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這回頓了頓，故意沉默幾秒才道：“嗯，不恨了。”

江絮相信了，他鬆口氣，下車關門叮囑道：“早點回吧。”

顧輕舟隔著一道車窗，見他往家裏走去，背影逐漸沒在黑暗中，百無聊賴的拍了拍方向盤，片刻後，麵無表從間溢出一聲低不可聞的嗤笑。

天真。

第4章初步針對

江絮租的房子不大，反正夠他一個單漢住了，樓下不遠就是電腦維修店，他跟老板還算，趕在人家打烊前把電腦取了回來，然後晚上照舊熬夜趕圖。

他們這一行幹久了容易猝死，禿頭程度不遜程序員，好在江絮頭發濃，目前沒有掉發趨勢，他定了鬧鍾，淩晨三點才收工睡覺。

這邊住離公司沒有直達車，加上早高峰擁，他每天都是蹬自行車上班，省時又省錢，但很顯然江絮在困倦加的況下選擇忘了自行車已經報廢這一事實，加上熬夜睡過頭，第二天又華麗麗的遲到了。

老羅平時來的晚，不太管他們的打卡況，顧輕舟卻不同，大清早第一個到的公司，於是當江絮鬼鬼祟祟想溜進去的時候，被他堵了個正著。

“小江，”顧輕舟仍是一西裝，他雙手抱臂站在門口，學著老羅的口吻他，似笑非笑的提醒道：“你遲到了。”

江絮莫名覺自己回到了高中時期，被學校委員天天記名字的時候，不自覺帶了點校霸的張狂氣息，他見沒有人看向這邊，單手兜，靠近顧輕舟一步，低聲音道：“哎，好歹同學一場，通融通融。”

他個子高挑，比顧輕舟還要高些，倏的靠近時，迫極強。

顧輕舟無於衷：“公司有公司的規矩。”

江絮聞言直起，語氣不善：“你非得這麽針對我？”

顧輕舟微微挑眉，修長幹淨的手抖了抖考勤表，出言糾正：“不是針對你，而是遲到的隻有你一個，總不能是我害你遲到的，嗯？”

江絮心想可不就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撞爛我的小自行，我至於早高峰搭公堵半路上嗎。

顧輕舟見他不說話，笑了笑，有一種慢條斯理的優雅：“既然這樣，那就照規矩，扣錢吧。”

江絮嘁了一聲：“你扣唄。”

十塊錢，整的跟誰扣不起似的。

簡簡單單三個字是說出了一種壕擲百萬的氣勢，江絮繞過顧輕舟，進了辦公室，大咧咧在位置上落座，毫沒有遲到者該有的愧狼狽。

顧輕舟見狀冷冷勾，也回了自己辦公室，反手關上門。

聽得那一聲哢嚓輕響，辦公室眾人紛紛抬起頭看了眼，作出奇合拍，原本低沉的氣氛瞬間活絡起來，頭接耳的開始吐槽。

“艸，顧經理太嚴了吧，遲到這種破事都管，我現在特想老羅。”

“我就說他肯定不是個善茬，得了，以後夾起尾做人吧，幸虧今天起的早。”

江絮坐在位置上，一邊開電腦，一邊拆了盒牛，咬著吸管刺溜刺溜的喝，李思傲看了他一眼：“被逮了？顧經理說什麽沒有？”

江絮咬著吸管，斜眼看他：“能說什麽，說我遲到了唄。”

李思傲又問：“圖改完沒？”

江絮打開電腦，因為熬夜看起來有些無打采：“熬大夜改完了，今天報預算，盡量把合同簽下來。”

他說著看了眼落地窗外灼熱的，這種天氣跑建材市場，非得活生生曬一層皮不可，椅子一，手敲了敲方洽旁的擋板，笑嘻嘻道：“姐姐，你今天跑市場順帶著把我稍過去唄。”

方洽撇：“能不姐姐嗎，都把我老了，你要去就一起去唄，我哪回沒捎上你。”

經理辦公室有一麵玻璃窗，正對著外間，隔著百葉簾橫過來的隙，能看見江絮跟一個長發生說說笑笑，顧輕舟翹坐在辦公桌後看了片刻，然後起拉上簾子。

桌上的手機一直在震，有十幾個未接電話，都是來自同一個人的，他卻沒理會，看也不看直接掛斷，最後大概是嫌吵，幹脆拉進了黑名單。

壞掉的飲水機早上已經找工人換了新的，顧輕舟泡了一杯黑咖啡，熱氣從杯口嫋嫋升騰，周遭靜的一時隻能聽見空調工作的聲音。

他以前很喜歡吃甜，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逐漸習慣濃苦的味道。

大概他們都變了吧……

顧輕舟這個人很小氣，許多年前的舊事，如果讓他心裏不痛快了，許多年後也依舊會想辦法找補回來，而江絮，現在就是他心裏那個最大的不痛快。

有些事，當初不覺得怎麽樣，但經年發酵過後，就變了此生的意難平。

剛好有員工接下客戶新單，進來與顧輕舟敲定合同，他列好條例後，也沒有人幫忙，自己出去打印紙張，眼神隨便一掃，就看見江絮坐在辦公桌前，一邊咬著吸管喝牛，一邊敲著鍵盤與甲方涉。

顧輕舟走過去，把擬好的合同遞給二組組長，經過江絮旁時，敲了敲他的桌子：“你的單子進度怎麽樣了？”

江絮最近被他逮了太多次，直覺來者不善，看了他一眼，然後坐直，把電腦屏幕上的聊天記錄給他看：“樣圖已經過了，今天和客戶約好談報價。”

