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來的。

“事出太急，鬼夷王給你用以運作此事的金錠並沒有功夫重新熔鑄，單看這上麵的海鏽和鬼夷鑄章，再想不到我就是傻子了。”

百一疏，說的大約是這裏。

陸棲鸞繼續道：“早在我們進賀州時……不，說不定在這之前，你直接將十九公主還活著的消息轉達給楚京的百濟李妃，使得急著派親信趁公主奔喪的功夫急行到賀州，如果十九公主還活著，殺人的多半就是尹司儀了。”

“而你，鬼夷王之托，楚境，為奪回藏寶圖，順帶為十九公主複仇，一手策劃了這村中瘟疫之事。那些染病之人其實並不是染病，而是因參與過劫殺鬼夷和親隊之事，不願喝朝葵，是以半夜由你吹奏妖塤將這三十四個人一一出投毒，最後痛極而死。”

“而尹司儀，作為知曉的百濟人，之所以還沒有被你所殺，是因為你要將其帶回鬼夷向鬼夷王差。至於我，作為大楚的優秀員，掌管百機——”

王師命：“你是意外之喜，與此事無關，僅與我有關。”

陸棲鸞：“哦。”

蘇閬然麵無表道：“案既明，你先回去安公主吧，此人由我看管，稍後我去山下尋你說的那鬼夷接頭之人，待一並抓住後，明日讓賀州府派人押送回京，再行審問。”

王師命笑了一聲，輕嘲道：“晚了。”

“你說什麽？”

“鬼夷人行事小心，聽不到我塤聲，此時多半已經逃了。”

“封骨師鬼夷王以國師之禮相待，他們竟就放你不管？”

“不信也罷，大可前去一尋。”

陸棲鸞聽他不像是在說謊，朝蘇閬然搖了搖頭：“我們陪公主奔喪而來，兩國之事由上與鴻臚寺理，還是多想想怎麽請罪吧。”

這倒是個問題，雖然案子破了，但讓公主失落兩日，就算公主不在意，他們這些人鐵定是要下牢的。

這時王師命像是猜中了的心思，又道：“你楚人對藏寶圖也是心已久，此番你們丟了公主，若不想朝廷降罰，除非將此藏寶圖並解之法一並奉上，將大功抵小過，然否？”

陸棲鸞：“……”

果然是國師，一開口就說中他們這群人的痛。

蘇閬然臉不善道：“你又想作什麽妖？”

縱然雙手被縛，依然風采過人的王大夫隻看向陸棲鸞，眸溫淡道：“其他人我信不過，隻你一人說，為免眾人罰，你是聽也不聽？”

蘇閬然：“不聽。”

陸棲鸞：“我聽。”

蘇閬然與對視一眼，忽然覺得自己有點上火。

陸棲鸞曉之以理道：“聽聽又不會掉塊……”

蘇閬然生氣不說話了，陸棲鸞便挪到王師命麵前，表複雜道：“我先解釋一下，並不是我鐵石心腸，隻不過我也是人生父母養的，跟你私奔了我爹娘我弟怎麽辦？我家狗崽兒怎麽辦？”

“這倒是我欠考慮了，不怪你。你且附耳過來，我告訴你解之法……”

王師命的藏寶圖本為引尹司儀出來，特意放在柳四宅中，此番臨走前才準備帶走。而上麵鬼夷文字複雜，多承自象形，間或有鬼夷人才懂得的謎語，陸棲鸞聽他說了半晌，才明白過來。

“最後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

說著，見半張月般姣好的麵容，王師命不由一低頭，咬下耳畔一綹青。

陸棲鸞捂著耳邊退了兩步，呆呆地看著他：“你——”

隻見他宛如深淵之幽的一雙眼，看著，輕聲道：

“那夜之約，我若今番未死……來日自會找你相踐。”

”

陸棲鸞：“你管我qaq！！”

葉扶搖：“有話好好說,要眼淚拿帕子，把釀釀放下……”

