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長留下來給溫念理針口，重新輸，薑瓷瞪著林嘯，漂亮的瞳仁裏，全是冷冰冰的戒備。

林嘯無賴的把散下的額發往腦後一梳，語調鬆快：“我姨子來了啊，這麽激幹什麽？上次潑我酒，這次使勁兒推我，怎麽，以為我會對溫總做什麽不好的事？嗨！哪能啊，我現在還得指！”

他這副臉實在令人作嘔，薑瓷冷著臉：“你害流產，如果這都不算‘不好的事’，那你，什麽才算？”

“我？害流產？”林嘯就像聽見大的笑話，他指著溫念，一時間額頭青筋迸發，大聲咆哮道：“一再挑釁我，激怒我，隻要是個男人，誰都他媽得失控！我不過就是甩了，自己撞上去的！現在一想，拿我當踏腳石，拿孩子當跳板——溫總，我看你比我還不是個東西！”

林嘯理了理自己歪斜的領，連聲嗤笑：“姨子，你以為你這個好姐妹，多單純，多無辜？那是連你也騙！你問問，對著我整一張死人臉，有沒有真心想把孩子生下來過？”

護士長聽得目瞪口呆，連帶著看溫念的眼神都變了。

薑瓷想起溫念昨夜的哭聲，想起孕吐時泛紅的眼圈，想起自己家裏那麽多母嬰書，整個人不可遏止地抖。

“你不就是要錢嗎？林嘯，別耍皮子了，要多？你直。”溫念人在病床上，輕飄飄的一句話，林嘯的麵由轉晴。

他了腮幫，出五手指。

溫念：“五十萬？”

林嘯不耐煩道：“五、百、萬、哪！”

溫念二話不，拿起手機給他轉賬。

病房裏靜得落針可聞，遠遠的，走廊外似乎有雜的腳步聲，伴隨著護士“這邊、這邊”的招呼，應該是醫院的保安來了。

溫念掃了林嘯一眼，舉起手機，讓他看清屏幕上的畫麵：“兩百五十萬。”

著，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作，輕晃手機：“五百萬，都給你轉過去了。”

非要分兩次，每次兩百五，變相在罵他。

林嘯盯著溫念，就在薑瓷以為他又要手之際，保安到了。

林嘯：“溫總大方！您哪，在醫院好好養著，等錢花完了，我再找您。”

他大搖大擺地出去，護士長看事態已經平息，衝保安們使了個眼，大家紛紛離開。

薑瓷和溫念靜默了片刻，溫念去拉薑瓷的手：“別怕。”

薑瓷：“我沒怕。”

溫念：“你一直在發抖。”

薑瓷吸了口氣，憤懣，又替委屈：“我很生氣。”

溫念安道：“別氣了，不值得。……阿瓷，我不知道你還潑過他酒，什麽時候？為了我嗎？”

薑瓷不作聲。

溫念當默認：“阿瓷，你為我生氣，為我出頭，我很。但是如果有下次，你一定要離他遠點，他瘋起來很可怕，不然我也不至於在這裏。”

“我知道。”薑瓷點點頭：“我現在去外麵收拾一下。”

快步出了病房，把散在地上的東西一件一件收回行李箱。眼睛幾度潤，都被了回去。

從昨到現在，溫念絕口不提以後的打算，顯然已經拿定了主意，且不需要旁人的意見參考。

薑瓷明白了的選擇，所以更為到不值。

收拾好行李箱，薑瓷也努力收拾好了緒。提起保溫桶，問溫念：“不？……算了，現在沒胃口的話，就等會兒再喝吧。”

“我喝。”溫念讓薑瓷坐在自己邊，“薑阿姨煲的湯，阿瓷你特地去取的，我怎麽會沒胃口？”

聽這麽，薑瓷打開保溫桶，給盛了滿滿一碗出來：“當心，還很燙。”

溫念緩緩吹著湯：“阿瓷，你信林嘯的那些話嗎？”

薑瓷：“不信。”

溫念沒再其他，把吹溫的這口湯喝了下去。

過不多久，寧書悅來了。

坐在床邊給溫念削水果，薑瓷接到助手陳的電話，是工作上遇到了一點難題。薑瓷邊聽邊往病房外去，這時溫念的手機也響了。

寧書悅著脖子看了眼，登時擱下手上的水果刀：“溫太太。”

了把手，從櫃子上拿起手機，遞給溫念。

等薑瓷解答完陳的疑，回去病房，就見寧書悅拎著包對溫念：“媽媽先走了。”

薑瓷隨口道：“寧阿姨，不多陪念念一會兒嗎？”

“不了。”寧書悅衝薑瓷笑笑，別的話一句都沒有，就這麽低頭離開。

薑瓷轉向溫念，不明白寧阿姨為什麽這麽行匆匆。

溫念淡聲道：“溫太太，和林嘯的母親，要來接我出院，這會兒應該快到了。”

原來寧書悅是刻意避讓。薑瓷問溫念：“那你現在還需要我在這裏陪著嗎？”

溫念看著，張開懷抱，薑瓷湊過去，兩人輕輕擁抱了一下，溫念：“我過幾再約你。”

薑瓷：“好。——你先別著急去公司，多休息休息，等都恢複了再。”

溫念：“我知道。”

薑瓷離開病房，走了幾步，又回頭。

人生這條路上，不管是鮮花還是荊棘，都得自己走。

但願溫念得到的，都是自己想要的。

醫院外，薑瓷攔了輛車，直接回家。

幾乎一宿沒睡，林嘯又來鬧事，心俱疲。

進了屋子，穿過客廳，正要上樓，廚房方向傳來聲響。薑瓷看了眼時間，下午兩點多，鹿行雪在家？還是莊阿姨在準備晚餐？

薑瓷正想去看個究竟，有人從廚房裏走出來。

薑瓷一怔：“姚助理？”

