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抬眼看了眼阿卡，沒說什麽，又專心致

誌地鑲嵌他的手鏈。阿卡看了一會兒，遠蘭的祈禱聲已聽不清楚了，便也從隨

的小包裏拿出手鏈，用簡易的焊接，把一個紐扣大小的訊號發焊在手鏈上。

“借我用一下。”黑石道。

阿卡隻得把焊接借給他，黑石的手指抵著焊接，直接開啟電焊，阿卡道：

“小心！”

阿卡甚至都聞到燒焦的氣味了，忙拉開黑石的手，發現他的食指被燙出一道黑

的痕跡，忙放在自己裏吸吮，黑石頓時又是一怔，繼而有點不自然地要回手

指，阿卡卻不放。

片刻後黑石出來，臉有點發紅，問：“這是人類的什麽表示嗎？”

“不，隻是因為你傷了而已。”阿卡道。

黑石道：“我會自己愈合。”

阿卡怒道：“那也不能這樣，你不痛嗎？！”

黑石示意阿卡看他的手指，已經愈合如初，阿卡實在是敗給他了。

“裝好了。”黑石像個小孩，滿意地看著自己做出來的銀手鏈，似乎有點意

外，說，“我居然也會創造。”

阿卡沒好氣道：“當然會創造。”

“隻有你們人類才會創造。”黑石答道，“除了人類之外，其他種是不會創

造的，所以造主才一直在尋找，有創造力的生命。”

“是嗎？”阿卡約約察覺了什麽，又問，“別的生命都不會嗎？”

“需要被賦予，或是自發地產生某種契機。”黑石又向廣場中，答道，“我

也不知道那是什麽，父神從未在我的記憶裏留下過這個訊息，或許就連他也不知道，

智能生命為何會擁有創造的能力。”

“因為嗎？”阿卡問，“我在古代的詩歌和典籍上看到過，能激發人

的創造。”

黑石沒有回答，片刻後，蘭祈禱完了，人群歡呼起來，這個儀式似乎結束

了，廣場上的線又熄滅了。

“送給你。”黑石和阿卡幾乎是異口同聲道。

那一刻，阿卡與黑石的表幾乎是同樣意外，阿卡拿著他的手鏈，而黑石拿著

另一條。

阿卡忍不住笑了起來，黑石卻十分認真，手指拈著手鏈，朝他遞了遞。

阿卡說：“我來幫你係上它。”

他拉過黑石的手，把手鏈係在他強壯有力的手腕上，然而就在這時，遠響起

一聲清亮的、劃破夜空的聲響。

一枚禮花拖著明亮的軌跡升上夜空，尖銳的聲音瞬間激起了數萬人的歡呼！

砰然巨響，焰火綻放，照亮了他們的臉龐，阿卡呆呆地抬頭看著夜空，欣喜若

狂。

黑石把給阿卡做的手鏈係好，兩人抬頭，看著夜空中一朵接一朵絢爛綻放的，

五彩繽紛的焰火，阿卡喃喃道：“真啊。”

禮花越來越多，占據了漆黑的長夜，天空閃亮猶如夢境，阿卡抬頭看著夜空，

陷於那燦爛盛開的遐想之中。

黑石卻不經意地側頭，看著阿卡的臉龐。阿卡看了一會兒，發現黑石在看他，

便也朝黑石笑道：“太了！你以前看過嗎？就像……就像……”

“星辰分離，宇宙初生的畫麵，”黑石答道，“父神給過我這個記憶。”

“是的！”阿卡激道，“這比喻實在太切了！”

阿卡與黑石並肩坐著，照亮長夜的焰火在他們麵前綻放，阿卡忍不住又轉頭注

視著黑石。

“如果有一天，我們分開了，”阿卡低聲道，“你會舍不得我嗎？”

