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他了。

隻想到他剛才疾言厲的狠絕樣子，竟下意識地將自己肩膀起來，好像隻有這樣，才能獲得一點點安全。

手機一直在震，不想接，走到累得有些走不了，才環顧四周，找了個石凳坐下。

——

夜晚十點。

陸沉裹著條浴巾從洗手間出來，抬眸看向沙發上玩手機的張遠，“我手機沒響吧？”

張遠買了周一去京市的機票，暫時要在他們家借住兩天，吃完飯回來便一直在沙發上躺，聞言略一抬眸，搖搖頭，“沒啊。”

陸沉點點頭，抬步進了房間。

手機就擱在桌上，他隨手拿到眼前看，發現下午的微信，阮玥都一直沒回複，頓時抑鬱起來。

扯開浴巾，他坐在床邊，低頭發消息，黑發淋淋、直愣愣地豎在頭上，有小小一滴水珠從鬢角淌脖頸。

張遠走到門口看見的便是這幅畫麵，“我去”了聲，笑起來，“你這……//？”

“你啊——”

陸沉頭也沒抬，手指點發送。

——【這麽久不回微信，忙什麽呢？睡了沒？】

阮玥看到這條短信的時候，已經十點半了。

趙苪知和阮承頤給打了十幾個電話，因為一直能打通，便曉得在鬧脾氣，阮承頤連發好幾條微信，給道歉。

【是爸爸不對，無論如何不該打你。】

【時間太晚了，你看見了好歹給我們說一聲，這麽晚一個人在外麵，我和你媽都擔心死了。】

【相信爸爸好嗎？我和你丁阿姨真的沒一點關係。】

【月兒你在哪呢？回電話。】

阮玥沒給他回複，而是給趙苪知回了一條，【我今晚不想回家，去同學家裏住，已經要睡了，不用擔心。】

這一條之後，本想關掉手機，意外地接到了陸沉的微信。

跑出社區太遠，所在的地方又偏，時間越晚，越是難以看到什麽人影，免不了覺得害怕。

可是又能去哪兒？

握手機，仰著頭了眼深沉的夜幕，幹的眼周被輕風著，不若先前滾燙。

低垂眼眸，抿著，克製委屈，回了條微信給陸沉，【我和家人吵架了，一個人在外麵有點害怕，你能不能出來陪我一下？】

……

同住一個區，陸沉家距離所在的位置，不算特別遠。

十多分鍾後，一輛出租車停在路邊，他下車抬眸環顧一圈，很快跑到阮玥邊。

男生暗紅運鞋出現在視線裏。

阮玥定定神，努力地出一個笑，抬頭說：“真的不好意思，這麽晚了，我一時不知道找誰。”

陸沉靜靜地看著。

好半晌，他在前半蹲下，一手搭膝，笑了笑說，“沒事啊，反正在家裏也是看電視睡覺，出來陪你還能吹吹晚風，榮幸之至。”

“……嗯，謝謝。”

阮玥點點頭，又低下頭。

這個作，便是拒絕流的意思。

陸沉心領神會，也沒什麽緒在這會兒科打諢，吐出口氣，他一手撐膝站起，為著讓阮玥冷靜，特地離得遠了些，四看。

北方的初秋並不冷，可因為這地方距湖近，到了夜晚，免不了有些涼。

陸沉在旁邊溜達了會兒，抬眸看去的時候，阮玥還一不地低頭坐著，下午出門時穿了短袖長，此刻雙手環抱在前，肩膀低垂，怎麽看，都有可憐兮兮的味道。

陸沉歎口氣，一邊往跟前走，一邊將襯衫下來。

出門前，卓琳見他隻穿了一件短T，念念叨叨地追到門口，給他手上塞了件襯衫。

倒正好派上用場了。

修長的一道影罩住頭頂線，阮玥抬頭時正好撞上陸沉結實的小臂，他不由分說地將襯衫披在肩上，低聲說：“別冒了。”

阮玥拒絕的話到了邊，又收回去。

變一聲，“謝謝。”

陸沉在旁邊坐下，偏頭問：“你不會打算在這兒坐一晚上吧？秋蚊子很厲害的，喏——”

他抬手，點了點自己臉上一個包，“剛被咬的。”

阮玥的胳膊上，其實也被咬了好幾個包。

抿想了想，開口說：“跑出來的時候，我忘了帶錢包。而且沒到十八，好像也住不了酒店。”

陸沉想了想，“那我給你找個地兒住？”

幾分鍾後——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在街邊。

阮玥心事重重，走得很慢。

陸沉遷就著的步子，走得也不快，時不時地偏頭看一眼。

十六歲這個阮玥，白白，子好像沒有幾年後那麽倔強厲害，纖瘦小巧一隻，低著頭走路的樣子很乖，此刻裹著他的白襯衫，有點像拿了大人服穿的小孩兒。

莫名地，陸沉有些啼笑皆非。

覺起來，他在養未來朋友似的。

臨近淩晨。

兩個人到了一家旅館門口。

城市的犄角旮旯裏，有很多這樣的小旅館，沒在夜晚毫不起眼，隻門外一個小小的紅燈牌，寫上【住宿】兩字，吸引需要湊合一晚的底層百姓或者就像他們這種沒辦法住酒店的未年學生。

阮玥第一次接這種地方，莫名地覺得忐忑，察覺到老板娘打量的目又有些說不清的恥，低頭站在一旁，等陸沉辦手續。

“三樓最裏麵那一間，301。”

