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找了條幹巾給他：“進去衝個澡，免得冒了。”

江絮胡把頭發了兩下，然後把巾搭在脖子上，有些懶得：“不至於冒，我又不是林妹妹。”

顧輕舟打開空調暖氣，見江絮發梢還在往下滴水，接過巾替他頭發，不過大概沒幫別人做過這種事，作有些生疏。

江絮靜靜看著他，視線從顧輕舟頭頂，寸寸巡梭過五眉眼。

這個人，其實長的很好看。

二十五六的年紀，不似年青，也不會過於，正是最恰當的時候，一切都那麽適宜，乍看冰冷帶刺，難以接近，實際上，在江絮麵前總是很好脾氣的。

江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心了，他也不明白喜歡是一種什麽覺，隻知道現在的自己很是猶豫，卻又說不清在猶豫什麽。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視線，顧輕舟的作不自覺緩慢下來，他抬眼睨著江絮，睫輕，角微微勾起，蠱的笑意似漣漪點點泛開，而後傾覆上了他的。

兩個人對於接吻這種事太契合，甚至用不著大腦驅使，就已經做出了最本能的反應，原本頭發的巾掉落在地，廝纏的地方也不知不覺從沙發跌跌撞撞轉向了臥室。

顧輕舟沒有察覺到江絮今天的作有些遲緩，隻是摟住他的脖頸，然後修長的指尖下落，一顆顆解開了江絮的襯衫紐扣，聲音沙啞，帶著暗示：“江絮……”

顧輕舟覺得是時候了，但江絮並沒有做好進一步的準備，錯間到自己口袋裏的銀行卡，混的思緒陡然清明幾分，幾乎是下意識，偏頭避開了顧輕舟的吻。

顧輕舟心思敏[gǎn]，察覺到他的小作，形頓了頓，然後繼續低頭去親他，然而下一秒，肩上卻忽的傳來一阻力，將他輕輕推離了開來，同時耳畔響起江絮低沉的聲音，

“對不起……”

顧輕舟聞言形頓住，心中沒由來冒出些許不安，他強下那種覺，抬頭看向江絮，然後勉強笑了笑：“道什麽歉，你要是沒準備好，我不你……”

江絮其實想的很清楚，無論他願不願意和顧輕舟在一起，這段用金錢維係的關係都必須結束，錢也必須還回去，他靜默一瞬，然後從口袋裏拿出那張銀行卡，輕輕放在了床頭櫃上：“你的錢。”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讓空氣瞬間陷了死寂。

顧輕舟聞言，連最基本的笑意都維持不住了，角弧度一點點淡去，漸漸變得麵無表，原本靜謐的眼底似有暗沉開始翻湧：“……你什麽意思？”

第28章傷人自傷

江絮心腸太,這輩子很有什麽後悔的事，他眼見著顧輕舟垂在側的手緩緩收，手背青筋浮現,忽而意識到對方的歡喜雀躍其實就像泡泡一樣,一就破,而他自己就是那可恨的針。

江絮有那麽瞬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看著顧輕舟，指尖了,似乎想把他抱進懷裏安,可到底什麽都沒做：“……我想重新考慮一下我們之間的關係。”

江絮神平靜,讓人窺不見任何心底緒,你可以說他淡漠,也可以說他認真：“錢是你的，你先拿回去，顧輕舟,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好好想想我們兩個人的關係。”

江絮大概不知道,他現在這幅樣子,像極了當初提分手的時候，不曾給人留下一點回旋的餘地。

室靜得針尖落地可聞，外間嘈雜的雨聲隔著一扇窗戶進來，朦朧且不真切,顧輕舟聞言斂了呼吸，眼瞼微，仿佛在強忍著什麽，忍到極致的時候,才了口氣，啞著嗓子低聲道：“……把卡拿回去，我當你什麽都沒說過。”

江絮沒，其實腦子也很，隻能重複著剛才說的話：“顧輕舟，我認真的，你給我幾天時間，讓我好好想想。”

這話落在顧輕舟耳朵裏，就是變相的拒絕。

高中的時候，江絮說考慮一下，但顧輕舟在籃球場等了一天也沒能等到他，分手的時候，江絮也說考慮一下，顧輕舟等來的依舊是拒絕，再沒有第二個答案。

他曾經陷深淵，絕到沒有分毫力氣，一步都邁不，花了五年的時間才裹挾著滿泥濘堪堪爬出，自以為抓到一線生機，卻原來又被人重新推了下去。

顧輕舟許久都沒說話，不明白為什麽做到這個地步也還是沒辦法捂熱江絮的心，他仰起頭，眼眶逐漸有痕洇開，將睫浸得冰冷黏，慢慢染上目驚心的殷紅，江絮看著，一度以為他要哭了。

顧輕舟不知是怎麽忍回去的，指尖攥又鬆開，眼底暗沉鬱，像一團化不開的濃墨：“考慮？你能考慮出什麽答案？”

江絮頓了頓，然後實話實說：“兩個答案，要麽和你在一起，要麽和你互不相幹。”

事實上，也隻有這兩個答案能選。

但顧輕舟不信江絮會選前者，他們兩個隻是把當年的場景又重現了一遍而已，最後被拋下的依舊隻有他……

“江絮……”顧輕舟結了，抬手扯掉領帶，聲音又變了記憶中的喜怒難辨，“你拿我當什麽？做慈善的？缺錢了就和我在一起，不缺了又一腳踢開？”

高利貸還得收利息呢。

江絮是真的想好好考慮考慮，奈何顧輕舟就是不信，他聽出對方話語中的譏諷，不自覺看了過去：“那你想怎麽樣？”