顧輕舟聞言看了眼手上的腕表，語氣公事公辦：“幾點？在哪裏約？”

江絮尚且沒有捉他的意圖，隻能實話實說：“中午，禮江道的建材市場附近。”

談合同的話要不了多久，江絮打算順路去買輛自行車，然後在外麵混時間，混到下班直接溜，相比於在辦公室做圖，他更喜歡自己在家裏趕圖，這算是他的一個小習慣。

誰知顧輕舟卻道：“是嗎，我在那邊剛好要辦事，中午坐我的車一起去。”

隻一句話，嚴合杜絕了江絮任何的劃水希。

顧輕舟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說完就轉回了辦公室，江絮目瞪口呆看著他的背影，無聲吐出了兩個字：“我艸……”

方洽圍觀全程，見狀笑的樂不可支：“江絮，你跟顧經理一起去唄，他換新車了。”

江絮側看向：“換新車怎麽了，我也要換新車了。”

方洽問：“你換什麽車？”

江絮說：“自行車。”

方洽差點笑出聲，又忍回去了：“顧經理今天換了輛保時捷卡宴，你能蹭著坐一回也不錯啊。”

江絮：“……”

艸，顧輕舟這幾年到底去哪個世界跡挖鑽石了，明明以前窮的不行，暴富也不是這麽個暴法吧？

中午的時候，大家都去公司樓底附近的餐廳吃飯了，江絮著鼻子自認倒黴，隻好坐在外麵等顧輕舟，不多時對方就出來了。

顧輕舟剛才在裏麵講電話，待看見他時，眉梢還訝異的挑了一下：“真難得，居然沒走。”

江絮跟他一起坐電梯下樓，一如既往從他話裏聽出了些許嘲諷的意味，沒心沒肺的道：“嗯？我為什麽要走？”

顧輕舟淡淡道：“畢竟你不是第一次爽我的約，嗯？”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高中的時候，永遠都是江絮在前麵跑，顧輕舟在後麵追，前者漫不經心，後者任勞任怨，略略一估計，江絮大概放過顧輕舟三十多次鴿子。

數據有點略龐大。

江絮聞言笑開，天生自帶的氣展無疑，眉眼間似有似無的蠱有一種讓人明知是陷阱但偏偏還是忍不住要掉下去的覺：“多年前的事兒了，你還記的這麽清楚。”

走出公司大樓，二人一瞬間被喧囂包圍，顧輕舟邁開步子，頭也不回的走在前方，然後掏出車鑰匙，不經意的道：“如果你被人忽悠著在大雨天裏足足等了六小時三十二分，然後再發一場高燒，我想你也會印象深刻。”

江絮聞言拍了拍後腦，心想自己以前有這麽渣嗎，但仔細想了想，好像還真有這麽回事，隻是那個時候混事做的太多，前因後果已經記不太清楚了，隻記得顧輕舟那個時候請了兩天病假沒來上課。

他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了鼻尖，真心實意的道歉：“對不起。”

雖然以對方的格，不太會接就是了。

顧輕舟發車子，帶笑的角斂去了所有的真實緒，淡聲道：“你自己也說了，多年前的事了，都過去了。”

江絮總覺得他沒有這麽寬宏大量，一個不注意，把心裏話說出來了：“是嗎，我還以為你每次想起來的時候，都會在心裏罵我人渣。”

他話一出口，自覺有點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正想說些什麽描補描補，就聽顧輕舟語氣輕飄飄的道：“你不就是個人渣嗎。”

江絮聞言一頓，下意識看向他，後者卻隻是漫不經心的勾了勾角，沒什麽誠意的道：“不好意思，開個玩笑。”

江絮還能說什麽呢：“沒關係。”

他上學的時候是個學渣，不上學的時候就是個人渣，他自己也承認。

和客戶約好在一間咖啡館見麵，抵達地點後，顧輕舟卻沒走，而是和江絮一起下了車，他看了看時間，然後道：“我和朋友約了見麵，還沒定好地方，剛好就在這兒一起吧，等你談完單子一起回公司。”

世界上沒這麽巧的事兒吧，江絮總覺得他是故意盯自己的，咳嗽兩聲，委婉的道：“這咖啡館太破了，附近有個更上檔次的，要不你去那兒吧。”

顧輕舟反問：“你怎麽不去？”

江絮倒是想去，奈何消費太高，當然，不排除他想把顧輕舟支走的原因，笑了笑，低聲音一本正經的道：“我覺得那邊更符合你的份氣質。”

咖啡館角落坐著一名態富貴的中年子，就是江絮這次的客戶，顧輕舟聞言掃了一眼，然後邁步朝反方向走去，找了個較遠的位置坐下，臨走前留下一句話：“你放心，我沒那麽閑的功夫天天盯著你。”

江絮心說你現在不就天天盯著我呢麽，他打開隨的文件夾確認資料沒有後，在客戶對麵落座，帶著標準的客套笑容：“劉士，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做服務行業的都講究個形象，江絮帥氣的外貌無疑很替他加分，然而這招似乎隻對年輕孩有用，上了年紀的阿姨都不太喜歡他這款，換句話說，江絮長的不是很老實。

劉士是打細算類客戶，對江絮提出的大概報價到有些不滿意，狐疑道：“你們該不會故意吃回扣吧，我聽人說這一行的水可深著呢，一個不注意就被懵了。”

江絮不是第一回遇見這種況，練的出資料圖給看：“衛生間按照之前定好的設計風格，需要用到藝塗料，但是這種地方太，如果用普通的材料不到半年就會發黴褪，所以出於實用角度的話，我建議用防水材質，相應的價格會稍微上調一些。”

他說話的時候，時不時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