雖然經柳西村一事波折不斷，公主到底還是趕上了任老太君的“三七”，任家的人為恭迎公主，特地喊了全族的人,並雇了十來個姑娘婆子哭喪,好教老太君三七也走得熱熱鬧鬧。

小公主雖然也懷老人走得可惜，但一見那些哭喪的人幹嚎不掉眼淚，立時便出戲不已,怎麽也憋不出眼淚,使得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這時，因王師命的影響消沉了好幾天的陸棲鸞看著白綾飄飄,不知為何景生，哇地一聲就哭出來了，且哭得肝腸寸斷痛徹心扉,把假哭的人都哭愣了，最後在任家人的目下，公主總算圓滿結束了奔喪之事。

五月初，賀州府飛書報京，先是上報柳西村假瘟疫毒害三十四人案，後重點誇讚了公主奔喪時孝天地，連邊的都對老太君之逝世悲慟不能自已,狠是拍了一通皇帝的馬屁，地方得以瞻仰德育雲雲。

恰逢史臺一年一度審驗政績的時候到了，這封奏疏便作為歌頌聖上教化天下的典型傳唱朝野。

梟衛和雁雲衛萬萬沒想到史臺的炮還有在朝堂上表揚他們下屬教得好，給皇室搏了個孝道的名聲，嚇得一夜沒睡好，唯恐史臺有什麽謀，連查奪嫡的事都差點誤了。

十日後，公主回京的隊伍還沒見京城的城樓，封賞便先到了。

“……於賀州得破大案，抓獲鬼夷國師，救回公主，自當論功行賞。雁雲衛昭武校尉蘇閬然，即日起除正五品上府果毅都尉；梟衛陸棲鸞，除梟衛從六品左司階，配梟衛正服、著金羽。”

宣講的員見過升激涕零的，沒見過哭得像陸棲鸞這麽可憐的，又想到這姑娘還沒滿十八歲，想來是被這般快的升遷嚇著了，頓生憐香惜玉之。

“恭喜蘇都尉，京裏已向您家中報過喜了。另外……陸司階，鬼夷國國師潛楚境一事非同小可，又經由你奉上鬼夷藏寶圖，戶部也不再為軍費哭窮了，這在聖上麵前可是大功一件，你還哭什麽呢？”

一聽犧牲一個王師命，自己的帽一口氣跳了兩級，陸棲鸞又開始啪嗒啪嗒地掉眼淚。

“不是我想哭，我忍不住啊qaq……”

“今日起你便是正經的梟衛了，也不必怕，做天子耳目總好過我們這些日裏戰戰兢兢的下，放寬心接令吧。”

蘇閬然心複雜，替接了升的詔令，拽了拽陸棲鸞的袖子，小聲道：“你別哭了，再哭下去眼睛要壞了。”

陸棲鸞的眼睛紅通通的像兔子一樣，可憐兮兮地問宣講的員道：“這事我家裏人知道了嗎？”

員微笑道：“陸大人已經知道了，京裏的貴人都羨慕他教有方，不像別人家的姑娘，見著個俏郎君就跟著私奔了，省心。”

於是陸省心更加鬱了。

蘇閬然不知道怎麽開解，到後麵去把正在跟小公主翻花繩玩的葉扶搖兩人拉了過來。

葉扶搖道：“我們知道你姻緣不利難過，可你當時也說了，假如王師命和令堂同時掉進水裏的話，你……”

陸棲鸞：“救我娘。”

……嗯，回答得好快，不愧是梟衛府的人。

葉扶搖服氣道：“陸大人不愧是梟衛府英，公私分明，當為府中典範。”

陸棲鸞捂臉：“倒也不是，看朝裏的局勢是不想跟鬼夷鬧出什麽太大的矛盾，這案子說不準要一。萬一啥時候王師命出來了……臨走的時候你們可是都聽見了的，他要找我算賬我一個弱子如何是好？”

“那有何難，你便趕在他出來前把自己嫁出去便是了，他為人雖固執，卻也不是糾纏不休之輩。”

蘇閬然：“……啊？”

陸棲鸞擺手道：“我哪有那心思相親……”

