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

曲燎原卻神奕奕，又想起這奇怪的“水關長城”，左右看看，和他隔了一個過道的是位三十多歲的大哥，沒睡，低著頭發短信，裏麵坐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孩。

“大哥，”曲燎原搭訕道，“帶閨來玩兒啊？”

大哥朝他笑笑，說：“是呀，你呢？

曲燎原指了指坐裏麵的宋野，道：“這是我哥，您是南方人啊？”

大哥道：“我福南的，你們？”

聊了一會兒，曲燎原連自己中考的各科績都說了。

“大哥，你們報這團多錢啊？”他純好奇一問。

大哥道：“一百。”

曲燎原：“一……一百？一個人嗎？”

大哥道：“是啊。”

後排一個姐姐聽見了，吃驚道：“我們怎麽了兩百啊？還說是特價。”

宋野還在睡夢裏，被曲燎原連帶晃地弄醒了，迷糊道：“幹嗎？”

曲燎原道：“小野！我們上當啦！”

宋野：“什麽？”

聲稱自己絕不會在旅途中上當的宋野，帶著弟弟曲燎原來北京旅遊的第一天，就被所謂“國營旅行社”的黑導遊騙了。

第17章認倒黴和憑什麽

“這團不能跟了，我去找導遊退錢。”曲燎原說著就想站起來。

“小曲兒你別衝……”宋野迅速清醒，忙拉住他，低聲說，“萬一他們趕咱們下車，這荒郊野外，咱們怎麽回去？”

曲燎原道：“那你說怎麽辦？”

宋野想了想，說：“那天從火車站坐地鐵，地鐵廣播裏說了個北京市旅遊投訴電話，你記得嗎？123……後麵幾個數是什麽，我忘了。”

曲燎原本沒這份心，道：“我就沒聽到啊！”

宋野用力他手，警告道：“小點聲。”

前麵有人聽到靜，回頭看了看他倆，見是倆小孩，又不在意地把頭轉了回去。

宋野示意曲燎原看那人，道：“看見了嗎？和導遊坐一起那男的，還有司機後麵那兩個男的，他們應該都不是遊客，剛才上長城之前，這幾個人都跟著導遊在一起，沒和其他人一樣去檢票。”

曲燎原挨個看了看，雖然座位靠背擋著看不真，但也能看出是幾個絕不瘦弱的年男。司機也是個大塊頭。

曲燎原道：“咱們一車人呢，還怕他們幾個？”

宋野卻謹慎地環顧四周。

他倆來得晚，坐的位置靠後，前麵離得遠的乘客多在休息。

剛才曲燎原和隔壁大哥聊天，除了大哥後排的姐姐了句話，四周也沒其他人參與。也許沒聽到，也許聽到了。

大哥和曲燎原聊完後，隻歎了歎氣，也閉上眼休息狀。

曲燎原理所當然地認為，車上遊客同為害者，都是一條戰線的自己人。

宋野覺得他的邏輯太天真，但也不想潑他冷水。

“我先查查投訴電話是多。”

宋野把手機連上網，現在普遍使用的還是慢如速的2G網絡，車子在行駛中，網速更不好，許久才在UC瀏覽裏查到了12301。

“你打啊。”曲燎原見他沒下一步作，忍不住催他。

“你傻啊？”宋野道，“一會兒要停車吃午飯，找個安靜地方再打。”

午飯時間，大帶著一車人去了個大食堂一樣的地方，導遊、司機都和這裏的人打招呼，一看就是人。

倒是和說好的一樣，十人一桌，每桌上了八個菜，但菜量很，味道奇差，還上了盆米飯，也不知道是剩飯還是因為天氣太熱，有點輕微的餿味。

曲燎原吃了兩口，拉拉宋野，說：“不吃了，去上廁所。”

兩人到食堂外麵找了個空曠的地方。

宋野打了12301投訴電話，接線員問了旅行社名字和車牌號，說有理結果會聯係他。

曲燎原問：“怎麽說的？”

宋野如實說了，無奈道：“估計每天接這種電話太多了，管不過來……算了小曲兒，認倒黴吧。”

曲燎原睜大眼睛，不可置信道：“小野，你在說什麽？憑什麽？我們又沒做錯。”

宋野攬責任道：“都怪我，說是我帶你玩兒，是我一時糊塗上了當。”

“我沒有怪你……”曲燎原垂頭喪氣道，“上次來北京就沒玩好，這次連長城都爬了個假的。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怎麽這樣。”

宋野看他這樣，也有點難過，道：“先去填飽肚子，一會兒再說吧。”

回來食堂，兩人都不想吃那飯菜，四周倒是很多賣東西的攤販，泡麵一桶十塊錢，搶錢一樣。

宋野悶聲買了兩桶，小販倒了熱水給他們，倆人也沒回飯桌上，坐在外麵臺階上吃了。

曲燎原先吃完，裏咬著泡麵叉，把叉子上咬得全是牙印，沒了平時話多的樣子，顯然是很鬱悶了。

宋野不知道該怎麽安他，自己的心也很差。

大重新出發。

那位湖南大哥的小兒沒吃好飯，扁著坐在那裏委委屈屈。

曲燎原比剛才好一點了，拿著宋野給他買的一包雪蓮，喂給宋野一塊，自己吃了一塊，見小姑娘看自己，就問：“妹妹妹妹，你吃嗎？”

小姑娘看看自己爸爸，爸爸笑著點頭，才說：“謝謝哥哥。”