姚助理見回來，總算鬆了口氣：“夫人，粥快熬好了，鹿總高燒不退，剛紮完吊針。”

沒來得及深究他們為什麽都如此統一的換了稱呼，薑瓷追問：“鹿行雪發燒了？”

姚助理邊走邊向解釋：“今早上公司有董事會，但是鹿總遲遲沒有出現。我給打了好幾通電話，駱明亮和魏寧也都沒接到人。我不放心，跑過來一看，人都燒迷糊了。”

薑瓷不覺加快了上樓的步伐：“怎麽會？昨還好好的啊？”

姚助理：“近來工作力大，昨晚又淋過雨，所以人一下就垮了。”

淋雨？薑瓷神思震。

——鹿行雪是因為在餐廳等等到很晚，所以才會淋雨。

本來爽約就已經倍抱歉，鹿行雪還因此而病倒，薑瓷想，自己真的難辭其咎。

姚助理叮囑：“醫生明還會來給鹿總紮針，如果今晚又燒起來，你要記得給吃藥。”

著，姚助理推開鹿行雪的房門，薑瓷跟在後進去。

寬大的床上，鹿行雪隻占據了很的一個角落。微微蜷著，黑發散在枕邊，臉蒼白，但是卻是病態的赤紅。

薑瓷越看越自責。

姚助理輕聲道：“鹿總，我先回公司了。”

鹿行雪閉著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低低地“嗯”了聲。

姚助理想了想：“鹿總，夫人——”

想夫人回來了，但是被鹿行雪啞聲打斷：“不用通知，有事在忙。”

姚助理回頭，薑瓷和對視一眼，姚助理比了個形：“那我先走了。”

薑瓷無聲點頭。

房門輕開輕合，姚助理走後，房間裏又恢複安靜。

晚上下過雨，今的氣溫與昨相比，稍降了些，但是午後還是溫暖的。通往臺的紗簾拉起來了，被風吹著，鼓鼓。

鹿行雪應該很不舒服，始終眉尖微蹙。

“鹿行雪。”薑瓷輕道。

鹿行雪聽見的聲音，緩緩掀起沉重的眼皮。

“對不起。”薑瓷趴在床沿，與視線齊平，“害你淋雨發燒了。”

鹿行雪高熱才退，目綿潤，看著薑瓷：“不是你的責任，別這麽。”

薑瓷心中的愧疚因為鹿行雪的包容而翻江倒海：“……姚助理熬了粥，快好了，你是不是一都沒吃東西了？”

鹿行雪：“有點暈，我想再睡會兒。”

聲音暗啞輕，睫一扇一扇的，很乖，還很可憐。

薑瓷順著：“那你睡會兒，我待會再過來。”

鹿行雪閉上了眼睛。

薑瓷掩門出去，回房簡單衝洗，著頭發從淋浴間出來，才發現桌子上擱著一個半米多高的紙箱子。

箱子上印著fres的lg，敞著口，裏麵碼的整整齊齊全是未拆封的彩妝護之類，就快要裝不下了。有些是慣常用的牌子，有些不是。

最上麵一盒是口紅，新出的係列，還未上市，上次借給鹿行雪的那個品牌。

出現在的房間裏，自然是鹿行雪給的。

薑瓷想，鹿行雪把紙箱帶回家的時候，可能已經淋了雨。

心的負罪，在這一刻到達峰值。

薑瓷聯絡莊阿姨，請晚些時候過來，做幾個清淡的菜，然後用皮筋給自己紮了個啾，下樓去廚房。

粥已經熬好了，往冰箱裏查看。

西蘭花很新鮮，胡蘿卜看上去也不錯，薑瓷打算先做兩個菜給鹿行雪過粥。

難得下廚，自然沒什麽廚藝可言，查了做菜教程，又在心裏過了一遍，著手給西蘭花焯水。

水開了，薑琳的電話也來了。薑瓷一邊往鍋裏倒西蘭花，一邊分心聽電話。

寧書悅離開醫院不久就聯係了薑琳，又是謝的湯，又是誇讚薑瓷心陪護，薑琳對薑瓷複述了一遍，接著問：“現在呢？聽溫太太和林太太一起去接溫念出院了？”

薑瓷琢磨著西蘭花要煮多久才能斷生，是不是現在就可以撈上來了：“……我沒見著們，先回來了。”

西蘭花在沸水裏不停翻滾，薑瓷決定撈起來，頭一轉，餐盤還沒準備。手忙腳關了火，打開櫃子取餐盤。

薑琳聽那邊鍋碗瓢盆響個不停，狐疑道：“你做什麽呢？”

薑瓷：“做菜。”

薑琳稀奇：“你做菜？做給誰？你們家做飯的阿姨今沒空？”

薑瓷把西蘭花撈出擺盤：“鹿行雪病了，我先做兩個菜，怕喝粥沒味道。”

“鹿行雪病了！？怎麽病了呢？哪裏不舒服？看醫生了嗎？”薑琳的問題一個接一個，聲音一聲賽過一聲。

薑瓷：“…………醫生已經來過了，現在退了燒，還在睡。”

薑琳稍放心，接著就對薑瓷親手下廚這件事，欣萬分：“生病的人，心思敏，最需要關懷和嗬護，阿瓷，你做的很對，終於懂事了。”

薑瓷：“……”

薑琳：“這才對嘛，鹿行雪是要陪伴你一輩子的人，事業再強，到底也還是需要人寵的，你多寵寵，知道嗎？”

多寵、寵寵………

薑瓷胡應付了薑琳幾句，忙不迭把電話掛了。