小公主拍著陸棲鸞的後腰道：“小姐姐別哭，兩度出師不利算什麽，你看我哥，二十多了還在抗婚，估計離斷袖不遠了。人生坎坷不過如此，回頭我讓他給你挑個好的！保證有地有房父母雙亡！”

……

因子頭一次離家，陸爹這個月眼皮一直在跳，開了好幾副安神湯也睡不著。陸母嫌他晚上老是起來逗狗煩人，他與其瞎擔心不如趕趁兒回來之前找幾個老友相看些適齡的年輕人。

這年頭婚齡的年輕人雖多，能接媳婦在梟衛府做的卻，本來也有今年春闈新進的進士，堂堂三品尚書的兒，自是願意攀附，可一問是把半數同屆進士送進梟衛府大牢的那個陸家千金，文弱進士們大多都慫了。

好在陸爹的同僚夠鐵，有的十分欣賞陸棲鸞不畏權貴敢捋左相黨羽的氣魄，紛紛貢獻出自己家子侄的小像。

陸爹倒也看中不，跟同僚說好了等兒回京便帶去相看相看，待再讓陸棲鸞安安生生混一年，便走後門讓辭去親……

陸爹想得，但天有不測風雲，在陸棲鸞回京前一天，刑部的手下連忙來報——

“陸大人，大事不好了！”

“大呼小的像什麽樣子！好好說話……”

“令千金在賀州辦了大案，又升了！”⊿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陸爹：“……”

陸爹麻木了：“升了幾、幾品？”

“連跳兩級，梟衛六品司階啊，已經是陛下正式的龍爪了！朝中今年的進士還都沒六品的呢！！”

於是陸爹今年第三次心梗，直接被抬去了太醫院。

陸棲鸞一回京，便聽家裏人說爹病了，連忙火急火燎地跟娘一起奔向太醫院。

好在老太醫說陸爹隻是上火氣暈了，連藥都不用開，多喝點綠豆粥就沒啥大礙了。饒是如此，陸棲鸞還是十分慚愧。

“爹，這案子不是我不想要它就不來的，也不是我想不升就不升的，您想開點。”

陸爹悠悠轉醒，抖著手指道：“棲鸞啊，爹當時同意你去梟衛府，是讓你去幹啥的你還記得嗎？”

陸棲鸞：“……混吃等死。”

陸爹：“那你說說你都幹啥了？”

陸棲鸞慚愧道：“為國為民大義滅緣去了。”

陸爹痛心不已，片刻後疑道：“你不是就滅了陳一個嗎？”

陸棲鸞：“嗯，是這樣的，這次去賀州偶遇了看中一個長得特別好看的大夫，會疼人，眼看著就要兩相悅了……”

陸母敏[gǎn]道：“有多好看？”

陸棲鸞看了一眼他爹，識時務打了誑語道：“跟我爹年輕的時候一樣玉樹臨風。”

陸爹馬上神煥發地坐起來，道：“大夫好，有大夫照顧長命百歲，那後來呢？怎麽不帶回來看看？”

陸棲鸞目漂移道：“這個、這個帶回來是帶回來了，大概晚一點明天就送到。”

陸爹聽了便要下床，喜道：“那明天就去見見吧，難得棲鸞說好，夫人我們就……”

“爹、爹你先冷靜。”陸棲鸞清了清嗓子，道，“您要見他恐怕得上牢裏見。”

“……為啥？”

“他殺了三十多個人被我們識破，我就……就秉公執法了。”

陸爹再次厥了過去。

陸小姐的終大事……今年的春天，依然沒有解決。

……

深牢裏總是有蛇蟲鼠蟻的，對於它們而言，牢中的食和牢中的犯人一般，都是它們的食糧。

最近這牢房裏卻總出些怪事。

“奇怪了……天氣又不冷，怎麽總是在這角落裏見到這些死掉的蛇鼠。”

獄卒百思不得其解，隻能將蛇鼠掃走，一抬頭卻見了人。

“哦，葉大夫你來了，這次是來找哪個犯人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