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和中華

這之後一整夜，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曲燎原不知道該說什麽，也怕說錯話惹宋野更不開心，到底是年，後來還是漸漸睡著了。

而宋野，想了很多事，早逝的親媽，犯錯的爸爸，冷漠的繼母，這個空的家……幾十天後的中考，未來的人生……還有邊的曲燎原，下午那句“去我家寫作業吧”。

在這個仿佛失去了一切的冰冷日子裏，命運還是仁慈地，賜給了他一點星火。

次日早上，高秀月去買了油條燒餅和豆腐腦，過來兩個孩子去對門吃飯。

宋野有些憔悴，不再像昨天那樣一語不發，他說話了，對幫他拿筷子的高秀月說“謝謝高姨”的時候，還出了幾分笑。

高秀月不太放心，提議說：“要不然暫時別去學校了，小曲兒幫你請兩天假吧？”

宋野道：“不用，都快考試了。”

曲燎原朝高秀月用力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保護好小野。

高秀月：“……”

出門下樓，兩人還沒走出家屬院，前麵有幾個小孩兒也背著書包去上學，都穿著子弟學校小學部的校服，看起來是上三年級或是四年級，曲燎原也認不太清楚都是誰家孩子。

幾個小孩兒回頭看見宋野，頭接耳一番。

曲燎原心裏咯噔一聲，約覺得要糟。

果然那群小孩兒裏最高最壯的小胖子開口說：“就是他，他爸爸是貪，昨天被警察抓走了！我都看見了！”

另外幾個小孩兒配合地發出“哇！”“他爸爸是貪啊！”七八舌的聲音。

宋野好像沒有聽到一樣，低著頭走了過去。

曲燎原跟在他後，經過那群小孩的時候，出極其殘暴的表，抬手做了個要打人的兇狠手勢，把帶頭那小胖子嚇得向後連退幾步。

宋野沒有回頭，聽到後小孩的聲音：“不要惹他不要惹他，他是初三的小混混。”而後又聽到曲燎原快跑幾步，跟了上來。

“小野，”小混混小聲道，“別和小屁孩一般見識。”

同學們都是十六七歲的大孩子，不至於像這群小屁孩一樣張狂沒禮貌，可是大孩子們的某些“禮貌”舉比小孩子的“沒禮貌”更刺人。

平日裏宋野就有點不太合群，這種不合群是好學生的安靜好學，並不是孤僻高傲不搭理人，班裏生們對他的喜歡是超過曲燎原的，即使是男生，整天調侃著宋野有些貶義的“宋公子”，也不得不認可他的優秀。

今天宋野一到教室，本來還三三兩兩在玩鬧的同學們頓時靜默了，齊刷刷轉頭看向他，雖然馬上又都轉開了視線，他朝座位走過去，經過的幾位同學都下意識表現出了避開他的作，好像他是什麽不得了的病毒攜帶者。

曲燎原在教室外麵沒進來，隔著窗，看著宋野坐在那裏翻書的模樣，心裏很難過。

這可能就是他這輩子最難過的兩天了。

小野以後要怎麽辦？

上午過了大半，宋野一直在很認真地聽講、做題，沒有離開過座位。

曲燎原就一直半趴在桌上，盯著宋野的背影看了兩節課。

二三節中間的大課間，學生們要去場做廣播。曲燎原不想讓宋野去。

第二節語文課，快下課時，大家熱火朝天地背課文，老師在一個問問題的生座位邊上給講解。

曲燎原前麵的文聰，：“聰哥聰哥！”

文聰正在玩手機，扭頭道：“哎喲，總算想起還是哥哥好了？”

曲燎原道：“給我兩煙，還有打火機一起給我。”

文聰莫名看他，說：“怎麽突然想起煙了？”

曲燎原道：“別管，給我。”

文聰從屜最深拿了半包中華出來，曲燎原在書桌下接了。

“打火機在煙盒裏，”文聰忽然明白了，說，“你是要帶壞宋公子嗎？”

曲燎原看看他，警告道：“你不要去欺負他。”

文聰頓時翻臉道：“曲燎原你說什麽呢！我是那種落井下石的人嗎？”

曲燎原見風使舵地笑起來，說：“不是不是，聰哥當然不是啦！”

文聰白了他一眼，道：“煙就去科技樓四層，那兒沒人。”

一下課，同學們陸續出門去場，經過宋野座位時，都離他遠遠的。

曲燎原過去，手按在宋野肩上，還沒說話，宋野電一樣猛然抬頭，一臉兇狠的戒備。

曲燎原：“……”

宋野見是他，明顯鬆了口氣。

他心裏很不是滋味，後悔今天讓宋野來學校，踟躕道：“走，我們去上廁所。”

他也不等宋野回答，把宋野拉起來，摟著肩半推半拖地一起出去了。

科技樓四層走廊，是個煙的好地方，窗戶很大又很高，通風很好，對麵教學樓裏的老師也看不到這邊。

曲燎原和宋野並肩坐在窗下的地板上，一人著一煙。

“原來你會煙啊？”曲燎原有點驚奇，他自己很，隻被文聰帶著過幾次，不是很喜歡，純粹是覺得好玩，也從來沒有見過宋野。

“過我爸的。”宋野道。

提起了宋誌國，曲燎原沉默了。

宋野說：“昨天我夢到他了，他渾是，好像快死了。”

曲燎原：“……”

