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解的事。

江絮握住門把手，忽而意識到自己對顧輕舟的事一無所知，不由得有了瞬間的沉默，等反應過來，正準備把門帶上，裏麵卻忽然響起啪的一聲耳脆響，驚得他外賣都差點掉地上。

“你有本事以後就別認我這個媽！”

顧母這一掌打的極用力，顧輕舟臉都偏向了一旁，他本就麵蒼白，此時左臉無聲浮起一個通紅的掌印，頭發也耷拉了下來，看起來狼狽不堪。

江絮有一句話說的對，顧輕舟就是不討喜，連親生母親都厭惡的那種。

顧母指尖微微發，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後轉開門，踩著高跟鞋風似的離去了，江絮及時閃藏在了一旁的辦公桌擋板後，這才沒被看見。

爭吵過後，辦公室就是死一般的沉寂，隻能聽見空調運轉的聲音，江絮茫然的眨了眨眼，還沒緩過神來，慢半拍的隔著門去看顧輕舟的況，卻見他仍維持著剛才的姿勢沒。

江絮知道顧輕舟心氣高，最不願意被別人看到狼狽的樣子，腳步頓了頓，到底沒走進去，隻能隔著一扇門，過半開的隙看他。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一分鍾，也許兩分鍾，又或者隻有幾秒鍾，顧輕舟終於了，他沒有去管自己的傷，甚至都沒有去一下紅腫的臉頰，竭力直脊背，然後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低頭把桌上不慎掃落的文件一張張收整起來，關上了虛掩的門。

江絮聽到一聲鎖簧輕響，那是門被反鎖的靜。

他從沒有見過顧輕舟的母親，也沒有聽顧輕舟提起過關於家庭的隻言片語，自然也猜不到剛才發生了什麽，江絮沉默一瞬，看了眼手上的外賣盒，隻能坐回了位置上，大腦思維控製不住的開始發散。

打了一耳，應該沒事吧？

江絮想起自己小時候被老媽用曬攆著打了半條街也沒事，回去該吃吃該喝喝，好的不得了。

一整個下午，顧輕舟都沒有走出辦公室，那扇門閉著，與外間隔絕開來，遊離在人群和喧囂之外，樊佳佳想往裏麵送文件，都被江絮截了下來。

江絮半真半假的嚇唬：“顧經理今天心不好，你現在進去肯定被罵，放那兒吧，下班我幫你送進去簽字。”

樊佳佳一個實習期菜鳥，聞言深信不疑，加上平時怵顧輕舟冷冰冰的樣子，當即乖乖把文件給了江絮，還連道了好幾聲謝。

李思傲盯著電腦，嘁了一聲，頭也不回的道：“你有那麽好心？”

江絮看了眼辦公室的門，沒理他。

臨近下班，眾人都陸陸續續的離開了，幾盞大燈都被關了，辦公室瞬間陷黑暗，隻能過落地窗看見外間高樓大廈依次亮起的霓虹燈，有一種喧囂未至的落寞。

江絮想走，又沒有走，他把外套搭在肩上，幾經猶豫，走到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對著裏麵道：“哎，該走了，等會兒大廈都熄燈了。”

他的聲音隔著一扇門傳進來，帶了那麽些不真切，顧輕舟聞言回神，不自覺抬手了仍刺痛發腫的左臉，又看了眼外間黑天，心想過了一整天，印子應該是消了的。

他從椅子上起，卻又因為坐的太久而雙發麻，又跌了回去，顧輕舟閉了閉眼，緩了一兩秒才重新起，剛剛拉開門，就見江絮正探頭探腦的著玻璃窗往裏麵看。

顧輕舟腳步微頓：“你幹什麽？”

江絮見他出來，習慣站直，目不著痕跡在顧輕舟左臉掃過，而後者察覺到他的視線，像被針紮了似的，很快偏頭避開，頭也不回的率先往外走去，平靜的語調下有刻意藏的慌：“今天不用你送。”

江絮心想顧輕舟他媽下手可真夠狠的，這掌印沒兩天可消不下來，他邁步跟上顧輕舟，隻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嘻嘻哈哈道：“昨天都送了，今天為什麽不送。”

顧輕舟沒說話，隻是快步往外走去，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狽樣子，江絮見狀三兩步跟上他，攥住他的手腕，一把將人扯了回來，沒水平的安道：“嘖，跑什麽，不就是被打了一掌嗎，我小時候還不是被我媽扇過。”

顧輕舟力掙紮著，卻被江絮抵在牆上掙不得，聞言麵白了白，他見江絮一直盯著自己的臉看，控製不住的閉眼偏頭，遮住眸底那飛速閃過的一抹難堪，抿著，說不出話來。

江絮何曾見過他這麽狼狽的模樣，攥住他的手不自覺鬆了鬆，視線不自覺落在顧輕舟紅腫的側臉上，大抵是因為對方皮白皙，看起來有些目驚心，猶豫著，手了。

“哎……”

江絮看著他，低聲問道，“還疼不疼？”

第19章他總是走在最前麵，所以哭了也沒人知道

此時寂靜昏暗的樓道裏，僅有他們兩個人，顧輕舟的臉本來刺痛紅腫，被江絮微涼的指尖過，又開始發麻，並且逐漸開始蔓延到了半邊肩膀，他睨著江絮神認真的臉，既說不出一個疼字，也說不出一句不疼。

不該是這樣的，顧輕舟心想，為什麽會是這樣……

按照最初的設想，他本該風無限的站在江絮麵前，譏諷對方當年有眼無珠，畢竟他現在什麽都有了，一無所有的是江絮。

然而無論過去還是現在，他在江絮麵前總是矮了一截似的，輕而易舉便被窺探到所有的不堪，偏偏顧輕舟無力遮掩，也無力。

江絮見他不說話，頓了頓：“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說完，拉著顧輕舟的手走進了電梯間，而後者也沒有半分反抗，燈落在墨的發上，斂了眉目的樣子竟也有幾分乖順。

