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在陡坡邊上到那冰冰的手柄邊緣。卻因下一秒，胳膊被人猛的一扯，又與手電失之臂，眼睜睜看著它滾下山，消失在茂的青草之中。

徐晚星：“……”

回頭不可置信地著喬野，“你幹什麽？”

喬野也是一臉不可置信：“手電筒重要，還是命重要？”

“我這不是都夠著了？要不是你用力一拉，它都回來了好嗎？”徐晚星簡直沒好氣。

隻有那一隻充電手電筒，還是攢了半個月早餐錢才買下來的，每次溜出來觀星的必備武。徐晚星不甘心，朝陡坡下看了看，發覺地勢也還比較緩，一簇簇的灌木叢遍布斜坡，再往下就是盤山公路。

也就是說，小心一點，還能在灌木叢裏找到自己的手電。

最不濟也就是滾下坡，最後四仰八叉躺在公路上，沒什麽大礙。

兩人這麽一鬧騰，月掩星轉瞬即逝，觀星的人開始陸陸續續收拾設備。

徐晚星憾地看了眼天上，又狠狠地剜了一眼喬野，轉朝坡下縱一躍。

“徐晚星——！”喬野幾乎是大一聲，閃電般出手來，奈何比不上徐晚星的行速度。他才堪堪到的袖邊緣，就眼睜睜看見消失在麵前。

喬野臉都白了，幾步衝上前，朝坡下一看。

一片漆黑，手不見五指，簡直像是萬丈深淵。

“徐晚星？”喬野的嗓子又幹又，心髒都像被人攫住。

“幹嘛？”意想不到的回答來自很近的地方，的聲音比他要正常多了，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耐煩——當然，隻有在麵對他的時候，才總是帶著這種敵意。

能聽見回應，心裏的大石總算落地。

……虛驚一場。

喬野打開手電往下照，隻見徐晚星好端端蹲在下方幾米開外的一塊大石頭上，費勁地手朝灌木叢裏索。

老梁也走到了坡邊，問：“小徐，你在下麵幹嘛呢？”

徐晚星仰頭回答：“找我手電筒呢！”

這一次，語氣十分正常，完全沒有不耐煩了。

“月掩星沒看全吧？”老梁問。

“沒看全……”的聲音裏帶點故意的哭腔，可憐，“看全了也沒用，我那遠鏡，就跟看馬賽克似的。”

老梁哈哈笑，說：“沒關係，改天我給你帶錄像。”

“哎？可你剛才沒錄啊！”

“我是沒錄，我們站裏的小朋友肯定錄了。”老梁咧笑，說，“好像還沒跟你提過吧，我是空間站的退休老家夥。”

徐晚星一拍大，站起來：“我就知道！看你那架勢，那設備，我早就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老梁又囑咐看了一番，說找著手電就趕回家去，大半夜的看星星的人都走了，小姑娘留在山上多危險。

側頭看了眼喬野，他問：“你倆是一塊兒的吧？”

喬野：“是。”

徐晚星“不是。”

——同時響起的兩個回答。

老梁：“……”

徐晚星補充了句：“隻是住一條巷子。”

喬野麵無表不說話。

老梁無可奈何看了眼還在灌木叢裏的徐晚星，說：“總而言之，早點回家。”

山頂便隻剩下兩個人。

徐晚星急於找到手電，窸窸窣窣在灌木叢裏黑。藤蔓上偶爾有刺，紮得嘶的一聲，回手齜牙咧的，然後又小心翼翼繼續朝裏。

沒有抬頭去看山上的人，也估著他肯定各回各家了。

真氣人，反正見姓喬的就沒好事，月掩星沒看就算了，還把唯一的手電給弄丟了……在心裏罵罵咧咧，冷不丁聽見一聲悶響，有人從山上跳了下來，正好落在後，嚇一大跳。

猛地回頭，卻被一束突然亮起的線照得睜不開眼，隻得抬手去擋。

這一幕似曾相識，幾分鍾前才發生過，隻不過持手電的和被照得睜不開眼的換了個人。

片刻後，喬野移開了那束，照在索的那隻灌木叢裏，一言不發蹲下來，開始幫找了起來。

“……”

“……”

徐晚星頓了頓，神複雜地看他兩眼，也重新蹲下去，繼續索。

很長的時間裏，兩人都沒有說話，隻默不作聲挨個往這一片的灌木裏找。

原本一肚子氣的，側眼瞥見那人埋頭往灌木裏拉的樣子，又漸漸消了點氣。

這個人，良心還是有一點的，至沒有因為兩人有宿怨在先，就撇下一個人跑路……但隨即在心裏強調了一句，可是哪怕有良心，也就那麽一點！

初秋的寒氣從山頂開始往下蔓延，灌木叢裏漉漉一片，打了鞋，也浸了袖。

某個瞬間，徐晚星聽見一旁的人也嘶了一聲，終於還是側頭提醒了一句：“灌木裏有刺，小心一點。”

喬野沒說話，隻埋頭去看剛才索的地方，複而手去夠。下一秒，他眉頭鎖，從黑魆魆的影裏拿到了那隻沾上泥的手電。

徐晚星又驚又喜：“找到了！”

手去接喬野遞來的手電，卻冷不丁愣住。借著喬野那隻還在發的手電，看見他朝來的右手又髒又，手背還有一道滲的小口。

顯然，他為了拿到這隻手電，付出了的代價。

徐晚星下意識去看他旁的灌木叢，毫不意外地看見了很多寄生在上麵的帶刺藤蔓，心跳都慢了一拍。

喬野卻很平靜，見遲遲不接手電，問：“怎麽，不要了？”