黑石注視著阿卡，似乎有話想說，卻沒有說出口。阿卡看著他黑的雙眼，以

及瞳孔中絢爛的、五彩繽紛的芒，覺這就像一場盛大而繁華的舞臺劇。

他的心中微微一，就連自己也說不出什麽念頭所驅使，他閉上了雙眼，

覺得到黑石輕微的呼吸。

這一夜萬千焰火此起彼伏，足足長達一個小時，將龍城照耀得如同白夜。直

到最後，一切重歸於寂，暮春的螢鳥兒在城中紛飛縈繞，整座聖城漸漸睡，四周

一片靜謐。

教廷高，阿卡倚在黑石的邊，睡著了。

翌日晨熹微，黑石穿過走廊出來，飛在他後停下了腳步。

“我不確定你能不能行。”飛道，“不過……加油吧，黑石。”

黑石轉過，一長風，戴著指手套的雙手懶懶地在口袋裏，這個時

候，他出一隻手，手上戴著阿卡送他的銀手鏈。

“謝謝。”黑石沉聲道。

飛與黑石拍了拍手，手指一握。

“活著回來。”飛道。

黑石點了點頭，說：“我現在發現，當個人類也不錯。”

飛笑了起來，說：“你確實和從前不一樣了。”

黑石吹了聲口哨，轉朝聖殿走去。

同一時間，阿卡戴上帽子，從房間出來，穿過走廊時，派西從一側跑出，

地抱著阿卡。

“阿卡。”派西說，“一定要平安回來！”

阿卡地摟著派西，他穿著襯與長，挽起的袖子前，出的手腕上，戴

著黑石給他的手鏈，那條銀的手鏈中央被焊著一枚黑的水滴狀的寶石，發出微微

的紫芒。

“你也加油。”阿卡低聲道。

他和派西分開，朝聖殿前走去，看見黑石正在那裏等候著他。

幾個人走進聖殿，蘭正在聖殿中央等候他們的到來，伊戈爾主教關上了大

門。

蘭道：“飛、沙皇與灰熊已被傳送過去。五分鍾後，為你們做標記，你們

將被傳送到去年的十一月，抵達我的邊，這個時候，距離克隆人革命，還有三天。

過去的我會協助你們進機械之城。”

阿卡等待了許久，才等到這一時刻，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震撼。恢弘的大殿，

芒落下，他和黑石站在蘭的前，仿佛即將舉行一個莊重而嚴肅的儀式。

阿卡深吸一口氣，點頭道：“我會盡力的。”

蘭又道：“因為過去的我並不悉機械之城的地形，更沒有打開通道所需

的各種行進口令，所以……一切都靠你了，阿卡。”

黑石問：“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嗎？”

阿卡道：“可以請過去的我和黑石協助嗎？”

“不，”蘭臉微微一變，馬上道，“除了過去的我，你不能獲取太多的存

在，你可以回憶在逃出‘父’的城那一天，你是否知道未來的自己回來了？”

阿卡馬上就明白了，自己並不知道這件事，也就是說，未來與過去的兩個自

己，甚至是沒有打過照麵的。

“你不僅不能向過去的你求助，”蘭又正道，“甚至不能讓他看見你，必

須繞開他，且提防一切可能會導致革命失敗的因素。你在過去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將

引起一連串的蝴蝶效應，這個效應很可能導致現在的所有人，都離自己的軌跡。”

阿卡點頭道：“如果不小心被看見了，會怎麽樣？”

蘭嚴肅道：“很可能會產生湮滅，又或者是兩能量的逆流互相撞，直接

毀掉整個世界。”

阿卡深吸一口氣，說：“我明白了，請開始吧……等等，不對！”

阿卡據蘭的代而推導出了某個必然的結果，現在的蘭標記了過去的

蘭，他們手上都戴著這枚戒指，而阿卡和黑石回到過去後，將與過去的蘭會合……

也就意味著，在這之前，蘭就知道他們回到過去的事！

“你在上船之前……就已經認識了我。”阿卡聲道。

“是的。”蘭微笑道，“在上船之前，我們就已經是朋友了。”