江絮恍惚想起顧輕舟從前也是很乖的，隻是不知怎麽被他一步步了現在這幅模樣，滿尖刺。

走出公司大門，瞬間就離了寂靜，喧囂從四麵八方湧來，幾將人淹沒，江絮把顧輕舟推進副駕駛，幫他關好車門，這才繞到另一邊上車。

昏暗的環境會讓人到安全，顧輕舟抵著車窗，無聲蜷起了，擋風玻璃外的燈間或從他斂在影中的眉眼飛速略過，映出一片慘淡的，近乎死寂。

江絮抓了抓頭發，又了耳垂，就是不知道該怎麽辦，顧輕舟罵他打他，好歹還能有個應對方式，現在這種況，怪讓人頭疼的。

今天開車的速度比平常慢了又慢，最後停到樓下時，顧輕舟還是一不的，江絮看他一眼，然後解開安全帶提醒道：“你到家了。”

顧輕舟聞言，緩慢坐直，打開車門一言不發的下去了，他踩過地麵疏疏落落的樹蔭，影瘦長，脊背卻依舊直。

在江絮的記憶中，他似乎總是這樣遙遙走在最前麵，分手那天也是這樣，頭也不回的走進了車站，於是哭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江絮跟著他走了進去，一同進電梯間：“我送你上樓。”

他依稀還記得門牌號，說完按了樓層鍵，顧輕舟見他這樣，忽而輕笑出聲，笑的上氣不接下氣，連形都晃了兩下，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末了抬頭看向他：“江絮，你不是很討厭我嗎，老跟著我幹什麽？”

顧輕舟語氣譏諷，眼角卻帶著淚，不知是笑出來的，還是別的。

他似哭似笑的又問了一遍：“江絮，你又不喜歡我，跟著我幹什麽？”

江絮靜靜看著他，沒說話，顧輕舟見狀，角弧度也淡了下去，各種緒織在臉上，讓人難辨喜怒。

江絮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見過顧輕舟哭，但印象中似乎是沒有的，正出神著，電梯忽然叮的響了一聲，他反應過來，把顧輕舟從裏麵拉出，然後駕輕就的從他口袋裏掏出鑰匙開門。

江絮上次來的匆忙，並沒有多加注意，當第二次踏這裏的時候，才發現顧輕舟的家不是一般冷清，大麵積的冷係使用沒由來給人一種冰涼的覺，明明該有的擺設一個都不，但就是覺空空。

江絮把鑰匙扔到茶幾上，徑直走到浴室，找了條幹淨的巾，然後用冷水打擰幹，等出來時就見顧輕舟坐在沙發上一不，抬手捂著左臉，力道大得指節發青，毫不顧及還腫著的傷口。

江絮見狀，上前把顧輕舟的手拽了下來，然後把冰涼的巾上他的臉，希冷敷能起到一些效果，顧輕舟無聲皺眉，偏頭想避開，卻又被江絮了下去。

“別，”江絮捧著他的臉，視線在傷口上麵寸寸巡梭，結果發現還有淺淺的指甲印，破皮見，心想這老娘們可真夠狠的，聽不出緒的問道：“……跟你媽吵架了？”

顧輕舟聞言，結了，而後閉目不語。

江絮見他眼瞼微，片刻後，漆黑的睫不知何時漸漸浸了意，在燈折下亮晶晶的，後知後覺意識到顧輕舟可能是真的哭了，沉默一瞬，手把他抱進了懷裏。

江絮安道：“別哭了，多大點事兒。”

他們從沒有這樣靜靜的相擁過，話一出口，江絮隻覺懷中人的形有瞬間繃，隔著一層薄薄的料，他肩頭有水痕逐漸擴散開來，像是海城的雨夜，織出無邊的意，遙遠卻又清晰。

顧輕舟總是拒絕江絮的靠近，因為沒有人知道他心裏那個檻有多難過，舊年的事就像一刺卡在心裏，不則已，一就鑽心的疼，最後化膿化，無聲侵蝕著完好的地方，連帶著餘生都會影響。

理智與往往背道而馳，例如現在，麵對近在咫尺的懷抱，促使著他垂落在側的指尖去攥住江絮的角，理智卻又提醒著他保持距離。

江絮是毒藥，是禍害，顧輕舟從沒有這麽清晰的認識到這個事實，他的手唞著抬起，落下，再次抬起，又再次落下，最後終於攥住了江絮的角，然後一點點的，緩慢的收。

像是溺水的人攥住了救命稻草。

江絮察覺到腰間的力道，低頭看了眼，莫名覺得那隻蒼白的手竭力攥住自己角的樣子有些可憐，垂眸，偏頭親了親顧輕舟的臉側，問道：“好點沒？”

顧輕舟在他懷裏沉默一瞬，無聲點了點頭。

他們維持著這個姿勢，許久都沒，等江絮手都有些發麻的時候，下意識看了眼牆上的掛鍾，發現不知不覺竟然已經十二點了，盡管覺得不大和時宜，卻也隻能開口道：“那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顧輕舟落在他腰間的手並沒有鬆開，隻語氣如常的低聲道：“明天請假。”

江絮聞言眼皮一跳：“誰請假？”

顧輕舟從他懷裏抬起頭，看不出半點哭過的痕跡，隻是睫仍漉漉的，眼眸黑潤如玉，細看好似多了些什麽，又了些什麽：“你和我。”

江絮心想顧輕舟被扇掌，又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