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平波懶洋洋的畫著圖紙,忽然心念一,問道:“雪雁,那些孤寡有十四五歲的孩子麼”
雪雁道:“有啊,怎麼沒有。”
管平波又問:“他們平日做什麼呢”
雪雁道:“想法子出去做活掙吃的,要麼就選到家里來做活。怎麼了”
管平波想了想道:“我在家不好玩,譚元洲他們年紀太大了,老教訓我。我想收幾個徒弟,教他們習武
雪雁:“”
管平波挑眉:“怎麼不信我的手段”
雪雁忍不住道:“你還敢更淘氣一些麼”
管平波笑嘻嘻的道:“我做一個大大的洗機,你們都從洗裳的活計里出來,還能接了別人的服洗,賺些糊口銀錢,來換他們的孩子給我做徒弟耍,你說他們干不干”
雪雁搖頭道:“誰要你洗裳來你方才說洗不大干凈,講究的人家不要,不講究的人家自家胡洗了,何苦白費錢。”
管平波道:“船上人家呀。早起往我們島上過,服扔島上。晚間帶干凈的回家。省多功夫。還可以上門取貨收貨。賺的不多,我要的孩子也不多。十個孩子,只怕三五家人都湊出來了。”
雪雁道:“依我說,何必那般麻煩。你手頭不是有錢麼往那喊一聲,只消管了飯,哪個敢不來嗲嗲和嬸嬸又都疼你,如今你在家里,竟是個小姐一般。他們不得把孩子往你跟前送呢。若真能習了武藝,將來出船或是跟著嗲嗲,家里再不愁吃穿了。”
管平波恍然大悟,點頭道:“你想的明白。那我更要做個好東西堵他們的了。不然又都說我淘氣。”
雪雁輕笑兩聲:“你淘氣也比別個致些。你還是快畫圖,做出來好省炭火的。”
管平波心道:早晚姐姐弄出工業化燒炭,讓你知道什麼可勁兒燒,不差錢
渦洗機,利用的無非是離心力。管平波穿越前,半自洗機已經廉價到二百塊一臺都滯銷的地步了。五花八門的諸如滾筒、加熱、智能、帶烘干、上下雙桶應有盡有。穿過來后,每年冬天被洗磨的死去活來,待有能力后,做了個小小的,因洗不干凈被人笑話了好幾回,次后竟被熊孩子拆了。真是找誰說理去。
既要再次刷聲,便不能似原先那般對付。不搞出個半自來,也配工科生管平波拿著紙飛快的計算著,旁邊就是火盆,草稿紙算一張燒一張,只余工整的思路公式,減被人質疑的幾率。
不過半下午,水利驅的離心機已設計完畢。管平波抓著工整如印刷本的圖紙,先跑到練竹屋里道:“姐姐,我做了好耍的,要去同媽媽商議,你去不去”
練竹正一筆一劃的抄佛經,管平波日日上躥下跳,想到新玩意不稀奇,不鬧騰了才奇怪,便頭也不抬的道:“你自去吧,看著些,媽媽若有事,你別鬧狠了。”
管平波應了一聲,又往正院奔去。肖金桃與張明蕙在商議年下眾人的裳,見管平波一陣風似的來,沒好氣的道:“才安生了兩日,你又瘋上了”哎喲喂,真是太生龍活虎了,看著可招人疼,怎麼就不是我閨唔,兒媳婦更好,兒媳婦在跟前一輩子,比閨嫁出去的強。
張明蕙見婆婆上罵著,臉上的皺紋都舒展的似朵花,心道:真邪了門了這瘋丫頭怎麼就能對了婆婆的眼練竹竟也渾不在意,平素里瞧著不像個有氣的死人啊任憑小老婆在婆婆跟前爭寵,就當真容的下尤其是這貨還敢養個勾著老倌尋歡的丫頭,練竹你菩薩轉世的吧娘家沒死絕吶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管平波揮著手中的紙道:“媽媽,你此回得給我尋幾個可靠的匠人,我要做個洗機,將來家下人并族里的孤寡們都不用大冷天里浸在水里洗服,你說積德不積德”
肖金桃是看不懂圖紙的,然管平波有紉機在前,再弄個什麼洗機也不奇怪。看眉飛舞,心里喜歡的不要不要的。這是家的媳婦,識文斷字、武藝非凡,還會做工,怎麼就這麼聰明呢上回那紉機,連知州太太都驚了,聞得是竇家人做的,吃酒的時候很贊了一回。那日雖敬陪末坐,臉上著實有。故對管平波是怎麼看怎麼順眼。
此回又做出個靜來,年下族里來往說話,顯白的事又添了一樁。倘或能再太太們說聲好,那幾個老對頭家里聽見,能噎的他們年夜飯都吃不香,高興于是一疊聲的好,又道:“既是為孤寡們,就別跟你姐姐要銀子。你找匠人的時候,只管他們往我這里報賬。”
張明蕙問了句:“你估著要多銀子”
管平波搖頭道:“我不知道,大抵不會很貴吧都是木頭家伙,還要個小水車,不是田里澆水的,我就引個水。大概三尺多高就差不多了。”
肖金桃道:“那不值什麼,行善積德的事,不拘錢財多,只管做。”
管平波點頭應了,又按照肖金桃的指示去找族中一個竇良才的人,說他好一手木工活計,最妙是就在島上,十分方便。
竇良才是個四十幾歲的壯漢子,以木工為生。竇向東乃是他的主顧,他娘子常常往肖金桃請安問好,肖金桃便肯照顧他的生意,把管平波指到這兒來了。
然而竇良