阿卡的驚詫簡直無以複加，他又問：“那我們的任務，功了嗎？”

蘭道：“你們的任務是否功，並不意味著你不需要努力。相反，如果你失

敗了，將引起時間的變，或許所有人都會被毀滅，無論何時何地，你都要加油，阿

卡。”

“我知道了！”阿卡答道，“請開始吧！”

蘭道：“被送回過去的過程，可能會有一點令你難，撐住了，阿卡。”

蘭轉戒指，一道芒籠罩了阿卡，“嗡”的一聲，阿卡頓時消失了。

聖殿，剩下蘭與黑石麵對麵地站著。

蘭的戒指送走阿卡後便芒暗淡，等待著下一次充能。

黑石沉默注視著地麵，在這短暫的靜謐中，蘭開口道：“需要等待三分鍾才

能將你送回去，聖子。”

黑石點了點頭，說：“會對阿卡的產生影響嗎？”

“很難說。”蘭道，“我也沒有嚐試過開啟汐之願。”⊕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黑石抬眼看著蘭，蘭沉默片刻，而後微笑道：“我一直在好奇某件事，可

以向您問一個問題嗎？”

“問。”黑石隻是言簡意賅地答道。

蘭道：“據星辰之書上的記載，當星盤培養皿將近被完全汙染的那一天，

造主將派出聖子前來執行淨化……也就是說，您的任務其實是……”

黑石答道：“清除培養皿上的所有任務。”

蘭答道：“是的，我在去年抵達東方大陸，見到您第一麵的時候，就十分意

外。按道理說，父神在您記憶中留下的指令是殺死所有的人，並結束這場實驗。”

“唔。”黑石答道，“有什麽問題？”

蘭道：“是什麽令您……決定保護我們人類和克隆人？抱歉，我無意打聽您

的心事……”

黑石陷了漫長的沉默之中。

聖殿影變幻，黑石抬起一手，剎那間所有線匯聚，錯織一幅幅彩

絢爛的畫麵。

鬱金香的花海前，月過窗欞投房，黑石躺著，阿卡趴在他的邊，笑

著朝他說什麽。

“因為阿卡嗎？”蘭平靜地問道。

黑石沒有再說話，一手抹過前，畫麵瞬息萬變—

—聖城夜晚，千萬焰火在空中綻放，阿卡笑著遞給他一條手鏈。

—春暮節的黃昏中，阿卡站在街頭，狼吞虎咽地吃著油煎餅。

—月過窗欞投下，黑石躺著，阿卡趴在他的邊，自言自語地說著什麽。

—凰城晦暗的天空下，阿卡追著黑石出來，啟他的推進，在數十臺機械

人守衛中，抱住了黑石的腰，帶著他一頭撞進了玻璃大樓中，出漫天閃爍的碎片。

—凰城的下水道，阿卡虛弱地躺在黑石的懷裏，握著他的手。

—長夜裏，黑海猶如翻卷的巨的咆哮之口，黑石坐在礁石旁，獨自對著通訊

說話，風在海風中揚起。

—那一天在機械之城中，黑石站在高臺上，掃視臺下陌生的人類，所有人表

冷漠，眼中充滿了恐懼。

“等等！”阿卡大聲道，“是我！這個陌生人要找的人是我！”

蘭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沒有說話。

—黑海起落，雲滅雲生，營養艙的蓋子打開，阿卡驚訝的表，小心翼翼

地抱起了他。

—一片藍，猶如浩瀚的海洋淹沒了他，阿卡孤獨的聲音走進了“父”的思維

之海裏。

“我希有個人陪陪我。”阿卡喃喃道，“讓我不那麽孤獨。”

黑石看了蘭一眼，沒有再說話，走進了藍裏。大海般的藍化為溫的紫

，蘭的戒指出一束，籠罩了黑石。

“因為我喜歡人類，人類中有像阿卡一樣的個。”黑石答道，並朝蘭一點

頭，蘭一手按在肩前，朝黑石鞠躬行禮。

黑石的影在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