找零的時候，聽老板娘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年輕人注意點衛生，別把床單弄髒了。”

一瞬間，臉蛋脖子全紅了。

第25章吃醋

旅館的樓梯有些陡窄。

陸沉拎了個熱水壺，又從老板娘手裏接過一個塑料袋，準備上樓，發現阮玥還呆站著不，便衝抬抬下：“上呀，你走前麵。”

阮玥抿看著他，語氣遲疑，“你要了一間房？”

雖然前世兩個人同居過一年，可那畢竟是上輩子了，這一生，沒想過和陸沉在一起，還是說——

陸沉以為讓他出來，是對他有意思？

低下頭，不自覺地攥著手指，正思量該怎麽措辭，才不至於給人“卸磨殺驢”的覺，便聽男生略有些無奈地道：“就剩這一個標間了，再說了，這裏麵，讓你單住我也不放心。”

“還有啊——”

他俯，薄湊在耳邊，“囊中，理解一下。”

阮玥：“……”

差點忘了，這是一個家境普通卻慣常揮金如土，口袋裏裝不了幾百塊的街頭浪子。

“還擔心什麽？”

見神遊九天，陸沉哂笑一聲，低聲音，好言好語地又道，“走吧，我不會你。”

心事被穿，阮玥臉越發紅了。

也就沒再說什麽，跟著陸沉一起上了三樓。

剩下的這個標間在最裏麵，也不向，阮玥將被子掀起來的時候，下意識蹙了下眉。

陸沉關上門，轉正好看見這副樣子，歎口氣笑了，“大小姐，湊合一晚而已，將就睡吧，這地方跟你家，那自然沒法比。”

阮玥將散發著氣的被子推到床尾，抬眸看了他一眼，“謝謝。”

房間帶了個小衛生間。

陸沉將一次牙刷、紙杯放進去，擰了個巾再出來，看見阮玥正彎腰換拖鞋。

襯衫已經被下，此刻上就一件短袖，躬間擺上，出一截凝脂般玉白的背。

他怔在原地，突然想起之前有一次，他趁洗澡進洗手間，從背後欺上，掐住腰哄著給，將人給弄哭了。

“咳——”

握拳抵咳了下，他莫名地有些不自在，稍稍偏開目說，“你坐床邊吧，我幫你敷一下臉。”

剛才見上人那會兒，他就發現阮玥臉腫了。

因為沒辦法消腫，也就沒吭聲，開房的時候看見櫃臺旁有個冰箱，便順帶買了兩罐可樂，想著幫敷一下。

阮玥沒想到他能這麽細心，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目落在他拿著的可樂和巾上，頓了一下說：“謝謝，我自己來吧。”#思#兔#網#

“坐下。”

陸沉將推坐在床邊，低頭把巾卷在可樂上，湊近臉，緩慢滾，“冰敷也是有講究的，你自己又看不見哪裏嚴重，不得事倍功半？”

涼意過巾，接到皮。

火辣辣的痛意在頃刻間被緩解，冰冰涼涼的滋味讓阮玥安靜下來，沒再和他爭搶。

因為距離太近了，一直都微微低著頭。

能聞到——

男生上，有一子好聞，類似薄荷的那種清新的洗發水，亦或是沐浴的味道。

抿了抿，突然問道：“你這麽晚出來，給你爸媽說了嗎？”

“嗯。”

陸沉幫冰敷的作停了一下，垂眸打量，賣了個關子，“想不想知道我怎麽說的？”

阮玥：“……不想。”

有預，這人肯定沒什麽正經話。

陸沉被這警惕戒備的一句“不想”給逗笑，也就沒再說什麽，神態專注地幫冰敷了一會兒，取下巾，將可樂塞在手裏，“不太冰了，你直接用這個在臉上一會兒。”

“嗯。”

阮玥點點頭。

陸沉將巾在他手上纏了半圈，轉去洗手間了。

他洗漱起來很快，三兩分鍾後，頂著漉漉一張臉出來了，問阮玥：“這會兒怎麽樣了？”

“好多了，謝謝你。”

“……別客氣。”

陸沉實在不了這麽生分，踱步到跟前，“那你洗漱吧，我去外麵公衛上個廁所。”

話落，他又開門出去了。

阮玥覺得他好像是故意的，留出時間給解決個人問題。

房間裏就一個，多更自在一些。

等洗漱完，預備上床，陸沉也就從外麵進來了，關門後轉看了一眼，順便關了燈。

兩張單人床，兩人各睡一張。

阮玥本來以為會失眠，可事實上，躺上床沒一會兒，就困得睡了過去，也就不知道，陸沉在睡著後起來了一次——

他俯，就著窗外進來的月盯著睡容瞧了半晌，忍不住輕笑，在額頭印了個蜻蜓點水的吻。

……

翌日。

阮玥醒來洗漱完，和陸沉先後出了旅館。

兩個人一起吃了個早餐，九點多，打車到了瀾園外麵。

陸沉跟阮玥一起下車，將送到門口，問：“你一個人回去行嗎？”

“可以的。”

阮玥看著他點點頭，“昨晚謝謝你了。住宿、吃飯和打車的錢，我到了學校一起還你。”

“行吧——”

曉得勸也勸不住，陸沉懶於多費口舌，點頭應付了一聲，不經意抬眸，正好對上一道落在他上的目。

轎車後排。

傅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