才手工雖好,卻不識字,圖紙上標注的麻麻的說明半點看不懂。管平波只得一一解釋。管平波自己稍微會點木工,但講道理,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直接上各機床的工科生,純手工便是會,比專業的人還是不如。做個小件兒還行,做大件,旁的不論,速度就跟不上。本是為解決冬日里洗問題,拖到年下可不好看。
竇良才從未做過此,只得道:“我且試試,做錯了小弟妹莫怪。做不好不收錢,只煩你日日來看一看,我好改。”
管平波也不放心竇良才的手藝,爽快的答應了。至此,每日早起和下午都來瞧一瞧,順便試試各種零件的靈活度。主結構是木質,然連接結構還得金屬,又跑鐵鋪,又要鐵鋪與木匠配合,直折騰了十來天,才把東西做好。
組裝好當日,管平波忙忙喊了人,往水邊架設。君山島有湖,竇家挖了個水渠引水宅院。正好利用水渠,稍微加工一下,做出了個有落差的小瀑布。如此便可用水利沖刷轉頁,帶離心機旋轉。而水車則架設在瀑布的上游,接一條竹管,好往“洗機”里灌水。水灌好了,只消把竹管挪開,將水倒回水渠即可。
水渠在宅子外面,如此靜,引了許多族人來瞧。管平波日日在外閑逛,島上的族人,十停里認得九停,一路叔叔伯伯嬸嬸嫂嫂喊過去,又從荷包里掏出糖果給孩子們吃,一時間看熱鬧的人圍了好幾十。
不一時,洗機架設完畢,群眾發出一陣歡呼,都道:“轉起來了轉起來了”
就有人問:“管弟妹,這是做什麼的”
管平波一看,是族里一個嫂子,便笑道:“洗裳的。”
那嫂子滿臉不信:“洗的干凈”
管平波道:“自然比不得手洗,卻總比寒冬臘月里手洗挨凍強。便是洗不干凈,先用此過一水,再返工,也要省些功夫。”又指著洗機邊的架子道,“嫂嫂你看,那個架子上裝著,裳洗完了,帶著水,十分沉重。用那個組合,把筒吊出來,擱在地上,就方便了。”
那嫂子有些嫌棄的道:“哎喲,洗個裳這般靜。”
管平波笑道:“洗裳不提,洗被子如何”
嫂子怔了怔。
管平波道:“我也是苦過來的,我知道。洗裳還好說,洗被子非得年輕力壯才行,不然提都難提起。有了這個,你不得空,喊你兒一聲,七八歲的娃娃都能洗,省多功夫吶何況我又不收你銀錢,便是不十分好,有五六分好,總也不差的,你說是也不是”
嫂子被問的啞口無言,竇向東那一房如今是族長,又有的是錢。他家的媳婦便是弄個玩意耍,誰能說什麼
眾人里有好事的就問:“那我現在拿了被子來試試”
管平波道:“好呀,伯娘只管拿來,我也要看看,倘或不好,我還得改呢。”
大冬日里洗被子,乃最的家務之一。方才說話的老太太一溜煙的跑回家中抱了四五條床單來,扔進了管平波說的“筒”里。只見管平波作著把手,幾個作,把筒安置進了外筒中,又跑到洗機前略略調整,將竹管的水往桶引。眾人皆屏息凝神的看著,待到水滿,管平波拿起早準備好的皂角水倒滾筒中。再把水里的轉頁放開,轉頁帶齒,洗機便飛快的轉起來。
眾人呆呆的看著,有一四跑的族人輕笑一聲,道:“與水磨坊,水力榨油坊異曲同工。難為小嫂子想得到。”
眾人忙扭頭看誰說話,待看清人,復又都笑起來:“原來是遜敏,你甚時候回來的”
名喚竇遜敏的團團拱手朝族人作揖,答道:“才回來,就看了好一場熱鬧。”
管平波仔細瞧過,那竇遜敏長的十分白凈,又穿著直裰,想是個讀書人。難得的是讀書人竟能知道水力磨坊,可見不是個死讀書的。有他一番解釋,倒替管平波省了好些是非。畢竟洗機幾個軸承相連,能洗的東西不多,倒是占了好大一塊地。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好這般威武呢
洗機洗裳須得時間,好容易等了小半個時辰,管平波才道好了。把筒吊出來后,就道:“也可以再放進去漂洗,只咱們本就在水邊,再反復吊吊出更麻煩,還不如就在渠里沖刷干凈得了。”
床單的主人忙喊了兒媳,拉開床單仔細瞧:“是沒有手洗干凈,不過給我們家是夠使了。”
眾人瞧了一回,也都說好。又有人道:“咱們族里這麼多人,一個只怕不夠使。”
管平波知道此時的族長,不得時時出點的。想竇向東夫妻不介意給族里修十個八個,然施恩也講究個技巧。管平波不愿跟族里的三姑六婆閑扯皮,的目標是刷聲,刷的竇向東夫妻更喜歡,才能從別撈了“徒弟”來。只一人在此,沒有人,比沒有錢更可怖。因此解決了基本的溫飽后,發展人脈便是當務之急。
故,管平波道:“我年輕,不知如何調停,待我問了婆婆,再來理論。方才我瞧了瞧,還有些不好的,諸位耐煩幾日,待我改好了再來使,如何”
白占的便宜,豈能有人說不好萬一人家撒開手不管了,可就虧了。自然紛紛應諾,又一疊聲的夸管平波能干。
管平波收了一籮筐贊,目的達到樂呵呵的收工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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