宋野狠狠了口煙，有點嗆到，咳嗽了兩聲，抬手沒有遮，卻遮了下眼睛。

曲燎原從沒像此時一樣覺得自己笨笨舌，說：“宋叔……他會沒事的。”

“死是沒這麽快死，怎麽也得坐幾年牢吧。”宋野道。

“會……會好的，你樂觀一點。”曲燎原絞盡腦地說了句。

宋野向後仰了仰，頭靠在牆上，這個姿勢讓他的結變得很明顯。

曲燎原不了脖子，發現自己的結還不太能到。

宋野的眼睛朝他看過來，很淡地笑了一下，說：“沒了父母，也沒了家，以後都沒人管我了，不樂觀能怎麽樣？去死嗎？”

曲燎原睜大眼睛，他又一次被宋野嚇到了。

宋野意識到了，收起表，坐端正了些，道：“我是……我是開玩笑的。”

曲燎原認真地看著他，充滿了“你怎麽可以這樣”的質問。

宋野一手拿著煙，一手自然地去蒙他的眼睛。

曲燎原：“……”

宋野：“……”

這個蒙眼睛的作，好像和往日裏兩人所有與對方的，都不太一樣。

哪裏不一樣？宋野也說不清楚。

曲燎原隻是覺得別扭，退後躲開了他的手，嚴肅道：“宋小野，如果你再開這種死啊活啊的玩笑，我就不管你了。”

宋野：“……”

曲燎原道：“你聽懂了嗎？”

宋野道：“懂……什麽？”

曲燎原很刻意地把半煙叼在裏，做出一副大人模樣，還用一種大男人口吻說：“你不是說沒人管你嗎？我來管。”

高秀月和曲大江夫妻倆都驚了。

“你要怎麽管？”曲大江哭笑不得道，“自己還顧不了自己，說什麽大話？”

曲燎原道：“小野那麽瘦，又吃不了多飯，把我的飯分給他，我吃點。”

高秀月：“……”

曲大江還以為兒子在說一時笑話，道：“隻是吃飯這麽簡單就好了，你別把事想得太簡單，家裏好好多一口人是開玩笑的嗎？”

曲燎原道：“我知道，小野還得上學，他績那麽好，肯定能考上一中，我打聽過了，一中對優等生有特殊待遇，不用學費，他將來肯定也能考上重點大學，重點大學的獎學金也很多的。”

曲大江看看老婆，怎麽覺兒子好像是要來真的，道：“不是不是……燎原，這事兒不能這麽辦。”

“就要這麽辦，”曲燎原看看父母，說，“你們倆要是覺得我和小野兩個人上學，花錢太多，那我就輟學，我去打工，我給小野賺學費。”

曲大江：“……”⊥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高秀月：“……”

“你打什麽工？會幹什麽？”高秀月道，“你會吃你！”

曲燎原也不知道自己會什麽，說：“我就是去賣，也要他上完大學。”

高秀月氣道：“你耍什麽二百五啊？你這二百五的誰要買？誰輸誰變傻！你真要氣死你媽了！”

曲大江淩道：“你們不是在說真的吧？”

曲燎原道：“爸，你不是天天嫌我績不好？讓小野給咱們家當孩子，你就有個第一名的孩子了，不好嗎？”

曲大江：“……”

高秀月道：“你看我幹什麽？這是你們老曲家的討債鬼！”

樓道裏。

曲家的門沒有關嚴，宋野倚門站著，裏麵一家三口的聲音聽得很真切。

他以為曲燎原說要“管他”是隨便說說的。

十六歲的曲燎原，竟然真的想養十六歲的宋野，還想要輟學去打工，好賺學費供他上學。

怎麽那麽……荒唐又？

第7章二十萬和小帥哥

可是再見麵時，曲燎原並沒有告訴宋野，自己和父母談了什麽，甚至沒有告訴宋野，他已經和家裏談過這個問題。

宋野也沒有問，隻當做自己毫不知。

宋誌國被抓的第三天晚上，他消失幾天的妻子，回了家。

當時，宋野正在曲家，教曲燎原做代數題。

曲燎原這幾天很聽宋野的話，他基礎不太好，以前宋野一給他講解題步驟，他就捂著耳朵裝聾裝死，這兩天宋野又給他講，他就都認認真真努力去聽懂，在學習上比以前認真了很多，文科和英語的相關背誦記憶，也都在宋野的檢查下磕磕絆絆地過了關。

老式家屬樓隔音很差，白天裏各家住戶還都常常半開著門，樓道裏先是高跟鞋的聲音，然後是對門宋家有人拿鑰匙開鎖的聲音，在曲家聽得一清二楚。

曲大江和高秀月都在上班，還沒回來。

兩個大孩子聽到聲音，抬頭對視一眼，均猜到了是誰。

曲燎原道：“還回來幹什麽？”

宋野道：“可能來拿的東西吧。”

兩人一起出去，宋家的門虛掩著，曲燎原拉開門進去，示意宋野跟在他後，他有點張，宋野倒是不很在意的樣子。

那人果真正在收拾梳妝臺裏裏外外的東西，幾樣首飾，還有很多沒開封的化妝品護品。床上放了一個很大的行李袋，裏麵已經裝了半袋子式服。

宋野冷漠地看著。

“那個……”曲燎原道，“阿姨。”

人看了眼他們，淡定地對宋野打了聲招呼：“放學了？”就繼續往包裏裝東西。

宋野忽然了一聲：“媽。”

曲燎原：“……”

人很慢地抬起頭，麵震驚。

宋野從來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