曲燎原就也給了一塊。

這時，導遊又開始表演，先是說做一個小導遊多辛苦多可憐，賣慘結束——到了黑旅遊團必不可的購環節——要求遊客到附近一個土特產購商場，每個人消費不低於一百元的“友價”，買完回來還要小票給。

投訴無果的曲燎原已經鬱悶了半天，聽說了一通，突然炸了，高聲道：“不買！”

宋野：“……”

導遊鎮定道：“小帥哥，諒一下我們的辛苦吧。”

曲燎原冷酷無道：“不諒！退錢！我們不玩了！”

導遊本來還勉強保持著一臉熱，聞言馬上變了臉，道：“這是怎麽？還有十三陵沒去。”

宋野想阻攔曲燎原，曲燎原卻啪一下解了安全帶，從座位上站起來道：“去什麽十三陵？長城都是假長城，我才不信你們會帶我們去真的十三陵。”

車上人雀無聲。

那導遊道：“小弟弟，你別說，長城就是長城，怎麽可能是假的？我們可沒有能力蓋一段假長城。”

曲燎原道：“你們帶我們去的水關，誰不知道爬長城是爬八達嶺？”

車上有幾位遊客也附和說：“就是啊，去的就不是八達嶺。”“我以前去爬過八達嶺，坡度本沒有那麽陡。”

但導遊顯然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況，拿起擴音，說：“大家安靜，安靜！大家可能不了解，長城是有很多段的，八達嶺隻有最有名的一段，而我們去的水關長城，其實也是八達嶺長城的一部分，而且是保存最好的一部分。況且，我們從沒宣傳過我們要去爬的是八達嶺段。大家如果有疑問，可以拿出你們的合同認真看看。”

有人就拿了合同出來看，的確沒有八達嶺的字樣，對方玩了文字遊戲。

車上又安靜了。其實車上這些人，怎麽可能沒覺這旅遊團有問題。不過是都嫌麻煩，存著一種“算了算了，來都來了”的心理罷了。

宋野也在低頭看合同，合同是他簽的，當時帶他們上車那大媽說：“你是哥哥？那你來簽吧。”

導遊見沒人鬧了，把火力對準挑事的曲燎原，一張似笑非笑的嘲諷臉，拿著擴音，怪氣道：“小帥哥，買點特產帶回家給親戚給朋友，多的沒有，一百塊也沒有嗎？那在家裏待著嘛，還出來旅什麽遊？對不對？”$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這個年紀正是自尊心最強烈的階段，曲燎原瞬時漲紅了臉。

車上沒人說話。導遊有點得意。

“導遊姐姐，”宋野抬頭，尖銳道，“我有個問題，為什麽這一車人收費都不一樣？”

“我和我哥了一百五！”曲燎原差點忘了這茬，向其他人問，“你們呢？”

旁邊那位湖南大哥忙聲援他：“我和我兒，一人了一百。”

其他人也紛紛開口，有說一百五的，有說一百八兩百的，甚至還有幾組遊客一人了三百。

剛才說爬野長城和強製購，一車人的緒還都比較平穩，吃虧大家一起吃嘛，現在一聽價錢差了這麽多，頓時也都炸了，尤其是錢格外多的幾組遊客，紛紛道：“怎麽這樣的？差太多了吧？退錢退錢！”

曲燎原重新滿，嚷道：“退錢！他們就是騙子！現在還想騙我們買東西！”

一車人都吵吵了起來。

此時大到了地方，停在了“XX土特產商場”門外，非常簡陋的一個地方。

曲燎原大聲道：“我們不需要買東西！”

許多人都跟著說：“不買不買！”

導遊了，他們一夥的幾個男人站了起來，都長了副兇惡的樣子，聲氣道：“別吵了！別吵了！”

大自前而後地漸漸安靜下來，在遇到力量懸殊的況下，沒人想做出頭鳥，無端惹禍上。有幾個遊客擔心地看著曲燎原，以眼神示意他坐下。

曲燎原梗著脖子站在那裏不肯坐，快氣哭了。

那導遊見事態控製住了，才又跳出來，說：“大家放輕鬆，聽我說，我們這趟專線是不同旅行社的散客，各個旅行社的收費標準是不一樣的，這個請大家理解，散客團都是這樣的，大家保留好手裏的合同，我們隻是帶隊，問題，要回去找和你們簽合同的旅行社協商解決。”

“自認倒黴吧”的心態再度在眾人中蔓延。

曲燎原氣得整個人要冒煙，這讓他們去哪兒找？那大媽就是路邊隨便遇到的！

“導遊姐姐，”宋野揚起手裏的合同，說，“我還有個關於合同的問題。”

導遊知道他和曲燎原是一起的，不耐煩道：“我不是說了嗎？誰和你簽的，你找誰解決。”

宋野卻說：“不管合同和誰簽的，我們倆還沒年，沒家長帶著，這合同有效嗎？”

導遊被他問愣了幾秒，強辯道：“白紙黑字，怎麽沒效？”

宋野道：“既然合同有效，我們倆是跟著你們這輛車出來的，姐姐，你就是我們倆的臨時監護人，我們出任何問題，都是你負責，對吧？”

導遊：“……”

宋野拍曲燎原胳膊，說：“我弟弟中午吃了飯以後就肚子疼，好像是食中毒了。”

曲燎原：“？？？”

宋野道：“你剛不是還說疼嗎？”

曲燎原懂了，馬上捂肚子，道：“哎呀，我肚子好疼。”

導遊一臉荒唐道：“哎哎哎！你演什麽呢？”

宋野說：“怎麽是演？中午那飯就是有問題，米飯都餿了，我現在也覺得不舒服。”

他看別的遊客，充滿暗示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