“祁大攝，您可終於是到了呀！我們幾個日盼夜盼，人員終於又湊齊了！《生》可以再開機了！！！”

“是啊，”小綠道，“暫停好久，都長了，還是拍攝更有意思。”

祁勇：“…………”

見攝影師沉默了，謝蘭生也愧疚的，挽回道：“咱們先在鄉裏拍一個月，爭取能到三星期，再回北京拍三星期，最後去深圳度假度假，全麵三個地方，好的。我在北京一同學是北京邊上桃樹鄉的，他說可以把自己家借給我們拍攝景，我看了，比較合適，可以拍攝屋裏邊的幾段劇。”盱眙村還沒通電呢，幾個景不大好拍。

祁勇木然地看向他。

回北京也還是沒車啊？

謝蘭生又看看四周，道：“咱們環境是不太好……如果您想毀約也……我還是出來回機票，也給您結三天的錢。你看看……您要走嗎？”

謝蘭生的這話一出，周圍倏地無比安靜，死寂一般。小紅小綠、歐囡囡以及岑晨八道目都沉默地向祁勇。

祁勇隻覺得周圍宛如有了什麽悲傷的BGM，有些煩躁，掉頭就往房間裏走：“都到這了，還走個屁！三個星期還可以了。”

謝蘭生長舒了口氣。

自己拍攝獨立電影想要請到真電影的攝影師和錄音師可以說是難於登天，他本以為隻能隨手再拉兩個拍廣告的了，沒有想到，他想要的主創人員他坑蒙拐騙全弄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正常來說，外景景肯定都在這個鄉拍，為了劇，後半回京。

第14章《生》（十二）

攝影師和錄音師這兩個位置再次被填上，一切重新走上正軌，謝蘭生又高興起來，《生》拍攝繼續進行。

祁勇還對謝蘭生說：“為了增加現實，第101場、第105場、第109場，還有……我希用超16毫米的攝影機拍，然後後期再進行擴35毫米的製作。”

攝影師的任何意見謝蘭生都盡量滿足，他想了想，說，“行，等拍完其他場次，我讓小綠去河北買16毫米那部分膠片。”超16毫米，的確會更有現實。對於《生》祁勇真的在花心思。

祁勇不是非常相信羅大經的攝影水平，因此，他把之前拍攝過的幾個場景都重拍了。這個時候謝蘭生倒謝起羅大經的幹脆利落來——裝兩三天就跑路了，比兩三周再跑的好。

祁勇喜歡小紅小綠，耐心地教導他們：“小紅小綠，記住，調頻用葉子板，調焦用圈。葉子板是調轉速的，你這樣開，就從一秒一格到一秒兩格了，這臺機要一直開最快能到一秒150格。標準格數是24格，最符合人的視覺習慣，所以，故事片，除非有啥特殊需要，都是一秒24格，就是一秒形24張底片，把葉子板開到175度就可以了，非常簡單。”

小紅小綠：“哦哦哦哦！”他們兩個很興趣，而羅大經從來不教。

“還有圈，我說用8就用8，我說用5.6就用5.6。數字越小，圈越大，進越多，景深越小。還有焦點……焦距……”

謝蘭生看著，覺得真是請對人了。

他其實還愧疚的。

祁勇好好的八星期“親祖國變化”被他削五星期了，而剩下來的三星期則必須在這種地方。謝蘭生在心裏覺得回北京後會好一些，雖然還是沒有車，但起碼不用坐拖拉機了。

祁勇其實也抱怨過“你們兩個騙人家來”，而莘野則是輕瞥一眼，說“一把歲數了，別撒”，讓祁大攝當場噎住。

唔。

謝蘭生想趕一趕工。提早完外景拍攝，帶祁勇從盱眙這個鳥不拉屎的地兒出去。

這是可能的。

莘野還有歐囡囡的表現都超出預期。莘野總能一次到位，歐囡囡也好的，在“賦閑”的一個半月他們都把角弄了，不管是臺詞還是什麽。因為需要節省膠片劇組每天都會排練，謝蘭生用膠帶圈出演員走位的邊界，新來的攝影師祁勇事先打還有試，與此同時據排練現場思考攝影技巧，也不需要太多準備，可以趕。