兩個都不是好子的人，太多誤會夾雜在中間，他們似乎隻剩了針鋒相對這一條出路。

顧輕舟聞言看向他，眼眸深像是浸了，他似乎想笑，又沒能笑出來，低聲反問道：“我想怎麽樣？”

他能怎麽樣？這句話不是應該由他來問江絮嗎？從始至終都是江絮若即若離，對自己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顧輕舟隻想和他好好的，隻想和他好好的而已……

顧輕舟驀的笑出了一滴淚，他忽而抬手攥住江絮的領，把人狠狠抵在牆上，一字一句，像是一把雙刃利，既刮著江絮的，也往顧輕舟心頭痛狠著刀子：“我想怎麽樣？我花錢包養你，你覺得我想怎麽樣？啊？！”

他雙目通紅帶淚，從未有過的歇斯底裏，江絮聞言攥住他的手，眉頭皺得死，深深看著顧輕舟：“你一定要這樣？”

顧輕舟不回答，隻是隔空指了指床頭櫃上的銀行卡，明明眼角還有淚痕，他卻生生的笑了出來，語氣冰冷譏諷：“不是想甩掉我嗎，正好我也玩膩了，你陪我一晚上，拿著錢直接走人，以後誰也不欠誰的。”

江絮知道他說的是賭氣話，聞言心頭卻還是竄起了一把無名之火，他想推開顧輕舟，誰知剛一作，就被對方用更大的力氣抵在了門上，接著上傳來一陣的刺痛，腥味混雜著淚水的鹹，讓他逃不掉也避不開。

江絮從不知道顧輕舟也能有這麽大的力氣，他試了幾次都沒推開，又不敢下死勁，倉皇錯間稀裏糊塗被推到了床上，二人齒間都是腥味，本分不清誰是誰的。江絮最不喜歡被人強迫，心頭惱怒，無名之火將大腦燒的一片空白，幹脆狠狠吻了回去，一個翻將顧輕舟在底下，抬手扯開了對方的襯衫，幾顆扣子瞬間崩掉，軲轆滾落在了地板上。

江絮下頜線繃，無聲抑著怒氣，眸中的冰冷與年時不可一世的模樣重合，聲線也浸著寒意，他用力抹掉邊的跡：“行，想做是吧，我陪你做——”

顧輕舟的襯衫被他扯得七零八落，蒼白清瘦的鎖骨一覽無，江絮卻沒有再他的，隻是機械的按照流程來，沒有任何親熱的前戲，也沒有任何準備，直接將人翻過，背對著自己，生疏撥起最原始的覺。

開始的那一瞬間，兩個人都疼的不行，偏偏誰也沒喊出聲來。↑思↑兔↑網↑

顧輕舟不知道為什麽，也沒有了任何的作，趴在床上像一死，睜著一雙暗沉無的眼，冷汗涔涔冒出，浸了墨的頭發，然後順著他蒼白的皮落，在床單洇一片痕跡。

這是他從江絮上強求來的，隻有真實的痛，和虛無的好，幾年前是這樣，現在也還是這樣，不過作繭自縛，咎由自取……

怒火衝腦的時候往往隻有一瞬，等冷靜下來，才忽而驚覺自己都做了些什麽，江絮理智回籠的時候，形倏的僵住，他垂眸看去，視線掠過顧輕舟蒼白卻帶著斑駁跡的，最後定格在床單上一片暗沉的痕上，不知浸的是汗還是淚。

江絮控製不住的閉了閉眼，說不出話來，怎麽也不明白事為什麽會發展這個樣子，麵難看的退出，拿過散落在一旁的，下床飛快穿上。

顧輕舟許久都沒，修長蒼白的指尖死死攥住床沿，可見青的管，他緩緩坐起，牽扯到後撕裂般的痛，卻麵無表，仿佛那痛並不在他上。

江絮穿好服，眼角餘忽然瞥見被單上一點猩紅，作倏的頓住，他下意識抬眼看向顧輕舟，神怔愣無措，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想道歉認錯，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顧輕舟並不看他，隻是費勁的撐起，將床頭櫃上的銀行卡一把扔到江絮腳邊，聲音因為抑太久，像被砂紙打磨過，卻隻有冷冷淡淡的一個字——

“滾……”

他這幅樣子很慘，比當初被江絮甩了的時候還要慘。

江絮瞇了瞇眼，著他，沒。

顧輕舟虛弱的抬起頭，眼尾殷紅與蒼白的皮形鮮明對比，被冷汗浸的頭發耷拉下來，一雙眼暗得照不進半點，就那麽直勾勾的盯著江絮，了幹裂的，無聲重複道：“拿著你的錢，滾……”

他們之前最後的一溫存仿佛都被撕盡了，隻剩下鮮淋漓的過往，江絮見狀抿了抿，而後麵無表的轉離去，房門帶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很快又被嘈雜的雨聲蓋過。

江絮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那個房間的，隻覺心頭著一塊重石，扼住了咽難以呼吸，偏偏野火暗生，燎燒著理智，讓他再邁不出步子重新走回去。

江絮坐電梯下樓，然後走進雨幕，攔了一輛出租車，從頭至尾腦子都是麻木的，卻又無比清醒，等回到自己冰涼狹小的出租屋，這才力似的癱倒在床上。

他媽的……

江絮心想，這都什麽事兒。

他睜眼著天花板，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剛才的場景，一幕一幕，無比清晰，那種疼痛似乎還殘留在上，他尚且如此難，更不必說顧輕舟是承的那一方。

沒心沒肺太久，江絮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因為什麽人或事煩心過，他不顧被雨水打尚且的服，閉眼扯過被子蒙在臉上，想止住紛的思緒，再不濟睡一覺也好，偏偏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大腦。

顧輕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