“為什麽不要？”徐晚星一把接過來，轉往坡上爬，卻還是沒忍住，在他隨其後站上山頂時，低聲問了句，“手怎麽樣？”

喬野有些意外，側頭看。

徐晚星又立馬收回不安的表，兇地說：“傷了也不怪我。誰讓你莫名其妙我名字，嚇我一跳，害我手抖沒拿穩電筒！而且要不是你猛地一拉，我早夠著它了，也用不著大半夜跳進灌木叢裏找這麽一通！”

是如此理直氣壯，仿佛要撇清自己，把心頭那點不忍和心虛全部拋開。

喬野毫不意外會把罪責都推到他上，這才是徐晚星會做的事。他懶得跟多說，隻大步往前走：“回家。”

他是騎自己的山地車來的，車就停在前麵的空地上，他的設備旁邊。喬野走了過去，開始拆卸三腳架，把東西往背包裏收。

收到一半時，忽然聽見徐晚星尖一聲：“我車呢？”

一驚一乍，熱鬧極了，這很徐晚星。

他抬眼去，看見十來步開外，徐晚星繞場三周，不可置信地說：“誰把我共單車騎走了？”

“……”

喬野：“你都說那是共單車了，別人不能騎？”

“不是，這大半夜的，誰騎上來肯定得騎回家啊！”徐晚星氣得跳腳，“招呼都不打一聲，直接就給騎走了。這也太缺德了！”

空氣中有一剎那的沉默。

喬野收好了背包，推著山地車朝走來：“那你怎麽回去？”

徐晚星下意識看了眼他的車——不，山地車一沒後座，二沒車筐，兒沒法搭順風車。

第二個念頭來得慢了些，但也異常清楚：別說沒地方搭了，就他倆這種仇敵關係，他不在這兒仰天長笑三聲，說您自個兒走路回家吧，已經十分含蓄了。還指他大發慈悲幫一把？

徐晚星故作灑，翻個白眼：“不牢您掛心，你自己先回吧。”

把先前下來係在腰上的外套重新穿上，攏了攏幾縷從馬尾散落下來的耳發，最後非常瀟灑地把背包背好，大步流星往山下走。

末了，還不忘揶揄喬野一句：“畢竟你可不像我這種壞學生，遲到逃課是家常便飯。大半夜跑上山來看月掩星，明早要是遲到了，那可傷了辦公室裏一群老頭老太太你的心。”

喬野沒說話，隻在片刻後追上了，停在前幾步的地方，單腳支地，頭微微一偏：“上車。”

“？”

徐晚星瞠目結舌地著他的山地車：“往哪兒上？”

喬野的目落在把手和車座之間的橫梁上，再看一眼徐晚星，意思非常清楚了。

徐晚星的臉噌的一下就紅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這這，這搭車的姿勢是不是也太那個啥了？！

要是這麽坐上去，那跟喬野抱著有什麽兩樣？

“這，這不太好吧？”徐晚星難得驚慌，想堂堂一個糙漢子，竟然也有這麽不知所措的時刻。

喬野隻看著，平靜地說：“要麽走一個小時回家，要麽上車湊合一下，你選吧。”

“……”

徐晚星噎住了，看看這漫漫盤山路，又看看喬野和那輛令人尷尬的山地車，心天人戰。

要妥協嗎？

不妥協就要走路回家了……

可是這種姿勢是真的很屈辱啊！

心有不甘，下意識問了句：“能不能換我來騎車，你坐前——”

“走了。”喬野麵無表打斷，沒有給把話說完的機會，腳下一蹬，風一樣從麵前離去。

“……”

哎，不是！

就是提個建議！

這怎麽就走了啊？！

喂，哪有這樣的，提個建議都不行嗎？大不了他回絕就是了，他們還可以好好商量，維持原判啊！

徐晚星張大了，瞠目結舌看著那個風一樣離去的男子。

“喂，你就這麽走了？”

“喬野！”

又驚又怒，站在原地，突然有了一種被人棄的驚慌。

這荒山野嶺的，一個人都沒有，盤山公路漫長得像是不到頭的絕境。而上僅有一隻非智能手機，羅學明為班主任，不允許學生帶智能手機上學，所以老徐嚴遵師令，就給了這麽一隻破手機，連車都沒法打。

可即便能打車，也窮得響叮當，打不起。

徐晚星毫無自覺地向前走著，心頭千回百轉，無助從四麵八方一擁而上，覺得自己像個溺水的人。恐慌隨黑夜一同包圍而來。

可也不過短暫的一分鍾，走到了盤山公路的口子上，忽然看見那人騎著車停在轉彎。

腳下一頓。

“考慮清楚了嗎？”喬野還是那樣淡淡的語氣，回頭看著。

“你，你不是——”不是走了嗎？

徐晚星張了張，沒能把話說完。

喬野瞥一眼：“你再提一句你載我，我就真走了。”

“……”

“上來。”他單腳支地，提醒，“把背包背前麵，不然你坐不穩。”

徐晚星依然覺得屈辱，但抗拒沒有先前那麽強烈了。算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該將就時就將就，不然折磨的還是自己。十分想得開，在心裏一個勁開導自己。

可把背包挪到`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