事最多的其實是導演。他要最後思考節、琢磨臺詞、仔細考慮表現形式、準備道、布置場景、用跳棋來研究走位、思索如何講解劇本並啟發和帶演員……時間怎麽都不夠用。

因此，劇組可不可以提前完工盡早離開主要是看謝蘭生他能不能再提高效率。

謝蘭生已經每天隻能睡上三四小時了。現在天氣還有些冷，但謝蘭生為不打擾其他的人養蓄銳總是半夜蹲在屋外叼著手電研究走位，三點回來，休息會兒就又跟大家一同起床了。

可謝蘭生是真的想早點兒從這裏出去。

這一方麵是為了祁勇，另一方麵也是為了節省資金。

本來缺口隻有2920塊，但祁勇的來回機票又讓預算超出不，現在直6000塊了。至於小紅小綠還有歐囡囡先回家再回來的錢謝蘭生都懶得算了。

把睡覺時間到最又把吃飯時間到最後，謝蘭生無意中發現，“洗服”也花時間的。這個地方沒自來水，全都是從井裏打的，一盆一盆倒來倒去讓他覺得十分麻煩。

可盱眙村灰塵漫天，不洗服太髒了，太惡心了。

他一共就兩套服。

怎麽辦呢？

經過仔細研究，聰明的謝蘭生發現，比較容易髒的地方主要就是兒！這個地方到是土，兩條子的兒基本兩天就要洗洗。其次呢是兩個袖口，因為經常趴著寫字。謝蘭生不經常出油，領口這些倒是還好。

“嘿……”謝蘭生知道了。

於是，每隔兩天，謝蘭生就用大剪刀把給剪掉一截，再把袖口也剪掉一截，接著穿。這樣他就不用洗了，兩套服足夠對付到三周後回北京的，頂多中間領口。

就這樣，被剪兩次後，他的子變九分，再被剪兩次後，他的子變八分，再兩次後，變七分，越來越短。

他覺得他可真機靈，總能想到解決辦法。

哢嚓一下直接剪了，比隔天洗省事多了。

…………

《生》開機六七天後，見謝蘭生越穿越短，時不時就注意他的莘野終於覺出不對勁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謝蘭生，”隻要不在《生》片場莘野通常不“謝導”，他說，“你這子還有袖子，怎麽回事？越來越短？”

“這個，”不到必要不撒謊的謝蘭生也沒想瞞，“因為想再趕趕進度我沒時間洗服了。這樣好的，哪兒髒了就剪下去，十來秒就全完事了，不耽誤，有這功夫還不如把《生》劇本提高提高，或者把表現形式進進呢。剪剪服無所謂了，我覺得也舒服的。”

“……”莘野再次被謝蘭生給震撼到說不出話。他一向都注重品位，不能理解糙這樣的。

他再一次打量對方。

謝蘭生的皮很白，半截蓮藕似的小臂還有同樣白的小從被剪的參差不齊的袖管和管中出來，有強烈的視覺對比。

“……”莘野努力不讓自己罵對方個狗淋頭，深深吸氣，說，“襯衫，了。”

“啊？？？”

莘野不想再廢話了，直接上手解扣子。謝蘭生總習慣於把扣子扣到最上邊的，莘野手解開兩顆，看到對方頸子和兩邊鎖骨的界，頭一滾。

謝蘭生把莘野一攔，呆呆地問：“你幹嗎？？？”

莘野隻是又重複道：“襯衫，了，不要讓我說第三次。”

話到這裏謝蘭生也有點明白對方意思了，他有一些不好意思：“不用，真不用，我這樣兒不錯的，舒服的，沒事兒。”

“不要讓我說第三次。”

“……”僵了會兒，知道對方想幹什麽那就非得幹不可，謝蘭生被莘野氣場到有點不了了，服了，妥協了，小聲地道，“那謝謝了，等回頭兒我幫你洗……就過一陣回北京的。”

“行了。”

雖說一個大老爺們膀子也正常，但謝蘭生對當人麵了還有點抵，於是背過去，麵向書桌，一顆一顆解了扣子，褪下襯衫，出背脊。他把襯衫團在手裏，從另一側肩頭上麵rou地一下扔了過去。

莘野放肆地瞇了瞇眼。

對方背脊異常，肩胛骨比較突出，中間脊柱深深凹，剛才褪下白襯衫時蝴蝶骨上一，又一張，非常漂亮。腰細，有明顯的兩個腰窩，後腰以下突然翹起並藏到牛仔裏。總偏瘦，然而胳膊線條十分好，不過分壯實，也不孱弱，腋下到腰再到這一收一放的線條也十分好。

“行了……”謝蘭生手叉在腰上，側過臉向後麵瞥，“真謝謝了，以後會還的。”

見謝蘭生不好意思，再加上還想看更多，莘野臨時改變主意，一揚下，說：“子，也了。”

“啊……？”謝蘭生可有點懵了。

子也？

這不好吧。

他沒忍住，用左右手死死提住他自己的兩邊腰。

“別廢話。”

莘野一向氣勢驚人，幾步走過去，兩隻手從對方腰的左右兩側了過去，在謝蘭生腹前一合，直接解他的皮帶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